對了,凝霜怎麼了?
我立刻去找凝霜。
可是,到凝霜寢殿時,卻沒看到凝霜,房內空空蕩蕩,沒有半個人影。他生性隨性,不在房內也是正常,可是剛纔……
臉熱了起來,並非想與他繼續,但是,依他的性格,應該不會停止。
心中憂慮地回到寢殿時,懷幽已幫我鋪好鳳牀。
我心中疑惑地坐上鳳牀,懷幽端來水盆,手執面巾放我面前:“該休息了,今日晚了。”
“恩。”我接過面巾擦了擦,還給他,他接過不動,細細看我一會兒,蹲下身,輕輕撫上我的臉龐:“怎麼了?”他溫溫柔柔的問。
我看向他:“凝霜……好像有些不對勁。”
“凝霜?”他微微蹙眉,“難道……生氣了?”
我搖搖頭:“他不會的,可是……他今天還是有點不對勁,我很擔心他。”
“那我去看看。”懷幽起身。
我拉住他:“他不在。”
他輕拍我手,溫柔微笑:“沒關係,我去等他。”他溫柔的神情恍惚之間讓我想起那阿哥曾經對我溫柔寵溺的他。
與懷幽化解誤會之後,我和懷幽之間的距離終於消散,他放下了對我的恭敬與謙卑,給我更多的溫柔與寵溺,徹底解鎖了埋在自己心裡對我的感情,以一個全新的平等的身份來照顧我和關懷我。
我也可以完全放心地。把這個家交給他,可以安心地在自己的鳳牀上,安睡。
“丁玲——丁玲——”睡夢之中。耳邊又傳來那熟悉的鈴聲,我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睡在神廟自己的房間裡,分外清晰的感覺,甚至神廟裡薰香的味道都索繞鼻尖。
我緩緩坐起,轉臉時,卻是看到少司跪坐在我的榻邊。黑色的狐臉哀傷地低垂。
“少司……”
他緩緩擡起臉,似是想說話。可他的狐嘴卻始終無法張開,他開始變得焦急,慌忙而拼命地用黑色的狐爪摳自己的嘴巴,鋒利的爪子立時劃破了肌膚。鮮血染上黑色的狐毛。
我驚地立刻扣住他染血的狐爪:“少司!別摳了!”
他的雙手開始在我的手中顫抖,淚水從他痛苦的黑眸中涌出,染溼狐毛。
“少司,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什麼?!”
他含淚點頭。
我握住他的狐爪,看了看他鋒利的爪子:“你可以寫,寫下來給我!”
他恍然地發了一會兒怔,匆匆在地板上用狐爪劃出比劃,可是,就在他劃出一點比劃時。地面上的劃痕瞬間消失,他焦急地拼命寫,但是始終沒有半個字落在地上。
他全身顫抖起來。痛苦地握緊雙拳用力砸在地板上:“怦!怦!怦!”砸得雙手滿是鮮血!
他仰起臉,似是想痛苦的大喊,狐嘴也始終沒有張開,連即使啞巴嗚咽的聲音也無法發出,只有淚水不斷地“滴答”“滴答”落在地板之上,和他的鮮血化在了一起。
他忽然開始對着門外重重叩頭。“怦!怦!怦!”一聲重過一聲,一下重過一下。他在祈求!孤煌少司居然也會祈求!
鮮血開始染滿地面,我心驚地攔住他:“少司!別磕了!沒用的!”
他有些暈眩地起身,鮮血流入他有些渙散的黑眸之中,一種強烈的無助感出現在了他的臉上,他開始慢慢失神,黑色的雙眸中漸漸變得認命,那是一種像是終於明白無法反抗天神的認命。
“少司……”我真的心疼了,曾經叱吒風雲,高高在上,視人命如草芥,無人膽敢忤逆的巫月攝政王孤煌少司卻在此刻,露出了和凡人一樣認命的表情……
此時此刻,我感覺不到任何報應之後的爽快,只有對天神懲罰之冷酷的膽寒。這份畏懼從腳心而起,遍及全身,即使在夢中,我也清晰感覺到整個頭皮正在發麻。
天神的懲罰是那麼地可怕,他沒有像我們以爲的那樣去鞭笞少司,或是把他關押。而是,封住他的嘴,奪去他俊美的容貌,讓他變成狐族最醜陋之刻,讓他想言卻不能言,那是一種怎樣的痛苦?
少司爲人時冷酷無情,甚至嗜血暴虐,他絕對不是一個容易屈服的人,他一直不曾屈服於我,一直不甘心輸於我,可是,現在,他屈服了,他認輸了,他屈服認輸的原因,是他想對我說話。
這些話,一定非常重要,他急着想告訴我,而且,是非告訴我不可!
到底是什麼?
忽然間,流芳站在了門外,無奈而嘆息地看着他:“該死心了,回去吧。”
少司緩緩從我面前站起,視線渙散地從我身邊一步,一步走過,走出了我的房間,消失在了流芳的身旁。
“流芳,少司到底想說什麼?!”我問流芳。
流芳只是靜靜看我一會兒,淡淡揚脣:“或許是想跟你道歉吧。”說罷,他轉身遠去,身後的銀髮如同狐尾般飄擺飛揚……
我從心痛中醒來,不由地揪住了心口,窗外晨光已經燦爛,我卻彷彿還身在神廟的房中,眼中是少司留在地板上的血跡和淚水。
他真的是想跟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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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的強勢和霸道註定他不會跟我道歉。即使被天神懲罰他無法開口,他也樂得不開口與我道歉,因爲,他一直不服!
心中開始隱隱不安,威爾和夢中只有少司,沒有泗海?
流芳說少司成了他的隨從,那麼,難道泗海在狐族?所以我不得見?
頭微微痛了起來,眼前的景色變得恍惚,宛如狐仙山和麪前的景色重疊起來,我宛若置身兩個世界之間。
“心玉!”有人緊緊地扣住我的肩膀,涼風瞬間闖入我的世界,擊碎了那片恍惚,我像是徹底從夢中醒來,看着面前擔憂的懷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淡淡而笑:“怎麼會不舒服?別忘了我仙氣護體,百病不侵。”
懷幽握住了我的手,摸上我的額頭:“但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
我拿下他的手露出讓他安心的微笑:“我沒事~~”
他放心點頭,轉而道:“對了,凝霜清晨回房了,現在睡下了,你可以安心了。”
聽到凝霜回房,不知爲何,心裡還是浮起隱隱的莫名的不安,難道,還是夢中少司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