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一刻,赫連灃便以不容拒絕的語氣命令道:“你先回王府安頓好一切。”
“可是爺身上的內傷……”閔良不由得擔心起來。
赫連灃爲了幫鳳七尋逼毒,可謂耗盡了大半的內力,儘管後來他一直在屋子裡閉關療傷,但是不過區區幾日的功夫,內傷又能恢復多少呢?如今他們身處離都,而非邕南,閔良總覺得處處危機四伏,一個不小心就可能着了有心人的道。
只可惜他思慮甚多,赫連灃卻未必領情。而且他向來都是獨斷專行,除了曾經的蘭姑娘,他又聽過誰的話?
果不其然,赫連灃眯眼瞧着鳳七尋步入雍王府的身影,淡淡的拋下了一句——“我的傷已無大礙”,便頭也不回的快速跟了上去,把一臉無奈的閔良丟在了原地。
鳳七尋出現的時候,守門的護衛神色有些許異樣,不過很快就消失不見了。他們躬身齊喚了一聲二小姐,然後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守衛便轉身跑去了府裡通報。
鳳七尋斂去了眸底的冷漠,卻愈發加強了心底的戒備。她向來是一個謹小慎微的人,哪怕是守衛的一個眼神,都能引起她足夠的重視和……懷疑!
她微揚着下巴,緩步向王府正堂走去。然而不過才走到一半,突然從四周的草木中衝出了數十名護院,把她團團圍在了中間。
“鳳七尋,你還敢回來!”
隨着雷霆萬鈞的怒吼聲響起,正前方的護院自動的閃開了一條道路。滿臉怒容的鳳桓和表情冷漠的韓蕙心,以及雍王府的一衆姨娘小姐少爺們,浩浩蕩蕩的走了過來。
剛纔的那一聲怒吼便是鳳桓發出來的。
鳳七尋擡手將垂落額前的一縷碎髮攏在耳後,臉上則浮現出疑惑和不明所以,“父親的話說的真奇怪,雍王府是我的家,我不回這裡還能去哪裡呢?”
“家?呵……”鳳桓冷笑了一聲,矍鑠的雙眼中滿是憤怒和嘲諷,“這裡不是你的家!我鳳桓也沒有你這個不知羞恥又心思歹毒的女兒!”
韓蕙心亦是睨着鳳七尋,層層的寒意從她的眸子裡鋪展開來。“七尋,你真是太讓你父親還有我們失望了!九夜是你的親妹妹,你怎麼能對她做出那種事情?啊?”
原來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她失蹤數日,同馬車一起回來的只有鳳九夜和那個被她收買的車伕,自然是隨她怎麼說了。不過她倒是很好奇,九夜這次又是編造出怎麼離奇的謊言,來污衊她的呢?
鳳七尋逡巡了一番衆人,最終把目光落在了面色擔憂的鳳柒雲身上。“大哥,麻煩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頓了頓,她補充道:“在這個家裡,我只相信你一個人的話!”
“七尋,你還要僞裝到什麼時候?你自己到底做了什麼,難道自己心裡不清楚嗎?”韓蕙心沉聲說道,並且向包圍住鳳七尋的護院使着眼色,“愣着做什麼?還不趕快把這個孽女拿下!”
瞧着周圍蠢蠢欲動的護院,還有鳳桓臉上一閃而逝的不悅。鳳七尋眼神一冷,厲聲喝道:“雍王爺纔是這個府中的一家之主,他還沒有下命令,我倒要看看誰有那個膽子動我!”她看向表情嚴肅且難掩憤怒的鳳桓,“父親,兼聽則明,偏聽則暗。九夜無論說了什麼,都不過是她的一面之辭。您只聽了她的一面之辭,就對我妄下論斷,難道就不怕世人恥笑您有失公允嗎?”
鳳七尋言之鑿鑿,由不得鳳桓不考慮,畢竟他的顏面、鳳家的顏面——高於一切!
“柒雲,說給她聽!”
“是,父親!”
鳳柒雲應聲後,便看向鳳七尋。“九夜說,她和你一同從太師府回來的路上,遇到了當初劫殺相國寺的那一羣流寇。那羣流寇是你收買的,本來想通過搶劫相國寺來除掉九夜,好製造成盜匪搶劫的假象,結果沒想到九夜命大,躲過了那一劫。於是你不甘心,便收買了趕車的車伕,讓他不動聲色的把你們的馬車和夫人的馬車分離開來,然後伺機殺了九夜。她還說,你早已和那流寇的匪首暗渡陳倉,所以他纔不惜得罪雍王府,也要替你除掉九夜!”
韓蕙心眸中恨意漸深,“九夜僥倖逃回府中的時候,渾身上下全都是刀傷劍傷,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現在她還躺在夜蘭苑中,時而清醒時而昏迷。鳳七尋,你真是好歹毒的心思,她是你的妹妹!親妹妹啊!你怎麼下得了手!!!”
“就是啊,再怎麼說都是一母同胞,這麼也太狠毒了些!”柔姨娘輕瞟了鳳七尋一眼,有些幸災樂禍的說。
許是念着當初鳳七尋幫她查清鳳怡瑤之死的真相,蓉姨娘難得的開口替她說話。“老爺,我瞧着七尋不像那麼狠毒的孩子……”
“妹妹難道不知道,什麼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嗎?”韓蕙心冷聲打斷了蓉姨娘的話。
蓉姨娘雖然因爲鳳怡瑤的死,脾氣收斂了很多,但也不是好欺負的主兒。她聞言冷笑,語帶諷刺的說:“我怎麼會不知道?府裡不正是有那麼一個人嗎?表面上柔柔弱弱,背地裡居然耍手段害死她的長姐,我真是眼瞎了纔會覺得她是大家閨秀!”
聽出了她的意有所指,韓蕙心目光狠戾的說:“你——”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蓉姨娘毫不畏懼的回視着有些惱羞成怒的韓蕙心,冷聲說:“妹妹在此也勸姐姐一句,作爲當家主母,一碗水要端平。真不明白同樣是自己的女兒,做母親的怎麼會如此偏頗?”
“夏蓉你——”韓蕙心伸手指着蓉姨娘,忍不住直呼了她的名諱。
“夠了!一個是當家主母,一個是姨娘,這樣大呼小叫的爭吵,成何體統?”鳳桓目光嚴厲的斥責完兩人,繼而看向傲然立在正中的鳳七尋。
“九夜的話柒雲已經如實相告。你最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就休要怪爲父不念及父女之情,將你送到大理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