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七尋自然一眼就認出了來者的身份,不禁心下一喜,更是小心的躲在了大樹後面,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其餘三人則是互看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爲首的青衣文士上前,聲音黯啞的道:“敢問閣下是何人?爲什麼要出手傷我七弟?”
“敢動我的獵物者,死!”男子薄脣輕啓,冷冽的眸光猶如實質般逡巡在三人的身上。
青衣文士恍然,“原來閣下也是爲了那十萬兩黃金的懸賞而來,既是如此,閣下就應該清楚,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規矩,這懸賞的獵物誰先拿下了,便是誰的!”
“如果我非要她不可呢?”
青衣文士眉目一凜,冷哼一聲道:“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說罷,便率先飛身上錢,雙手十指成爪,朝着男子襲了過去。
鳳七尋這邊的女子和彪形大漢都認爲,青衣文士的這一擊就算不能要了對方的性命,起碼也會讓他受到重創。然而令他們沒想到的是,青衣文士甚至沒有碰到男子的衣袂,就被對方凌空的一掌給擊中了胸口,繼而口吐鮮血倒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四哥!”兩人齊齊驚呼出聲,急忙上前扶起青衣文士。
青衣文士捂着胸口,壓制着胸腔中翻涌的氣息,擡眼看向緩步走近的男子,“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們豐都四傑好歹也是江湖殺手排行榜上的前十名,除了排名前三的殺手以外,放眼武林還真是鮮有敵手,可是如今他居然被一個黑衣男子一招打敗!這叫他如何甘心?又如何不去好奇男子的身份呢?
黑衣男子輕瞥了青衣文士一眼,冷哼道:“就憑你,還不配知道我的身份!”
豐都四傑闖蕩江湖多年,什麼時候受到過這種輕視和侮辱?彪形大漢氣不過,拿起大環刀就朝着黑衣男子砍了過去,嘴上大喊着:“你欺人太甚!今日爺爺我便叫你留下命來!”
“拓跋衝!”
青衣文士大喊了一聲,想要阻止魯莽的彪形大漢,卻是爲時已晚,只見黑衣男子不過輕鬆的一個閃身,就躲開了拓跋衝的襲擊,然後指尖微動,輕輕劃過了後者的脖頸。
旁人只見到一陣寒芒閃過,接着便瞧見鮮血從拓跋衝的脖子處噴涌而出,而拓跋衝圓睜着雙眼,難以置信的倒在了地上,一命嗚呼了!
黑衣男子輕啐了一口,“自不量力!”繼而緩步向鳳七尋藏身的大樹走去。
扶着青衣文士的女子還想從背後偷襲,卻被青衣文士及時扯住了。後者緩緩的搖了搖頭,“我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不要徒增傷亡了!”
“可是四哥……”
“不要再可是了,老七和老五已經摺了,咳咳咳……我不想把你也填進去!”青衣文士輕咳着,又吐出了一口鮮血。
這時,黑衣男子已經走到鳳七尋面前,眸中的冷芒中多了幾許柔情。他彎身抱起了女子,動作溫柔地像是對待一件無價的珍寶一般。
“對不起,讓你受驚了!”他附在鳳七尋耳邊,悄聲呢喃。
鳳七尋抿了抿嘴脣,緩緩搖了搖頭,“沒關係,好在只是有驚無險!”
直到這一刻,青衣文士纔看出來,黑衣男子並不是來殺鳳七尋的,而是來救她的。他腦海中不自覺的閃現出了一個人名,一個在江湖人心中堪比惡魔般存在的人的名字——凌祭月!
“凌祭月,你是凌祭月!”他對着黑衣男子的背影大喊道。
原來就聽聞雍王府和江湖上的祭月閣關係非同一般,爲了阻止此次懸賞,祭月閣甚至發出了百年不出的逐月令。可是素聞祭月閣向來不涉江湖之事,祭月閣閣主更是嚴令手下插手朝堂之事,所以他並沒有把逐月令的事情放在心上,認爲那不過是鳳七尋爲求自保所散佈的傳言。
如今看來,一切似乎是真的!
吃驚的何止是青衣文士,他身旁的女子亦是一臉震驚,結結巴巴的問道:“四哥,你說……什麼?他是…你說他是……是凌祭月?”那個江湖上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凌祭月?那個號稱天下無敵的凌祭月?還有那個殺人如同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的凌祭月?
這時她再觀察黑衣男子,才發現他和傳聞中的凌祭月簡直一模一樣。黑衣墨發和那一張銀質的雕花面具便也罷了,更重要的是他渾身上下流露出的凌然殺氣,便是他們這些見慣了生死、刀口舔血的殺手都忍不住心驚膽寒。
凌祭月也就是赫連灃緩緩回過頭,睨着兩人的目光冷到了極致,“既然知道了本座的身份,就應該明白惹惱本座的下場——豐都四傑,依本座看是時候變成豐都四鬼了!”
青衣文士和女子聞言,臉色倏然蒼白如紙,渾身更是抖如篩糠般,不停地磕頭求饒:“閣主饒命,閣主饒命,閣主……”第三句求饒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見赫連灃一拂袖,求饒的兩人便齊齊住了口,死不瞑目的仰躺在了地上。
“膽敢傷害小七的人,必須死!”赫連灃眼神冷酷的說。
鳳七尋想,赫連灃定然是怒極了,纔會如此的手下不留情。她不禁開始後悔自己的任性和一意孤行,因爲她的決定不僅讓她身陷囹圄,恐怕還會讓保護她的人都一併受到處罰。
噠噠前行的駿馬上,赫連灃已經摘去了的面具,露出了冷峻的五官,微抿的薄脣依舊泛着些許的冷意。鳳七尋揚起頭,看着他線條冷硬的下巴,心虛的道:“今天的事情都是我的錯,你不要處罰旁人行不行?”
赫連灃睇了她一眼,“你不過是想出門看一場馬戲表演,何錯之有?有錯的是他們,是他們沒有提前察覺到危險,是他們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不能及時保護——他們保護不力,理應受到處罰!”
“他們已經很盡力的在保護我了……”
“可是他們仍舊讓你身陷危險之中了,不是嗎?”赫連灃打斷她的辯解,沉聲道:“盡力,並不能逃脫懲罰的藉口!”
鳳七尋賭氣的轉過頭,“你根本就不是想懲罰他們,你是想借着懲罰他們這件事來告誡我,讓我以後不要一意孤行,對不對?”
赫連灃幽幽嘆了一口氣,放在她腰間的手不由得緊了緊,“我的本意不是想懲罰誰,也不是想要告誡你什麼,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真的很在乎你,也很擔心你的安危。你知不知道當我聽到你被玉面閻羅所擒的消息,我都快急瘋了!”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讓你擔心了!”鳳七尋轉身環住他的腰,臉頰緊貼着他的胸膛,眉眼之間滿是愧疚之色,“我發誓,我再也不這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