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幽藍,冷月皎皎,如霜的月華透過鐫花的窗子,投進沒燃半點燭火的內室,灑落了一地的清輝。
臻兒瞧着立在穿衣鏡前,一身簡便衣裝的鳳七尋。清冷的月芒覆在她未施脂粉的素顏上,落在她剔透如水的眸子裡,端的是芳華萬丈、傾城無雙。
臻兒雙手攪着絲質的手帕,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鳳七尋把一頭如瀑的青絲盡數束在了腦後,而後淡淡睨了臻兒一眼,“你想說什麼?”
“……小姐,您一個人實在是太危險了,還是讓奴婢陪着您去吧!”
鳳七尋轉過身面對着她,“你要在我房間的牀上躺着,幫我頂着,萬一有人來查怎麼辦?況且雍王府我比你熟,知道什麼地方人少,適合練武。”
“那萬一……”
“就算我被人發現了,以我的身份也沒人敢動我,放心吧!”
鳳七尋說完,就整理了一下衣着,然後拍了拍臻兒的肩膀,拿起桌上準備好的武功典籍和木劍,悄悄推開門走了出去。
要說雍王府最人煙稀少的地方,應該就數鳳柒雲的生母眉姨娘生前居住的妍眉莊了。原因無非是像曾經皇宮極北的掩霜園一樣,因爲死過人便傳出了鬧鬼的謠言,鬧得王府上下人心惶惶。
於是,鳳桓便下令鎖了妍眉莊。
站在昔日不勝繁華,如今卻倍加落拓的妍眉莊前,鳳七尋不禁心生淒涼。門上生了鏽的鐵將軍並沒有難住她,不過幾番搗騰,鎖便被打開了——這,的確又是拜赫連焱所賜。
她推開門走進妍眉莊,在雜草叢生中訓了一處寬闊的空地,把手中昏黃的提燈放在地上,藉着宮燈昏黃的光芒,細細查看着書籍上的一招一式,然後拿起木劍跑到空地上,像模像樣的比劃了起來。
典籍中的招式極其簡單,不過想要具有殺傷力還需勤加練習。鳳七尋深知百鍊方能成鋼的道理,倒也沒有急於求成,一招一式都舞的極其用心。
驀地一聲輕笑傳來,打斷了鳳七尋全神貫注的習武。她揚起頭,暗含着不悅的眸光逡巡在不足三米處。那裡有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是附近唯一可以讓人藏身的場所。
“誰?”她冷聲詰問。
許是架不住鳳七尋過於專注的目光,藏在樹上的人倏然落地,竟是一個身形頎長的男子。男子穿着剪裁合體的黑色錦袍,錦袍的鍛鍊質地良好。他本是背對着鳳七尋站着,待他緩緩轉過身來時,面上泛着冷冽寒光的銀色面具,讓鳳七尋心裡陡然一驚,不禁低呼出聲,“是你!”
這個男子可不就是鳳七尋被困麗人冢之時,出手救她脫困,後來又消失不見的神秘人嗎?鳳七尋一直在猜測男子的身份,可最後還是一無所獲。她思索着今後大抵是不會再遇到了,便沒有繼續放在心上。
沒想到今晚居然又遇到了他,而且還是在雍王府裡,這說明那個男子知道她的身份。這個發現讓鳳七尋很是不滿,因爲她依舊對面前傲然而立的男子一無所知。這樣想着,鳳七尋望向男子的眸光中多了幾許戒備和敵意。
凌祭月似乎頗不以爲然,他撣了撣身上的碎葉,脣角微揚的說:“鳳二小姐,好久不見。”男子的聲音清冽好聽,彷彿空谷幽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