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心花

這是個中等大小的石室,一側擺著許多架子,一側卻堆著一堆垃圾,多是些鐵器,諸如刀、劍、槍等,大都殘損不堪。比較顯目的是在最上面還隨意丟著一把斧頭,通體鐵銹,頗爲巨大,也還完整,看去整把都像是鐵鑄的一般。

軒轅月銘看了兩眼便沒了興趣,轉身走到那些架子邊,略一細看,臉上首先露出大喜之色,但不多久便不由自主地換成了失望之色。

只見架子上一格一格地都放著標籤,上邊有些字早都模糊了,但還有些字勉強看得清的,卻無不讓人怦然心動,都是些如:“五嶽神戟”、“觀月索”、“離人錐”等名稱。

可惜在這些架子之上,卻大都徒有標籤而無實物,空歡喜一場。

她嘆了口氣,卻仍心存僥倖,在這些架子上一一看了過去,只見每個架子中都空空如也。許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居然在最後一個格子中給她發現了還放著一個小鐵盒子,但這個架子上卻沒有標籤,也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東西。

軒轅月銘心中一陣歡喜,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把這盒子拿起,只覺人手頗爲沉重,輕輕搖了幾下,卻沒有什麼聲響發出。

軒轅月銘微一沉吟,隨即把這鐵盒放在地下,深深呼吸,凝神戒備,右手一揮,頓時石室中白光泛起,一朵玉一般的花朵突現在空中,同時發出淡淡幽香。

軒轅月銘神色肅然,右手翻轉,那凌空而立的小花光芒大盛,飛到那鐵盒上方,白色的光芒籠罩住了整個鐵盒。

然後,軒轅月銘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打開小盒。一按到那鐵盒蓋子上,軒轅月銘便感覺這盒子似乎沒有上鎖,她眉頭一皺,眼中警惕之色更重,咬咬貝齒,一狠心打開了鐵盒蓋子。

便只聽得“喀”的一聲輕響,還沒看清鐵盒之內是什麼東西,一股黑氣先冒了出來。

軒轅月銘臉色大變,幾乎是如觸電般倒翻了出去,而在鐵盒上方的那朵白色小花即時衝下,黑氣頓時被白光罩住,幾番衝動卻不得而出,片刻之後,便見黑氣漸漸萎縮,而那玉一般的白色小花卻漸漸變黑,竟是把這黑氣給吸了進去。

直到黑氣完全消散之後,軒轅月銘也等了好一會兒才走了過來,她凝神向自己那小花看去,此刻原本白玉一般的花瓣竟已完全成了紫黑之色,看去倒有幾分猙獰。

軒轅月銘臉色微變,低聲道:“‘古屍毒’!居然有人煉這種東西!” 大常委會

她一邊低聲咒罵著,一邊把目光投入了那鐵盒之中。

那裡面很簡單,小小一個鐵盒裡只放著一樣東西:一個金黃色澤,完好如祈的小鈴鐺。

軒轅月銘呆了一下,沒想到這鐵盒中放了“古屍毒”這般罕見劇毒之物,居然只是守著這麼個小鈴鐺,她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什麼古怪來,沉吟了一下,慢慢伸出手去拿起這個小鈴鐺。

“叮噹”。

一聲清脆的聲響,如在人心田迴盪一般,在這安靜了八百年的秘密石室之中,迥響起來。

軒轅月銘拎起這個鈴鐺,但見鈴心精巧細緻,一條細細鐵索系在鈴身上,微一搖動,鈴心輕輕撞擊鈴身,又一次地發出聲音。

“叮……叮噹。”

軒轅月銘看在眼裡,軒轅月銘心性,很是喜歡,剛纔的失望之情也沖淡了不少,當下仔細又查看了一下,的確沒有什麼古怪,好像就是一個普通的製作精巧的鈴鐺。

這鈴鐺必然有不平凡之處,待有機會出去再去問問知情人好了。

軒轅月銘如此一想,便定下心來,但看著這小鈴鐺卻越來越是喜歡,便把它系在腰間,身子轉動,果然發出了一陣陣清脆鈴音,悅耳之極,軒轅月銘大是得意,連連點頭。

其後,她又仔細檢查了一番這間石室,但卻再無收穫,甚至她連那堆垃圾也檢查過了,也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更不用說有什麼出路了。

忙完之後,軒轅月銘慢慢站起,是去看看那個即墨無雙那邊情況的時候了。

走出石室之前,她最後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這石室中依然雜亂,那堆垃圾被她翻過之後,更是亂了,各種兵器丟了一地,那把大斧頭也隨意地丟在牆角。

隨後,她走出了這間石室。

即墨無雙剛纔進去的左手邊的隧道,比軒轅月銘進的右手邊那條路要長得多了,軒轅月銘走了好一會兒纔看到了光線亮起,但裡面情況卻還是看不清楚,但不知爲何裡面什麼動靜也沒有,她心裡有了一絲隱隱的擔憂,這魔敦中古怪殘忍的東西極多,詭異難測,會不會……

她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走入了那間石室之中,仔細一看,這才放下心來,只見即墨無雙正站在石室之中,看著石壁之上,怔怔出神。

軒轅月銘鬆了一口氣,這才仔細觀察這間石室,只見這石室比剛纔她到的那個石室大了不少,但卻是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但在石室堅硬的石壁之上,卻刻著密密麻麻的石刻文字,即墨無雙此刻緊皺眉頭看著的,便正是這些東西了。

軒轅月銘皺了皺眉,走了前去,看了看,登時臉上露出喜色,只見在這通篇石刻開頭,只刻著兩大字。

天書!

“天書,這是天書啊!”軒轅月銘竟忍不住歡呼起來。

即墨無雙身子一震,這才發覺軒轅月銘來到身邊,但他的注意力卻似乎只在她的話上:“天書?你知道這天書是什麼東西嗎?”

軒轅月銘瞪了他一眼,道:“我怎麼會知道。”

即墨無雙身子又是一震,臉上大有迷惘之意,轉過頭去盯著牆上石刻,過了半晌,卻低聲道:“不會的,不可能的!”

軒轅月銘臉色一沉,道:“這是邪門經典,正道之人從來不沾,你怎麼還看?”

即墨無雙卻似乎聽若不聞,眼中只有那些刻在牆上的文字。

“天書·第一卷”

夫天地造化,蓋謂混沌之時,矇昧未分,日月含其輝,天地混其體,廓然既變,清濁乃陳。

天地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久。然天地萬物,皆有其相,衆生沉迷,惑於我相、人相、衆生相、壽者相,以爲衆相故,心生三毒三懼三恐怖,不可久矣。

天象無刑,道褒無名,是故說無我、無人、無衆生、無壽者,即達光明。持一正道,內體自性,天地以本爲心者也。

故動息地中,乃天地之心見也。

故無實無虛也。

故天地任自然,無爲無造也。

故物不具存,則不足以備哉!

軒轅月銘哼了一聲,本想發怒,但轉念一想,卻又沒說什麼,也往牆上看去,只看了幾句,便只覺得頭腦發昏,倒也有些佩服起即墨無雙來,這麼枯澀的文字他居然也看得進去。

但轉頭一看即墨無雙,卻是微吃一驚,只見他臉上滿是痛苦迷惘之色,整個人竟是微微顫抖,說不出的詭異之情。

其實換了世間任何一人,只怕也沒有即墨無雙此時的心境激動。這號稱經典的“天書”,這段號稱總綱的文字,看在即墨無雙的眼中,卻幾乎字字如刀,直刺入了他的心底。

換了另一個人比如軒轅月銘,看了這些文字自然沒什麼想法,但即墨無雙看來,這事卻大是可怖。

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揮之不去地纏繞著他。

究竟什麼纔是對的?

他不由自主地看了下去,臉色蒼白,心神激盪,帶著狂熱與奇異的好奇飢渴,隱隱只覺得一個大秘密就在自己眼前,卻始終摸不到,看不著,卻又更加地吸引著自己,往那個目的奔去。

只是,在他心裡,也有了幾分恐懼,這是不是應該的呢?

軒轅月銘看了即墨無雙半晌,見他依然全神貫注地看著牆上石刻,表情古怪,似乎完全忘了自己就站在他的旁邊,心中沒來由地一陣惱火,冷哼一聲,不料即墨無雙充耳不聞,什麼動靜也沒有。

軒轅月銘嘴角一抿,大是惱怒,但不知怎麼就是不想出手教訓這個人,恨恨一轉身走了出去,臨走時還大力踩出腳步聲,可惜那即墨無雙還是沒有一點反應。

軒轅月銘怒氣衝衝地走出石室,回到鐘乳石洞裡,對著那具骷髏生起了悶氣,本來想想也沒什麼的,但看那即墨無雙卻怎麼也不順眼,越想越怒,再一看手邊那朵原本漂亮的“傷心花”現在一片烏黑。

她指著那具骷髏怒道:“你這個死骷髏,死了N年還要害人害我,害得我的玉花變得……變得……”

一句話接不下去,軒轅月銘肝火越來越大,更不多說,袖袍一揮,“傷心花”飛出去在那骷髏上轉了一圈回來,片刻之後,只聽得剌耳的骨裂之聲響起,“喀喀”響處,那具骷髏竟是四分五裂地倒了下來。

出手之後,軒轅月銘的氣才緩了些,心中不由得也有些後悔,不知道自己哪來的那麼大的氣,但轉眼一看,卻是吃了一驚,原來剛纔被骷髏遮住的石壁之上,居然還有幾行字在那兒,連忙走過去細看,只見牆上寫著四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