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珞漓回到將軍府,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坐在牀邊兒,單手撐着自己的頭,靜靜的等待着。
梅見和時雨見沈珞漓都沒有看書,知道她此刻內心一定不平靜,也不敢多言,均安靜的站在一旁,儘量減少屋子裡的動靜。
突然後窗輕微的發出一點兒聲音,沈珞漓便快速的睜開雙眼,仔細一看,只見白衣閃動,沈珞漓瞬間皺起眉頭,怎麼是白子墨!
沈珞漓原本就緊張的心瞬間又緊張了一份,她快速上前,一把抓住白子墨的胳膊,問道:“子墨,怎麼樣?”
其實沈珞漓多多少少已經猜到,如果是小事情,白子墨不會冒險親自跑一趟,只怕這次的戰事,還是被她猜中了……
白子墨看了沈珞漓一眼,伸手抓住她的手,讓她放鬆,只是一開口,語氣也頗爲沉重。
“沈將軍被困陰山,前去支援的戰英傑還未到達陰山,而且探子回報,沈將軍恐怕只能堅持兩日。”
“可靠的信息,是戰英傑沒有收到沈將軍需要支援的信息,等到收到的時候,已經耽誤了軍機,他現在恐怕正在猶豫,救還是不救……”
沈珞漓雖然心裡早有準備,可是事實擺在眼前,瞬間篡緊自己的手,眼珠來回轉動,到最後她咬牙低咒一聲:“蘇翩然!”
“珞漓,你先冷靜,無論如何我都會派人護住沈將軍的性命……”
“沒有用,對於父親那固執的性子來說,全軍覆沒只有他一個人活下來,他也不會……”
苟活兩個字沈珞漓沒有說出口,如果不能救下隨父親出生入死的五萬士兵,父親恐怕也不會獨活。
“這……”白子墨快速的在思考方法,但是他剛剛得知這個消息,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
沈珞漓卻走到桌子旁邊兒,拿起之前從戰曉薇身上拿下的那塊玉佩,她把它緊緊的握在手中,玉佩凸起的部分膈的她手掌微痛。
“子墨,你不宜在此多呆,先回去吧。”沈珞漓不打算把自己接下來的計劃告訴白子墨,畢竟復仇的路太漫長,她不想讓自己習慣於依靠誰。
白子墨看了沈珞漓一眼,點了點頭,不放心的囑咐一句:“如果有什麼計劃,就派人通知我,別忘了,即使只談利益,你我也是一夥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嗯!”沈珞漓輕聲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看着白子墨白衣一閃,從後窗子出去,她略顯疲憊的坐在椅子上。
“那四兄弟可回來了?”沈珞漓看向梅見問了一句。
梅見點了點頭:“剛剛看大小姐您在沉思,便沒有通報您,半個時辰前回來的。”
“讓旋日進來,我有話要問。”沈珞漓說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接下來要做的事兒便是拿命來賭了,每一步她都的謹慎。
旋日一進來就恭敬的行了一禮,沈珞漓掃了他一眼,見他風塵僕僕,明顯很疲憊,她道了一聲:“辛苦了。”
“不辛苦!”旋日說完露出明媚的笑容,明顯此去收穫頗多。
“有什麼收穫?”沈珞漓說着撐起身體,示意時雨搬個凳子,讓旋日坐下。旋日愣了一下,明白沈珞漓的性子,也不和她多客氣,坐下後不敢耽擱片刻說出他此次的收穫。
沈珞漓細細的聽着,和白子墨給她的消息如出一轍,沈珞漓對這四個人稍微放寬心,點了點頭。旋日卻面帶一些猶豫,似乎有話不知道應不應該說。
沈珞漓見他這副樣子,緩解了一下面部的表情,讓自己的神色看起來更加柔和:“你有什麼可以直接和我說,不必多慮。”
旋日愣了一下,擡頭看着沈珞漓,見她表情柔和,再一想她不拘小節的爲人,便緩緩開口。
他的語氣仍舊透着一點兒不確定:“線報說戰英傑已經得到消息,屬下覺得,按理說他應該快馬加鞭的趕去支援將軍,但是爲什麼,他卻仍舊按兵不動,當做沒有收到消息呢?”
“屬下斗膽猜測,戰英傑一定是有什麼其他的謀劃,或者說他再等什麼時機!”
旋日所說算是完全印證了沈珞漓心中所想,她輕哼一聲,緊了緊攢在手中的玉佩,似是感慨一般輕輕說道:“他就是有別的想法了。”
“!”旋日格外的聰慧,其實他也已經想到戰英傑恐怕是有異心了,但是他想不通的是,就算戰英傑真的要反,他名不正言不順,怎麼反!
“旋日,你們四個是不是你和踏星武功最好?”沈珞漓卻沒有給旋日多思考的時間,話鋒一轉,現在已經能肯定戰英傑已經有了反心,時不我待,不能再拖下去了。
“是!”旋日感覺沈珞漓要分配任務,立馬站起來,向她抱拳行了一禮,等待沈珞漓的吩咐。
“兩個時辰之後,讓納月和扶辰去白公子那,留在那幫助白公子穩住這裡,你和踏星,隨我去一趟陰山!”
“!”旋日在沉穩的性子聽見這話,也一陣驚訝,他猛地擡起頭看向沈珞漓,不明白她隻身前往那龍潭虎穴要做什麼。
沈珞漓自然看出旋日眼中的疑惑,她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淡然的說了一句:“讓戰英傑出兵,救我父親。”
沈珞漓說完,看向時雨:“你隨我去。”又轉頭看向旋日,吩咐道:“旋日你去準備,咱們一炷香後出發。”
旋日一出去,沈珞漓就把袖子中的一封信放到梅見手中,她壓低聲音囑咐道:“等我一出發,你就悄悄把這信給白公子送去。”
“回來後,切記不要把我去陰山的事兒透露出去,萬不得已,盒子裡有一張我已經做好的人皮面具,到時你冒充我,一定要穩住這裡。”
“是!大小姐,您一定要小心啊!”沈珞漓隻身前去戰英傑那,根本就是羊入狼羣,戰英傑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無事,就算此次事兒辦不成,有暗鳶以及時雨、旋日、踏星在,我也可以全身而退,放心。”沈珞漓安撫梅見一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沉默一瞬,仍舊不放心的囑咐一句:“切記,無論發生什麼事兒,別犯傻,我不在,你要保全自己,萬不得已,可以去找碧佳商量。”
“大小姐,您放心!”梅見瞬間紅了眼睛,又覺得要哭不吉利,急忙把淚水忍了回去,用力的點了點頭。
“好,時雨咱們出發。”沈珞漓壓低聲音說了一句,轉身出去,時雨跟上,回頭看了一眼眼睛紅紅的梅見,給她做了一個放心的嘴型,因爲她就是死也一定會護着沈珞漓回來。
帝都到陰山外戰英傑安營紮寨的地方,快馬加鞭還得半日,沈珞漓沒敢耽擱,帶着他們四個偷偷出城之後,便快馬加鞭一路不停歇的向戰英傑處飛奔而去。
沈珞漓一走,梅見就拿着沈珞漓給的信匆匆去找白子墨,她自然不能明目張膽的去質子府找他,便去了不語樓,讓傳信兒的人快去通報白子墨。
兩柱香的時候,白子墨就出現在梅見眼前,一見梅見,白子墨心中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他還沒待梅見開口,就急切的問了一句:“珞漓怎麼了?”
“白公子,大小姐讓我把這封信交給您!”梅見急忙把信遞上去。
白子墨禮貌性的點了點頭,快速打開信,一看,瞳孔一縮,捏着紙的地方瞬間用力,險些把紙撕碎。
信上內容:子墨,我去戰英傑處勸他出兵救我父親,不用擔心,我手上有殺手鐗,可保平安,但是還請你幫忙,封鎖帝都消息兩日。
還有,控制納月以及扶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次我帶旋日和踏星前去,但是他們四兄弟真的背叛我,不留活口,多謝。
看完,白子墨終於忍不住把紙捏成一團兒,憤恨的低喃一句:“沈珞漓!沈珞漓!爲什麼你就不能依靠我一次!”
梅見見白子墨臉色不佳,其實心裡也擔心,見他看過信了,自己也不能在這兒多呆,行了一禮,就要走。
白子墨卻突然叫住了梅見:“她去了多久了?”
梅見猶豫一下,想着過往種種,覺得白子墨不會害沈珞漓,便據實以報:“能有半個時辰。”
“嗯,我知道了,勞煩你送信了。”白子墨瞬間又恢復到那個翩翩公子的樣子,看不出喜怒,彷彿剛剛發火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他。
梅見看了白子墨一眼,又行了一禮,生怕這一會兒府上有什麼變動,她急忙往回走。
沈珞漓一行人,換了一次馬,一路向南,終於在快天亮的時候感到了戰英傑安營紮寨的附近。
沈珞漓翻身下馬的那一刻,雙腿一軟,險些摔倒在地上,暗鳶急忙扶她,時雨雖然會武功,但是並沒有騎過幾次馬,這一晚上的奔波勞碌,她的情況也沒比沈珞漓好到哪兒去。
沈珞漓穩住身形看了一眼,扶着大樹站穩的時雨,開始在心裡重新分配任務。
“時雨、踏星你們兩個在暗處,火光爲信號,隨時接應,旋日你穩重,你隨我進去,隨機應變!”
沈珞漓說完,深深地看了旋日以及踏星一眼,她伸手雙手分別拍了拍旋日以及踏星的肩膀,沉聲說道:“這次我把命交到你們手上了。”
旋日和踏星一聽,怔愣一下,隨即用力點頭,無聲的做出了忠誠的答覆。
沈珞漓又看了他們一眼,餘光瞥了一暗暗鳶,見她微微點了一下頭,轉身帶着旋日向戰英傑軍營走去。
每一步她都走的十分的沉重緩慢,這次真的是提着人頭與虎謀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