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珞漓一回到京城,傅凌天直接召她和傅君清入宮,沒有給她半刻停歇的時間,沈珞漓頓時覺得氣氛不太對勁兒。
傅君清也察覺到氣氛的不對,還未進入皇宮,他壓低聲音問了一句:“用不用通知皇宮內御林軍的內應,以防萬一?”
沈珞漓擡頭看了一眼過於安靜的皇宮,想了想搖了搖頭:“他如果想要我的命,這路上就一定動手了,現在還未動手,還有轉圜的餘地。”
沈珞漓說到這兒頓了一下,又補充一句:“這個時候突然有變動會打草驚蛇,再說他如果動了殺意,只怕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
沈珞漓說到這兒,緊了緊手中的繮繩,這次出城找她父親那一刻她就知道回來必定是鴻門宴,她沒有半分退縮,只是沒想到終究沒能把她父親救下。
“他要是真的動了殺意……”
“他已經動了殺意。”沈珞漓打斷傅君清的話,轉了轉眉眼,回頭衝暗鳶和旋日吩咐道:“去通知白公子,讓人接應我們,以防不測。”
沈珞漓說完深深吸了口氣,騎馬繼續前行,傅君清沉默不語,跟在沈珞漓身邊兒,等到進入皇宮的一剎那,他突然壓低嗓子說了一句:“放心,我會護你周全,至少不會讓你喪命。”
沈珞漓聽到這兒轉頭衝傅君清自信一笑,平靜的說道:“想要我沈珞漓的命,沒那麼容易。”
沈珞漓說着緊了緊手中的供詞,大步向偏殿走去。傅君清被沈珞漓自信的話語弄得一愣,回過神兒來的時候,沈珞漓已經離他好幾步遠,他來不及多想,急忙跟上。
一進入偏殿,沈珞漓就看見背對着自己的站在正中間的傅凌天,餘光一掃,還有坐在旁邊兒椅子上的蘇翩然。
殿內氣氛格外的壓抑沉重,沈珞漓半跪下去,等了一會兒,傅凌天才轉過頭,他低垂着頭深深地盯着沈珞漓,見她眼中泛紅可憐兮兮的望着自己,瞬間掩飾住眼中的殺意。
傅凌天還沒有開口,沈珞漓便哭訴起來:“陛下,還請您爲微臣做主,微臣連父親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等到微臣趕到,只看見……只看見一團模糊血肉!”
“我父親死的太慘了!”沈珞漓說到這兒,頓時嚎啕大哭起來,這在殿外和殿內情緒的突然轉換,就連傅君清都爲之詫異,心中默默佩服沈珞漓。
傅凌天一見沈珞漓哭的傷心欲絕,而且話語中說沒有見到沈振威最後一面,稍稍放寬心。
蘇翩然一聽,心中卻警覺起來,她冷冷的問道:“沈大人,可是據本宮所知,送沈將軍到城下的士兵可是和沈大人您說了什麼?”
“!”沈珞漓沒想到蘇翩然的手居然伸的那麼長,就連這個都知道了,她頓時被問的有點兒緩不過神兒來。
傅凌天一聽,剛剛稍緩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只不過他略顯不滿的瞥了一眼蘇翩然,她居然沒有把這件事兒提前告訴他。
“沈愛卿,那個士兵和你說了什麼?可是幕後主謀或是……其他?”傅凌天再說其他的時候,大拇指下意識的又和食指摩擦。
沈珞漓心瞬間一沉,已經意識到傅凌天對她算是完完全全的動了殺意,殿內格外的安靜,她似乎也聽見殿外隱隱傳來的兵戈摩擦之聲。
“微臣……”沈珞漓轉念一想,開口說道:“陛下,那名小兵確實說了很重要的事兒……”
沈珞漓故意這麼說,說完擡頭看了傅凌天一眼,傅凌天頓時緊張起來,看着沈珞漓的眼裡都透着一股探究。
站在一旁的傅君清瞬間緊張起來,不知道沈珞漓爲什麼非要賣這麼關子,這簡直就是玩火自焚!
“哦?不知他說了什麼?”傅凌天說到這個時候,微微低頭,眼神兒萬分冰冷,就連傅君清都察覺到不對了,簡直就是殺意外露。
“他說有人害了我父親!”沈珞漓說完猛地轉頭眼中含恨的盯着蘇翩然。
傅凌天聽見沈珞漓這話的時候整個人緊繃的身體瞬間放鬆,他也轉頭看向蘇翩然。
蘇翩然原本還很得意,她可以肯定沈珞漓知道了是她和傅凌天要沈振威的命,她覺得沈珞漓肯定會自掘墳墓。
但是她怎麼都沒想到,這股氣如此心高氣傲半分不吃虧的她居然能忍下去,還理智的把所有矛頭全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這回輪到蘇翩然愣了愣,不過她經歷了這麼多事兒也不是吃素的,她看着沈珞漓,冷笑着說道:“沈大人,相比他不光說了這麼一件事兒吧,難道沒有提別的?”
沈珞漓卻一副不解的樣子,反問道:“皇后,微臣實在不知道這名將士還能說什麼,難道您知道一些什麼內幕?”
蘇翩然一聽這話突然發現她居然自己把自己給裝進去了,她下意識快速轉頭看向傅凌天,見他果真盯着自己,一副思索算計的樣子。
蘇翩然屏氣斂聲,這一刻連大氣都不敢穿,她怎麼忘了,不光是沈振威直到遺詔的事兒,他們蘇家也知道!
雖然沈振威知道的是最爲能威脅到傅凌天的部分,可是如今沈振威死了,那麼僅剩的也就是他們蘇家了。
這會兒被沈珞漓這種裝作無意卻別有用意的話說出來,明顯就是將他們蘇家往死路上推。
“皇后,你還知道什麼其他的?”傅凌天一開口,蘇翩然身體一僵,腳上的傷口似乎更疼了,她現在十分的懊惱,她太過於急切,簡直是自己挖坑把自己給埋了。
“臣妾……臣妾怎麼還知道其他的事兒,這不是問問省得沈大人遺忘了什麼!”蘇翩然又把這個球兒給沈珞漓推了回去。
沈珞漓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突然開口說道:“皇后這麼一提醒,微臣還真的想到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兒!”
瞬間在場的人又因爲沈珞漓這句話提起心來,傅凌天死死的盯着沈珞漓,看着沈珞漓從衣袖中掏出一樣東西。
他瞬間咬緊牙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珞漓,生怕不能第一時間看清楚這張略顯古舊的紙上寫的是什麼。
沈珞漓彷彿是故意放慢了動作,傅君清也爲沈珞漓捏了把汗,生怕沈珞漓鬧得太過火,真的把傅凌天惹怒了。
“陛下邊關守城將軍王武已經招供了,蘇鴻軒命他殺了我的父親,並且蘇鴻軒通敵叛國!”沈珞漓簡直說的句句泣血,說完,一向倔強的她眼淚簌簌的往下流。
這樣的沈珞漓一改以往的傲氣,顯得格外的柔弱,反差很大,讓傅凌天心裡也跟着微微的難受起來。
“!”蘇翩然相信王武的血性,怎麼都沒想到他居然會招供!
傅凌天一聽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他沉靜的把手伸出手,沈珞漓急忙把證詞遞上去。
傅凌天緩慢的展開,看着上面的供詞和手印,轉眸看向蘇翩然,蘇翩然一對上傅凌天的目光,瞬間覺得渾身冰寒。
她吞了口口水,故作冷靜的說道:“陛下,欲加之罪何患無……”
蘇翩然還沒說完,傅凌天就把手中的供詞猛地摔倒蘇翩然的臉上,蘇翩然頓時側過頭,臉頰火辣辣的疼。
她咬着牙,知道傅凌天因爲遺詔的事兒已經對她以及蘇家起了殺心。
這一刻她也顧不得腳下的傷了,滑落地上,伏在地上,苦苦哀求起來:“陛下,蘇家爲您半生戎馬,我父親已經賦閒在家,臣妾現在……也是殘軀,難道您非要趕盡殺絕嗎?”
沈珞漓沒有說話,嘴角卻微微翹起了一點兒,蘇翩然這是被逼急了,簡直是病急亂投醫,和傅凌天談情義,簡直是對牛彈琴。
果真傅凌天沒有一點兒動容,反倒是覺得蘇翩然是想那以前的事兒脅迫自己,這時候再加上遺詔的事兒。
傅凌天看着蘇翩然,簡直覺得如鯁在喉,他寧可錯殺三千也不會放過蘇翩然以及蘇家。
“蘇翩然,現在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之前朕就覺得你不夠安分,雖然貴爲皇后卻沒有半分爲朕分憂解難,反倒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給朕添亂。”
傅凌天說到這兒,沉下臉來,又說道:“來人,送皇后回景仁宮,好好養病。”
傅凌天沒有懲罰蘇翩然,但是蘇翩然卻聞到了死亡的氣息,她一旦被關回景仁宮,那麼必死無疑了!
“陛下!”蘇翩然一早就知道傅凌天是利用她,但是怎麼都沒有想到他翻臉翻得這麼快,而且沒有半分餘地。
蘇翩然一被帶出去,傅凌天卻沒有讓沈珞漓走,沈珞漓低垂着頭,知道這件事兒可定還沒有完。
傅凌天現在留着她,只是想要看看她還有多大的利用價值,沈珞漓轉了轉眼睛,擡起頭說道:“陛下,微臣還有一些私事兒想要單獨和陛下說說。”
傅凌天一聽掃了一眼傅君清,立馬點了點頭,傅君清雖然擔心沈珞漓,可是還是選擇相信她,轉身出去了。
傅君清一出去,沈珞漓就壓低聲音獻寶一般說道:“陛下,蘇家肯定是通敵叛國,微臣還查出一件事兒,特意瞞着傅君清。”
“哦?你說來聽聽!”傅凌天眼睛一亮,伸出手把沈珞漓扶了起來,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這個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