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塵讓明日在守將府附近找了一家有空房的民居,三人與民居的主人說好之後,便給了銀子,住了進去。
“公子,那於將軍和陳守將明顯沒把公子放在眼裡,公子又何必與他們客氣?”懷瑾收拾好東西,走到清塵的身邊,開口問着。
“在他們的眼中,我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而且沒有絲毫戰功,他們不信我也實屬正常,我又何必與他們置氣?”清塵笑着搖頭,開口道,“更何況,陳將軍鎮守飛雁關多年未有失手,於將軍更是樓惜玉親自派遣的先鋒大將,都有其過人之處,取郎城還要依靠他們,所以不能與他們交惡。”
“公子下一步打算怎麼辦?”明日聽了清塵的話,開口說着,“公子不與他們計較,可未必他們就肯聽從公子的安排。”
“放心吧,他們會聽的。”清塵說着,想着自己臨走之前悄聲無息地露的那一手,淡淡一笑。
明日和懷瑾見此情形,便知清塵心中自有一番打算,便也沒有多問。懷瑾向清塵請示了一番,便去了廚房做飯,而明日卻被清塵派了出去,打探郎城方向來的消息。
清塵回到房間,拿出筆墨紙硯,憑着記憶,將她在守將府看到的飛雁關地形圖在紙上畫了出來,並將郎城與飛雁關附近一些重要的位置做了標註,哪些地方適合突襲,哪些地方適合設伏,一張紙便一目瞭然。
行軍打仗方面,她所信奉的,一向是以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成果,而不是和敵方在戰場上真刀真槍的拼個你死我活,更加反對那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法。就如同這次攻打郎城,若真要攻城,恐怕兩方的軍隊都討不了任何好處。
所以,讓陳墨帶人從郎城的西城門最薄弱處突襲而入,纔是最好的選擇,可是,該如何才能將西城門的守衛調走呢?
如此想着,清塵眉頭緊鎖,腦海中思緒千迴百轉。久則鈍兵挫銳,攻城則力屈,攻城戰中最重要的便是速戰速決,時間越長,軍隊越疲勞,士氣越低落,尤其是在天星國小敗一場的情況下,再拖下去,更爲不利。
之前在守將府說的話,一半是爲了安撫那兩個明顯有些沉不住氣的將軍,另一半是因爲她對目前的局勢還未有一個全面的掌握。此番看來,若要以最小的代價破郎城,恐怕還是得親自去郎城走一趟。
思及此,清塵提筆在旁邊空白的紙上寫了些什麼,而後盯着紙上的字跡,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卻是懷瑾推門而入,開口說道:“公子,晚膳已經備好。”
“明日可回來了?”清塵聞言,擡頭問道。
“還沒有,出去好一陣子了。”懷瑾搖搖頭。
“我們等明日回來再一起用膳,你先下去吧,明日回來讓他直接來找我。”清塵吩咐着,朝着懷瑾揮揮手。
清塵話音落下,繼而低着頭看着桌上的地圖,卻就在這個時候,明日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公子,屬下回來了。”
“可有打聽到什麼?”清塵開口問着。
“屬下去查過了,爲了防止有細作混入城中,郎城只許進不許出,其他的一切正常,並無任何可疑之處。”明日搖了搖頭,面色凝肅地開口說着。
“一個時刻防備着敵軍來犯的城池,一個空氣中都瀰漫着戰火氣息的城池,一切正常就是最大的可疑之處。”清塵開口說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明天一早,我要親自去一趟郎城。”
“公子,你答應過我不可以身犯險的,除非公子讓我跟着。”懷瑾一聽清塵的話,立即開口說着,臉上盡是堅定的神色。
“若公子一定要去,還請允許屬下跟隨。”明日也拱手說着。
“明日,我另外有重要事情交給你去辦。”清塵說着,便將自己剛纔寫好的紙條交到明日的手中,再次開口,“這個東西你拿着,明日我一入郎城,你便去找於將軍,讓他按照紙條上寫的去做。”
“可是公子帶着懷瑾進去了就很難再出來,萬一被人發現身份,會很危險。”明日有些擔憂地說着。
“無礙,夜殤和握瑜這兩天應該也會到飛雁關,等他們到了之後,你讓他們混入郎城去接應我們,但是飛雁關這裡,必須你留下。”清塵說道,“你們幾個中,你的武功是最高的,除了我,能制住陳墨和於涵的人也只有你,若他們肯聽命配合,再好不過,若是不能配合,也只有你才能震懾住他們。”
“可是公子……”明日還要再開口,卻被清塵揮手打斷。
“好了,不用再說了,這是沐清珏給我的令牌,你拿着,有了它,於涵和陳墨也能夠臣服一些。”清塵說着,便將沐清珏給她的令牌遞給明日,算是將這個重擔正式交託。
清塵將一切事情交代好之後,這才和懷瑾、明日一起去了前廳用膳。
三個人都沒有再說什麼,懷瑾知道,對於清塵決定了的事情,任何人都無法改變,好在這次清塵同意帶她一起去,就算有什麼事情,她在身邊好歹有個照應,即便她不會武功,但是也自信絕對不會給清塵拖後腿。
晚膳過後,清塵吩咐了兩人幾句,便都各自回房歇着了。
一夜沉寂之後,便到了第二天一早,清塵起身走到前廳,卻見懷瑾已經將所有的事情收拾完畢,手中還提着她從天星國京都帶出來的醫藥箱,扮成一個醫女的模樣,跟在清塵的身後,朝着郎城而去。
明日一直在身後跟着,直到他看見清塵和懷瑾經過盤查,進了郎城的城門,這才放下心來,轉身去了守將府。
清塵帶着懷瑾走在郎城的街道上,時而扭頭看向四周,卻見街邊往來之人絡繹不絕,似乎與往常並沒有不同,與飛雁關所見大相徑庭。
“公子,果真如同明日護法所言,郎城的百姓沒有絲毫異狀,好像根本沒有被這場戰爭所影響。”懷瑾跟在清塵的身邊,低聲說着,語氣中盡是疑惑。
“是啊,難不成真的是因爲趙雲勝了一場,讓郎城的百姓如此有信心?”清塵眯着眼睛,說着,目光從衆人的臉上掃過,帶着不解。
“郎城現在只准進不準出,如果我們不能找到破了郎城防衛的辦法,就只能一直待在這裡了。要麼就被凝月人發現,要麼就等於將軍他們攻破郎城,才能出去。”懷瑾想了想,開口說道。
“放心吧,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困在這裡。”清塵說着,笑了笑,朝着前方人多的地方走去。
懷瑾見狀,緊隨其後,跟着清塵來到人羣扎堆處,看見許多人都站在一面牆壁前,都指着牆上貼着的一張告示,臉上帶着凝重的神色,竊竊私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清塵走近,朝着那張告示看過去,卻見那紙上寫着郎城守將趙雲之父身患重病,需尋求醫術高明之人救命。
看到這裡,清塵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徑直擠到最前面,伸手將牆上的告示一把撕下來,轉身便走。
“這位公子,你可知這是什麼?”背後有人攔住清塵,開口問着。
“尋求名醫的告示啊。”清塵轉身,說道,“趙將軍的父親身患重病,需要名醫診治,我揭了這告示去守將府,爲趙將軍的父親治病。”
“那麼公子可知,郎城中多少大夫都治不好趙老爺的病,公子一個外來人,又年紀輕輕,依我看還是不要去冒這個險的好。”攔住清塵的人開口說着。
“公子,你什麼時候會治病了?”懷瑾穿過人羣擠到清塵的身邊,剛好聽見了清塵的話,於是開口問道。
“我不會,可是你會。”清塵說着,轉頭看向那個攔住她的人,說道,“多謝閣下的提醒,不過在下一向喜歡做衆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說完,清塵便轉身,帶着懷瑾朝着守將府走去,絲毫不曾在意,身後的人羣對着她離去的背影,指指點點,甚至嘆息。
“公子,我還不知道這趙老爺到底是什麼病,你就出了個這麼大的難題給我,豈不是讓我爲難嗎?若是我治不好趙老爺,那可怎麼辦?”懷瑾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我信你,難道你不信自己麼?南空神醫的徒弟,可別給他丟臉纔是。”清塵笑道,“更何況,你方纔還說我們若是找不到破城的辦法,就要被困在這裡,如今能不能破城,就要看你能不能治好趙老爺了。”
懷瑾聞言,微微訝然,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她一直都知道清塵智計無雙,很多別人想不到的事情,清塵都能提前想到,並且能設下一個又一個的局,讓別人主動鑽進來,如今清塵這樣說,定然是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守將府就在眼前,門口的守衛攔住清塵和懷瑾,質問她們的來意,就在這些守衛正打算將清塵趕走的時候,清塵將那求醫的告示拿出來遞給懷瑾,朝她使了個眼色。
“我家公子是來爲趙老爺治病的,你們還不進去稟告?耽誤了趙老爺的病情,你們擔待得起嗎?”懷瑾有模有樣地呵斥着,讓這些守衛都不由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