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葉?”面具男子的目光從衆人的面上掃過,緩緩開口,眼神中盡是凌厲,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壓讓院子裡站着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有些不敢直視。
唯有那絡腮鬍子的蕭凌,還依舊安安穩穩地站在原地,目光盯着那銀色面具的男子,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公子,沐葉是天星國的軍師,本王的族人現在懷疑本王與天星國相勾結,陷我皇弟於不義,導致漠北與天星對戰的慘敗。”万俟俊雖然不知道眼前之人到底是誰,但謊話已經說了,就不得不圓下去。
更何況,眼前之人身上的氣勢也的確高貴無雙,一看就不是平凡人,說他是尊貴客人,應該也沒有錯,只是不知這男子的身份到底是什麼,能不能讓他這個漠北的親王稱之爲尊貴。
“哼,若天底下帶着面具的男子都是天星國的軍師沐葉,這世界上該有多少個沐葉?”面具男子冷哼一聲,說道,“更何況,朕若是沐葉,又怎麼會幫着天星國攻打凝月,以至於凝月損失了半壁江山。”
男子說話間,緩緩伸出手,慢慢摘下了臉上的面具,蕭逸那張堪稱俊美的臉便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此時的蕭逸,和往日凝月國逸王府的那個逸親王大相徑庭,不再是玩世不恭的模樣,不再是插科打諢的韜光養晦,渾身上下散發着冷意,和凌駕一切的王者之氣。
聽到此人自稱“朕”,衆人本就已經覺得奇怪,心中正在猜測此人的身份,可是看到蕭逸的臉,在場的衆人心中便明白了,爲什麼万俟俊對此人如此恭敬,原來,眼前這帶着銀色面具的男子,竟然是凝月國的皇。
“俊兒,這是凝月國的永寧新帝,你爲何不早說?”宇文山看到蕭逸,一眼便認了出來,指責万俟俊,說道。
現在漠北和天星國之間的戰爭如火如荼,凝月和天星國雖然是盟友,但是他並沒有忘記之前這兩個國家之間的戰爭也很激烈,若是能夠將凝月國拉攏過來,那麼天星國也就不足爲懼。
而現在,因爲他們聽信了有心之人的挑撥,將這屋子裡住的人當成了天星國的軍師沐葉,現在驚擾了蕭逸,若是蕭逸生氣,讓凝月**隊揮軍北上,與天星國左右夾擊,那麼他們漠北,就真的岌岌可危了。
“是朕讓他不要說的,朕此番微服出巡來到漠北,本就是在暗中辦事,不到萬不得已,不會泄露身份。”蕭逸開口說着,語氣一點也不似從前那般,而是變得更加凌厲。
“永寧帝息怒,是我等不明真相,受了奸人挑撥,這才擾了永寧帝的清淨,老朽代表漠北民衆向陛下賠個不是,希望陛下不要怪罪。”宇文山身爲在場衆人中地位最高且最有聲望的人,自然要成爲道歉的代表。
“宇文將軍言重了,朕此番來到漠北,正是爲了宇文將軍口中的奸人。”蕭逸淡淡的說着,上前幾步,走到宇文山的面前,卻繞過了宇文山,將目光落在他身邊的那個絡腮鬍子身上。
蕭凌看着眼前的蕭逸,心中一陣怒火,曾幾何時,他一直看不上的九皇弟,在他面前想來俯首稱臣的九皇弟,身上竟然有了不輸於他的凌厲氣勢,難道真的是那個位置能夠鍛鍊人嗎?那個玩世不恭的九皇弟,如今也變成了一個盛氣凌人的帝王。
想到這裡,蕭凌緩緩地笑了,他和蕭逸之間,從出生到現在,一直在爭鬥,兩人的母親爭奪父皇的寵愛,他們兩人也同樣在爭奪父皇的重視,爭奪朝臣的支持,爭奪百姓的評價,爭奪葉傾城的心。
曾經的蕭凌是完勝的,因爲他登上帝位,成了高高在上的帝王,他的母親成了太后,就連蕭逸心心念唸的葉傾城,也成爲了他的妻子,跟在他的身邊,爲他出謀劃策。
可是現在,母親死亡,支持他的家族也一一覆滅,就連葉傾城,也愛上了蕭逸,他又怎麼能甘心?蕭逸只是一個質子而已,怎麼配得到這些?所以,他一定要把屬於他的東西都拿回來。
“不知陛下此言何意?”宇文山不知道自己身邊的人早已經換人,只是皺着眉頭,看着蕭逸,問着。
“三皇兄,你還打算躲藏多久?從凝月國出逃,投奔漠北汗王,利用與汗王的私交,攛掇汗王攻打天星和凝月,造成汗王的慘敗,漠北勇士損失慘重,如今還要誣陷漠北三皇子的名譽,說他與天星**師勾結……”蕭逸語氣淡淡,甚至還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在衆人聽來,就變了樣子。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蕭凌見蕭逸一眼便認出自己,心中一驚,可是臉上卻閃過一抹陰狠,打死不承認。
“三皇兄,跟我回去,不要再試圖控制漠北,漠北汗王此番戰敗歸來,定然也會痛定思痛,不會再任由你三言兩語就被欺騙。”蕭逸說道,“如果你肯跟我回去向父皇認錯,我可以考慮赦免你的罪過。”
院子裡的衆人聽着蕭逸的話,心中驟然開朗,怪不得凝月的永寧新帝會出現在漠北,那是因爲之前的廢帝從凝月出逃,投奔漠北,甚至慫恿漠北汗王万俟允攻打凝月和天星,這才造成了漠北如此慘重的傷亡。
如今,蕭凌竟然還想誣陷三皇子,想徹底控制漠北,這樣居心叵測的人,怎麼能留在漠北,又怎麼能跟在汗王的身邊呢?
“蕭逸,不要這樣一幅嘴臉跟我說話,你沒資格。”蕭凌聽見蕭逸如此說,立即變了臉色,如此說着,忽然出手,朝着蕭逸攻了過去。
蕭凌最恨的就是蕭逸這樣一幅大義凜然的樣子,都是父皇的兒子,憑什麼父皇這般偏心?說什麼向父皇認錯便可以得到寬恕,他纔不信,他只相信自己,因爲只有自己不會背叛自己,不會欺騙自己。
蕭凌突如其來的攻擊讓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但是蕭逸反應極快,一出手便接住了蕭凌的招式,然後兩人便在這院子交起手來。
蕭逸一身中原的長袍,身形頎長,看起來灑脫飄逸,加上他動作瀟灑,姿勢飄逸,整個人如同天神降臨,尤其是那快如閃電的武功,讓人眼花繚亂。反觀蕭凌,身上穿着漠北的服侍,厚重不看,而且臉上的僞裝讓衆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再加上之前蕭逸說的那些話,讓蕭凌在衆人心中的檔次又降低了不少。
蕭凌的武功在被廢之前,已經算得上登峰造極,如今有了甘果的相助,平白多了五十年功力,即便蕭逸是武學天才,與他交起手來,也還是頗顯吃力,沒有了往日的從容不迫。
蕭逸似乎也知道這一點,所以絲毫不敢大意,一招一式都沉着應對,不讓蕭凌有機可乘。
兩人打的難捨難分,院子裡的人都紛紛退開,將場地留給這兄弟兩人,就連上了年紀行動不是很方便的宇文山也被万俟俊扶着走開,走到屋檐下,看着凝月的前後兩個帝王交手。
万俟俊看着眼前交手的兩人,心中閃過一抹奇怪感覺,凝月和漠北此時算不上交好,甚至連盟友都算不上,可是凝月國的廢帝和新帝,卻在漠北的土地上交手。
這原本應該是蕭凌和蕭逸這兄弟倆之間的事情,然而牽扯到國家大事,便不再是兄弟間的私怨,或許,當着衆人的面解決了纔是最好的選擇。
房間的門就這樣打開着,院子裡的人都被蕭凌和蕭逸兩人的打鬥吸引,沒有人注意到,原本的房間裡還有別人。
清塵一身女裝,臉上蒙着面紗站在房間的隱蔽處,卻剛好透過窗戶的縫隙,看到院子裡交手的場景,心中透出一絲隱隱的擔心。
蕭逸的武功本來在蕭凌之上,但是蕭凌突然得了甘果這種神物,功力大增,且蕭凌陰險狡詐出手從來不按照常理,更兼蕭逸身中劇毒,妄動真氣便會引起毒發,所以在兩人的交戰中,蕭逸其實是處於下風的。
清塵憂心忡忡,她本來已經做好了暴露身份的準備,萬一不行就帶着懷瑾和握瑜衝出去,可是沒想到蕭逸忽然出現,代替了她,成爲衆人口中那個帶着銀色面具的男子,甚至因此與蕭凌打了起來。
如果不是蕭逸,此時與外面那些人交手的應該是她,不僅如此,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會付之東流,化爲灰燼,万俟俊再也沒有登基的機會,而漠北也不會如同她預想的那樣,陷入內戰而無法揮軍南下。
可是蕭逸……
“小姐,沒事的,皇上武功高強,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懷瑾站在清塵的身邊,如此勸着。
她又何嘗不知道清塵的心思?蕭逸身中劇毒,如果能制服蕭凌那還好,若是在交手的過程中毒發,那麼等待蕭逸的就只有死,因爲蕭凌絕對不會對蕭逸手下留情。
“我也希望沒事。”清塵一動不動地看着外面,蕭逸身形輕盈靈活,蕭凌卻劍走偏鋒,兩個人所修習的武功不同,所以招式也完全不一樣,但是每一次兩人面對面的碰撞,都會讓清塵提心吊膽。
忽然間,蕭凌抽出了腰間的軟劍,那是昔日的葉傾城從冰聖山上挖出的千年寒鐵所打造,無堅不摧,鋒利至極,可是蕭逸的手中卻沒有任何兵器。
見狀,清塵心中一緊,擔憂之情更甚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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