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塵以杜公公的性命作威脅,終於逼的杜公公親自開口,要求樓惜玉放了蕭逸,並且承諾會在沐清珏的面前幫樓惜玉說話。
見目的已經達到,清塵便不再多耽誤,只是解了杜公公身上的癢癢粉之毒,可隨即又給他餵了另外一種毒,做完了這一系列動作之後,清塵才放開杜公公。
“你……你又給咱家吃了什麼?”杜公公滿臉驚恐地問着。
“還能是什麼?當然是毒藥啊。”清塵冷笑,“現在給你吃的,可不是什麼癢癢粉,讓你難受難受就過了,我告訴你,今日發生的這一切,你必須得如實告訴沐清珏,讓他要找人算賬就來找我,如果你膽敢有一句不實的話,那這解藥,你就別想要了。”
杜公公早已經被清塵的高超的身手,和之前那生不如死的癢癢粉給嚇住,哪裡還敢不信清塵的話?於是連連點頭,就怕清塵沒有看見。
清塵十分灑脫地將馬車上的車伕扯下來,自己坐了上去,然後一勒繮繩,便駕着馬車離開,只留給衆人一個背影,讓人無可奈何。
等清塵帶着蕭逸和懷瑾離開以後,趙旭等人假扮的黑衣人也紛紛撤離,不留下一絲線索,如果不是這滿地的箭只,和倒在血泊中的屍體,衆人只怕以爲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境,而那些黑衣人從來沒有出現過。
杜公公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原本以爲樓惜玉這一路會很順利地帶着蕭逸回去覆命,然而卻在半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不僅蕭逸沒能帶回去,他之前從京城帶回來的人,也全軍覆沒。
“杜公公,這下子可怎麼辦?蕭逸被人救走了,若是再追回來,本將怕那賊人再對杜公公下殺手!”樓惜玉轉身看着杜公公,如此說着,皺着眉頭,似乎在擔心杜公公的安危。
“還能怎麼辦?這土匪山賊也真是大膽,等咱家回了京城,一定稟明皇上,讓他派人帶兵來圍剿了這羣山賊!”杜公公說着,而後看着樓惜玉,再次開口,“樓將軍,雖然蕭逸沒能帶回去,但是你可得跟咱家一塊兒回去,這樣也能向皇上有個解釋。”
“這是自然,即便公公不說,本將也定然會回去向皇上稟明此事。”樓惜玉點頭說着。
這個時候,不管是趙旭帶來的那些黑衣人,還是清塵和蕭逸,都已經不知道去向何方,就像是匆匆而來卻又匆匆而去,留下滿地狼藉。
樓惜玉看着自己手下的士兵,讓那些沒有受傷的人帶着受了輕傷的人往回走,回到南郡修養,畢竟從紫藤嶺到南郡,比到天星國的京城要近得多,而南郡還有於涵和徐明在,定然也能好好安頓這些士兵。
挑了幾個看起來聰明機警,身手也不錯的士兵,樓惜玉便再次縱馬,和杜公公轉身朝着天星國的京城而去。
馬蹄疾飛,揚起一路風塵,只留下這些橫倒在地的屍體,證明着剛纔的一切是真實存在過。
而此時,那輛被清塵駕走的馬車正停在半路上,趕車的清塵早已不在外面,而是到了馬車裡,外面坐着的,是懷瑾。
沒過多久,趙旭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出來,坐在了懷瑾的旁邊,緊接着,馬鞭抽打的聲音響起,馬車再一次搖搖晃晃地向前,而剛纔的三個人,已經變成了四個人。
蕭逸看着自己面前一身黑衣的清塵,伸出手將她臉上的蒙面巾扯下來,嘴角邊露出淡淡的笑容,什麼也不說,忽然間拉住清塵的手,順手一帶,便將清塵拉進自己的懷裡,緊緊地箍着。
“你身上還有傷!”清塵猝不及防之下,低聲驚呼,卻是擔心蕭逸身上的傷勢。
“那點傷早就好了,不礙事。”蕭逸滿不在乎地說着,卻是絲毫不曾鬆手。
清塵慢慢地放鬆了身體,靜靜地靠在蕭逸的懷裡,兩人又挪動了身體,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互相依偎着,靠在馬車壁上。
“我就這樣把你帶走了,樓惜玉回到天星國,肯定會被沐清珏責怪。”清塵靠在蕭逸的身上,如此說着。
“你擔心他?”蕭逸淡淡反問,語氣裡竟然會有些吃醋的意味。
“擔心是肯定的,他並不知道我早已不是原來的沐清塵,身爲天星國的將軍,爲了這具身體這張臉,一再地欺君犯上,甚至反走了凝月帝王……”清塵說着,有些嘆息和無奈,“他就不怕,你回到南郡以後,又帶着異姓侯重新將天星國士兵趕出南郡嗎?”
“這就是他和沐清珏,還有蕭凌不同的地方,他心中有仁義,所以便相信處處都是仁義,他知道我不會這樣出爾反爾,所以便絲毫不懼。”蕭逸說着,臉上的笑容十分篤定。
“那你呢?你又何嘗不是如此?正如樓惜玉相信你不會出爾反爾一樣,你也信他不會在沐清珏面前出賣我們。”清塵說着,“所以你才這樣安然地放他離開。”
“沒錯,可是即便我有心放了他,樓惜玉此去天星國,只怕也是凶多吉少,你我不宜離開南郡,如今便只能指望羅姑娘了。”蕭逸說道。
“爲什麼我們不宜離開南郡?”清塵聽了蕭逸的話,心中閃過疑惑,問着。
因爲她剛剛在想,如果樓惜玉在天星國的京城有什麼需要,她一定會馬不停蹄地趕過去,幫助樓惜玉。可是如今,蕭逸竟然說,他們兩個不宜離開南郡,卻不知原因爲何。
“你想想看,南郡如今是什麼樣的局面?”蕭逸說道,“我雖然被半路救下,但是在樓惜玉平安無事之前不宜出現在天星國士兵面前,所以只能隱於暗處,異姓侯難免對天星國不滿。然而,天星國內部,於涵和徐明分屬沐清珏和樓惜玉,於涵是沐清珏冊封的將軍,徐明是樓惜玉的副將,隸屬樓家軍,若沐清珏要對樓惜玉動手,那麼於涵和徐明之間,會發生什麼?”
“我明白了,南郡從表面上看是一個整體,因爲如今都屬於天星國,可是實際上卻分成三個部分,異姓侯雖然聽我的勸歸順了天星國,但他的心畢竟還向着凝月;於涵是沐清珏的人,徐明聽樓惜玉的吩咐,萬一天星國的京城有什麼風吹草動,那麼便直接影響到南郡的局勢。”清塵恍然大悟。
“正是如此。”蕭逸點頭,“你可還記得逃走的蕭凌?他費盡心思重傷於我,又嫁禍於你的原因是什麼?”
“想再次挑起凝月和天星之間的戰爭,想從中得利。”清塵說道,“可是漠北如今還在內亂,万俟俊剛剛登基,根基未穩,不可能再次出兵,所以蕭凌這是與南疆勾搭上了?”
“如果我所料不錯,應該是這樣。”蕭逸點頭,“之前你的人從天星國京城傳來消息,說是在天星國京城出現了一些穿着黑袍的奇怪人,這些人住在左相府,說明左相和南疆有聯繫,我想,沐清珏就算再怎麼昏庸,也不可能放任自己的臣子這般與異國來往,這中間的貓膩,你有沒有想過?”
“這些事情沐清珏不但知道,而且其中還有一部分是他推動。”清塵開口,“然而在此之前,沐清珏一直很相信樓惜玉,因爲他和樓惜玉一起長大,對樓惜玉的爲人很是瞭解。對我不能說完全相信,但至少還把我當成妹妹,相信我不會害了天星國。如今這般,定然是有人在他面前說了什麼。”
“這個人,不出意外就是蕭凌。”蕭逸說道,“雖然我們是悄悄離開南郡,但是我們在漠北做的那些事情,現在肯定也傳到沐清珏手中了,万俟俊既然與凝月交好,自然就不會再對沐清珏說什麼。南疆和天星本就是友邦,若是用離間計,想除掉樓惜玉,又恐怕會引起沐清珏的懷疑。”
“所以能勸服沐清珏對樓惜玉下手的人,就只有蕭凌。”清塵贊同地點點頭,“可是蕭凌究竟是用了什麼理由,讓沐清珏選擇相信他,而不是相信與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呢?”
“這個……就要問他們了。”蕭逸嘆息一聲,便也不再開口。
清塵沉默,腦海中思索着這一切,只希望事情不要像她想象的那樣,樓惜玉回到天星國也沒有任何事情,即便有什麼,羅依依也將所有的事情都準備好。
因爲,這大概是她唯一能替玉鉤公主做的事情。
樓惜玉癡情一生,即便到了現在,還因爲她而不肯傷了蕭逸,若是他知道自己不再是以前的沐清塵,心中該有多麼失望。而她想,曾經的玉鉤公主爲了樓惜玉,竟不惜以死相逼,如今大概也是希望樓惜玉能夠活着,好好地活着。
更何況,蕭逸無心凝月江山,凝月皇室又找不到合適的繼承人,天下已亂,天星國統一中原是大勢所趨,若是沒有樓惜玉這個戰神將軍鎮守,漠北和南疆定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所以,不管怎麼說,樓惜玉只能活着。
似乎察覺到清塵在想什麼,蕭逸不由自主地緊了緊手臂,將清塵抱得更緊,給予她無聲的安慰,似乎在告訴她,所有的事情,都會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