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陽門上的人靜靜看着,直到所有將士的影子都消失在了端門,皇帝纔要起駕回勤政殿。
幾個太監跟來時一樣隨着司馬衷往下走,瀲灩走在第二排,漫不經心地看着前面,心裡還想着邊防的部署。回過神來的時候,突然覺得哪裡不對勁。
上來的時候前面的兩個太監是一樣高的,怎麼下去的時候,左邊的那個就突然矮了一截?
皇帝身後跟着的人是按順序站好,不會隨意調動位置的。瀲灩心裡一涼,想張嘴又咬住了脣。盯了那左邊的太監好幾眼之後,腳下踩空,裝作不小心地推了他一把,將他推得往旁邊側了幾步。
“奴才該死!”瀲灩穩住身形,連忙粗着聲音道歉。卻沒想到,那太監反應極快,以爲自己被發現了,反手捏着袖子裡的匕首就朝前面的皇帝刺去。
“護駕!”瀲灩急得大喊。
後面一陣動靜,前頭也察覺到了。司馬衷一回頭就看見寒光凜凜的匕首衝自己心口而來,嚇得站在原地都忘記了動。禁衛和韓朔都走在一邊,像是沒反應過來的模樣。
瀲灩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力氣,飛奔過去就將那刺客撞開一些,拉着司馬衷就跑。
“有刺客!”禁衛軍這才反應過來,狹窄的城門樓上瞬間喧鬧了起來。刺客眸色一沉,不管不顧地就捏着匕首要往司馬衷背心上刺。
瀲灩跑得不夠快,加上皇帝呆木,在禁衛過來護住他們之前,兩人便都已經在刺客可以攻擊的範圍內了。
擔心當真是沒錯的,這傻子就是招殺手的命。瀲灩看了遠處的爹爹一眼,他被層層禁衛堵住了,都來不及上前,最近的禁衛也是來不及搭救的,因爲刺客離皇帝實在是太近了。
咬咬牙,瀲灩一閉眼,直接一把抱住小傻子的腰,將他整個人都護在身前。
哪怕這一刀要了她的命,司馬衷也不能死!
衣衫微動,有刀入肉的聲音傳來,周圍的氣氛猛地變了。
瀲灩覺得自己一定是太疼了,以至於根本感覺不到疼痛,就身子僵硬地站着。周圍的禁衛飛快上前將刺客按住了,身前的人轉過身來焦急地道:“愛妃你沒事吧?”
看着小傻子的臉,瀲灩想,這時候自己是不是應該特別悽美地躺在他的懷裡,說一些什麼“此生不曾負君”的酸話來當臨死之語。可是周圍的動靜很快就讓她明白,沒必要。
因爲她的身後還站了一個人,那人腰側被匕首刺傷,一聲不吭地站着。受傷的壓根就不是她。
“韓太傅!”禁軍副統領的嗓音都變了。
楚嘯天皺着眉終於上了前,瞧了韓朔的傷口一會兒,扭頭道:“帶太傅去御藥房,傷口不深,但是流血過多也是致命的。”
“是!”周圍的人應了,七手八腳地要上來扶他。
韓朔輕嗤一聲,一手捂着傷口,一手擺了擺:“無礙,從這裡乘車回府還快些,不用勞煩御醫。”
淡淡的語氣,眼角卻看向了身後呆楞的小太監。韓太傅抿着脣,不悅的情緒,分外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