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的要求似乎太苛刻了。”韓子磯想了想,還是開口答:“若是平民之家,一夫一妻,一生足矣。可是我生在富貴院,很多事情就是身不由己。”
姬一命嗤笑了一聲,搖頭道:“公子不見得拿了真心對千秋,聽這語氣也是給自己的風流找藉口。千秋嫁給你,還真不知是好是壞。”
千秋有些尷尬地扯了扯姬一命的衣袖:“師兄,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對我挺好的,等過段日子,也許我還能回山寨去看看呢。”
姬一命有些惱的轉頭看她:“婚姻大事不是兒戲,你若所託非人,叫我怎麼安心?”
“師兄也已經成家,安心與不安心又還能做什麼?”韓子磯嘲諷一句,站起來就拉過千秋的手腕:“就算我三妻四妾,不對千秋付真心,千秋也已經嫁給了我,而不是師兄你。多餘的關心還是省省吧。”
言罷,拽着她就下茶樓往外走。
姬一命臉色難看,坐在桌邊沒有動作。凳子上還放着千秋的麻布袋,以及一小坨包裹。
韓子磯板着臉走了一路,身後的人卻格外安靜,他有些不適應,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
姬千秋一臉沉思狀,見他停下,便擡頭看着他:“我說石頭兄,你剛剛那麼大火氣幹嘛?”
韓子磯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不識好歹的東西,我還不是在幫你?你那師兄口口聲聲關心你,揹着你卻又娶了妻,標準的負心人還要裝深情,看着就讓人討厭!”
“師兄不是那樣的人。”千秋認真地搖頭道:“他不是裝深情,而是從小到大關心我習慣了。我莫名其妙嫁了人,他自然是要過問的。”
韓子磯看了她半晌,輕哼一聲:“女人就是愚蠢,還是隻有男人才看得懂男人。你要是有一天在你師兄身上吃了虧,可莫要來同我哭!”
誰會哭啊?千秋撇嘴,隨即又笑嘻嘻地道:“好啦,咱們回去吧!”
全部家當已經給了師兄,老爹他們就一定能收到。千秋輕鬆了不少,在宮裡吃吃睡睡,日子也沒什麼壓力,只是經常與韓子磯同塌而眠,她這小心肝還是會忍不住亂蹦躂。
就比如現在,韓子磯已經睡着了,午休時間,他睡得格外地沉。睫毛合上,在眼下留下淡淡的陰影,薄薄的脣抿着,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千秋趴在他身邊,吞了吞口水,想伸手去戳戳他的臉,甚至想咬一咬這人的脣,看是不是跟糯米糕一樣的香甜。
完蛋了,她最近越來越色了!
心裡默唸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百遍,千秋還是沒忍住,輕輕的,就十分十分輕地,碰了一下韓子磯的嘴脣。
旁邊的人毫無動靜,千秋砸吧一下嘴,嘀咕道:“男人的嘴脣怎麼比女人還軟,真是娘娘腔!”
裝睡的韓子磯要被氣死了,這死丫頭趁他睡覺佔他便宜就算了,還敢罵他娘娘腔?
叔叔能忍,嬸嬸都不能忍了!韓子磯裝作夢囈了一聲,然後一個翻身,長手長腳地將旁邊的人給捲進了懷裡。
千秋低呼一聲,又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微微擡頭就能看見韓子磯的下巴。他的嘴脣要落在她的額頭上了,就差一點兒。
忍不住往上蹭了蹭,阿彌陀佛,她真的不是有意要佔韓子磯的便宜,只是這人看起來太可口了,她就想偷偷嚐嚐他嘴脣到底是啥感覺。
說起來有點不害臊,到底是個女兒家,這樣覬覦男人的美色,好像不太好。不過千秋轉念一想,她是個山賊啊,顧及那麼多規矩幹什麼?親就親一下,又不少塊肉!
於是鼓足勇氣,千秋往上擡頭,嘟起嘴就要印上韓子磯的脣。
眼看着就要親上了,韓子磯卻一個翻身,又朝牀外面睡去了。
千秋氣急敗壞,這人睡個覺也不老實!沒事翻什麼身!這個角度她是無論如何也偷不了香了,乾脆氣呼呼地埋被子裡去睡覺。
韓子磯感覺着身後的動靜,微微彎脣。真是個色膽包天的小山賊。
沒那麼喜歡她師兄了吧?都有心情來偷親他了。韓子磯八卦地想,其實千秋還是更適合楚越。
說起楚越,那傢伙已經好久沒露面了,聽說是狙擊帝王回宮失敗,被太上皇丟去山上拜佛了。太上皇與太后即將回宮,估摸着也不久就能看見了。
問題是,千秋對楚越似乎沒啥好感,他是不是得促成一下?免得日久生情,這女山賊要是愛上自己,那可就是麻煩事了。
韓子磯認真地開始思考這個問題。
下午去太極殿看摺子,殿裡就幽幽地立了一個人:“皇上。”
韓子磯不知爲何心情甚好,嘴角彎彎地擡頭:“嗯?”
楚越站在他面前,一臉苦瓜相:“皇上,您看臣,是不是瘦了?”
韓子磯放下摺子,笑道:“你回來得倒是快,父皇母后也到了?”
“太上皇與太后中午就回宮了,只是沒人去打擾您與靜妃娘娘午休。”楚越可憐巴巴地道:“臣回來得哪裡快了?一點也不快!太上皇讓臣在山上吃了半個月的素!”
“不是挺好嘛,就當清清腸胃。”韓子磯上下打量楚越幾眼,站起來走到他身邊又打量了三圈,看得楚越渾身發毛,差點跪地求饒。
“聽說,你在京城開了一家酒肆?”打量完了,韓子磯笑眯眯地問了一句。
這下楚越是直接給跪下去了,臉色煞白地道:“臣沒有!”
爲官不得經商,這可是死罪。
“好吧,朕問錯了,應該是你身邊的奴僕,在京城開了一家酒肆,是吧?”韓子磯道。
楚越戰戰兢兢地擡頭看了兩眼這主子的臉色,搞什麼啊?一臉笑眯眯的,不像是要問罪的樣子,可是就是看得他渾身發毛。
“……是。”
“楚愛卿家境不錯,人也聰明,會養家餬口。這樣好的男人,怎麼還沒娶親?”韓子磯擡手示意他起來,順便讓順子給了他一杯茶壓驚。
“臣……還沒遇見合適之人。”楚越遲疑地回答着,隨即渾身一震:“皇上莫不是想給臣賜婚?”
天哪,不要啊!他悠閒自在的日子還沒有過夠,不想那麼早娶妻生子啊!
“嗯……是,也不是。”韓子磯摸着下巴,頗有些爲難地道:“這件事說來話長,愛卿既然是國家棟梁,那就一定得替朕分憂了。”
“皇上……”楚越哭喪着臉就又給跪下了:“臣去迎接皇上回宮,都是受太上皇的旨意,不得不去啊。皇上何苦爲難臣……”
韓子磯挑眉,好笑地道:“你以爲我真是爲難你?來來,朕與你單獨說說。”
揮退了一衆宮人,韓子磯抓着楚越的衣襟就把他帶到了內殿,左右看看無人,小聲地將自己與姬千秋的孽緣說了一遍。
當然,他省去了靈魂互換那麼扯的事情,就說兩人一直同路,他答應給千秋找個好相公,現在兩人暫時一起也不過是逢場作戲。
韓子磯苦口婆心地道:“千秋雖然是個山賊,但是朕在她寨子裡的房間看過,她也會書畫,人也仗義,偶爾溫柔體貼,嫁給你,定然不像其他女子那樣爭風吃醋,會給你省下不少麻煩。”
楚越忍不住嘀咕:“靜妃娘娘這麼好,皇上你幹嘛不自己留着?”
韓子磯嚴肅地搖頭:“朕還有許多大事要做,千秋爲妃,幫不了朕反而可能會害朕。況且我與她之間只有兄弟之情,勉強在一起就是耽誤她一輩子了。”
他說的這是心裡話,姬千秋雖然是挺不錯的,沒其他女子的矯情,但是他也早就說過了,之所以不立妃不立後,是因爲怕後宮起火,更不能讓他專注奪權。老狐狸多精明的人,將他身邊能利用的人都利用個遍。妃嬪太多,是給自己找死。千秋這樣好利用的人,他還真怕成個禍害。
再者,最近他與她也實在太親近了些,那丫頭都開始偷親他了。爲避免成爲第二個林璇兒,他還是將她處理了比較好。
楚越看着韓子磯的神色,微微抽了抽脣角。皇帝讓自己去勾搭皇妃,這倆人也都是奇葩。
韓子磯說了一陣就帶着楚越往景象宮走了,一路上不斷地說千秋的好話,什麼懂規矩啦,溫柔啦,好養活啦。
結果一踏進景象宮的門,就聽見了院子裡傳來的尖叫聲。韓子磯臉色一僵,慢慢轉頭過去,就看見林璇兒臉色蒼白地往外跑。同她一起跑的,還有幾個宮女,沒頭沒腦地全撞在了順子公公身上。
“幹什麼!”順子公公低喝一聲:“沒個規矩!”
林璇兒嚇了一跳,擡頭看見韓子磯,連忙就跪下了:“皇上!靜妃娘娘瘋掉了!您快去看看!”
啥?韓子磯嘴角一抽,跟着就繞過立壁往院子裡走。楚越覺得好奇,連忙也跟上。
“還有誰?”一身宮裝被撕得不成樣子,千秋滿頭大汗地站在院子的石桌上,地上躺着六七個護衛,皆是面如土色。最嚴重的一個,鼻子被打得通紅,正在流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