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將話挑前,但相信他已經明白了,而他稱她內人,不是清塵,相信他也會懂。
“哦,是嗎?真不巧,朕也是來找她的。”易子昭笑着道,語氣意味深長。
夏侯君悅心下冷冷一哂,已經在他面前站定,只是微微福了福身,“見過皇上。”
“不用客氣,反正你也不自稱臣,亦不行禮,何必佯裝下去呢?我們就明人不說暗話罷!”易子昭挑眉看他,有幾許薄涼意味。
夏侯君悅冷冷一笑,亦挑眉看他,“說什麼?”
易子昭轉身對殿里人道:“你們都下去罷。”
隨侍而來的內侍宮人魚貫退出,連同誠王妃一起,她擔憂得看着他,“王爺……”
“沒事,你先出去。”他緩聲安慰。
誠王妃依依不捨得出了殿,“現在這裡已沒有外人,皇上有什麼話就請說罷,臣洗耳恭聽。”他負手站着,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裡。
易子昭抽回目光,臉色已變得冷冽,緩緩的說道:“朕只要你一紙休書。”
夏侯君悅心下一哂,笑着問:“休書?休誰?”
他冷笑,反問:“你說呢?”
“臣不知道。”夏侯君悅冷冷的道,別過臉去,他不想看到他那副可惡的樣子,清塵不告而別,已經讓他惱火不已,現在他卻又趕來說讓他休了她?
怎麼可能?
他怎麼捨得放那個女人走呢?不過……她離開這裡,又去了哪呢?就快要生了,他真得好擔心。
易子昭不溫不火,仍舊笑着,“不知道,那就讓朕來告訴你,清塵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是前朝皇帝的遺腹子,朕要的只是那個孩子,還有那個女人,如果你不肯就範的話,那就只好讓誠王府再遭劫難嘍!”
他言語輕佻,眸光卻是凜冽的。
夏侯君悅冷冷一笑,“現在你是皇上,要殺要剮,你想怎麼樣都好,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休了她,還有,那孩子是我的。”
“是你的嗎?哈……”他瘋刺的一笑,接着道:“人家的孩子都是懷胎十月,怎麼你們的孩子卻只有七個多月就出生了?你當朕是傻子嗎?”
“是早產。”他不卑不亢的道,心裡已暗暗起了涼意,他這一次怕是有備而來,他早已算準了清塵生產的日子,只等她生出來然後動手。
“早產?生下的就是剛纔那個孩子嗎?”他問,目光直視他。
“對,是那個孩子,皇上也已經看到了,那確實是剛出生的嬰兒。”他強調道,企圖用別的說服他。
然而,都惘然,他仍是不信。
易子昭垂眸笑了,“誠王……你真得以爲朕那麼好騙嗎?三天前,武陵郡乃至整個天下,剛剛出生的孩子有千千萬萬,三天的時間,無論你從哪裡抱來一個都跟得上,現在……孩子的娘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你讓朕怎麼相信?”
夏侯君悅冷冷的別過臉去,不置一詞。
“怎麼不說話?”他逼問道,目光緊迫他。
“既然皇上不相信,那臣說什麼都沒用了不是嗎?何必浪費脣舌?”他冷聲道,並不看他。
易子昭輕笑垂眸,“既然你不願意寫下休書,那朕也不強人所難,不過……”
他輕輕擡了眸,味小深長的看着他,“你最好祈禱朕找不到她,如果找到了,不需要你這一紙休書,她同樣都是朕的人,至於那個孩子……如果你乖乖的聽話,朕可以確保孩子安然無恙,如果不……那就難說了。”
他將話說到此,便不再說了。
私心裡,他希望清塵生女兒,女兒的話就不會有那麼多麻煩。
夏侯君悅臉色倏得黯下,緊緊握住雙拳,目光森冷得看向他,恨得咬牙切齒:“你身爲皇上,怎麼能……欺男霸女呢?”
易子昭仰身一笑,無比諷刺的道:“反正她跟着你也是守寡,何不讓她進宮來享福呢?”
他只說守寡,並未言明,但夏侯君悅已經氣得變了臉色,恨不得一拳打在他的笑臉上,“你怎麼知道她是守活寡,我們好得很。”
“不用騙朕,她根本不喜歡你。”他冷聲道,絲毫不留情面。
他亦冷笑,“她也不喜歡你。”
易子昭看着他,沉默了一刻,笑道:“不管她喜不喜歡,她都得做朕的女人,你就祈禱她生女兒罷!”
說完,他便起身向外走去。
擦身而過之時,他又傾身在他耳邊道:“還有,將休書準備好,過幾天朕派人來取。”
“你不要欺人太甚。”他冷冷的道,凌厲冰冷的眸峰如刀子般鋒銳。
易子昭看了看他,沒有接話,冷冷得向外走去,他已經沒有時間再多耽擱了,三天的時間不算短,在這期間,那個女人應該已經走得很遠了。
他要儘快找到她。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冷漠而高傲,夏侯君悅突然有種想要殺了他的衝動,天朝江山已經被他奪去,而現在,他仍不滿足,還要搶走清塵。
這個惡魔。
他握着拳,因爲過於用力而微微顫抖着,呯……殿裡響起沉悶聲響,他一拳擊在柱子上,手指關節處立即變得血肉模糊。
“王爺……”誠王妃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門口,看到這樣,立刻尖叫着衝過來,眼裡充滿切關之情。
夏侯君悅冷冷的甩開她,“不用你管。”
誠王妃手指僵在半空中,臉上浮現落漠神情,“你仍在怪我嗎?清塵的離開並不關我的事。”
“不是你又是誰?她怎麼會無緣無故的走呢?再說,那個孩子是怎麼回事?”他轉身,冷冷得看着她,眸子裡有種仇恨的情緒。
他離開兩天,再回來時,清塵和如月就已經走了,而她卻不知從什麼地方抱來了一個孩子養在府上。
誠王妃黯然低下頭,苦澀得笑了笑,“那孩子,還有這一切都是清塵臨走時的安排,她說王爺會懂得她的心。”
這是她臨走時的話,可是三天來,他仍舊不相信她。
“那你總該知道她去了哪裡?”他退一步道,就算那孩子真得清塵找來當掩護的,可是她總該留有些什麼東西,字句、信之類,可是沒有,她居然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就那麼走了,讓他如何放心得下。
“她真得沒有告訴我,夫妻這麼久,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嗎?。”誠王妃嘶聲力竭的道,覺得自己快要失望了。
原以爲清塵走後,他會將心思稍稍放到她身上一些,沒想到卻適得其反,他對她的依戀反而變本加利了。
夏侯君悅諷刺一笑,垂眸看着她,“讓我怎麼相信你?”
“可你總該相信我,是她自己要走的啊,你看看現在的形式,如是她晚走一步的話早就落在了皇上的手裡不是嗎?”她提高聲音道,情緒已經瀕臨崩潰,再也忍不下去,嫁過來這麼久,他甚至連碰都沒有碰過她。
“你就那麼討厭我嗎?”她問,悽楚得看着他。
看着她疼痛的目光,夏侯君悅沉默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回答我。”她再次逼問道,強迫他看着自己。
……
他仍是不語,冷冷的別過頭去。
她苦澀得笑了,有些諷刺,“你心裡從始至終都只有那個女人,清塵,鬱清塵,她是你的命,是你寵若至寶的的寶貝,可是……你不要那麼自私好不好?我嫁給你,我並沒有錯啊!你爲什麼就不能把給她的愛分一點給我呢?王爺……”
說到最後,她已經哽咽了,淚水,在眼眶裡打着轉,隨時都要落下來。
“對不起。”良久,他才說道,只是短短的一句,卻比那千言萬語更灼人心,誠王妃所有的委屈都在聽了這句話之後瓦解,崩潰……
她偎進他懷裡,沉痛得哭出聲來。
夏侯君悅身體僵直得站在那裡,茫然又無措,只能任她哭……
……
(清塵)
三天,於我來說卻如上天的恩賜般,我無比感謝它,讓我可以有時間安排下一切。
我已經順利生產,母子平安,在距武陵郡近百里的小鎮上租住了一處宅院,用重金譴走了當日的車伕,又請了兩個用人,加上如月,一家子只有三四口人。
我並沒有請奶孃,因爲我希望可以自己來喂這個孩子。
雖然如月曾經勸過我說,二夫人親自餵奶有失身份。
可我是一個母親,哪裡還管得了那許多,我輕笑不言,固執得要自己喂。
幫傭的都是些僕實的婦人,沒有大家奴才出身的世故與傲漫,更好相處,也十分勤快,我很滿足,安心得在屋子裡坐月子,孩子睡在旁邊的小牀上,偶爾,它醒時,就會發出咿咿呀呀的叫聲,我很快就能知道它醒了,就會下牀去將它抱起來。
現在正午後,我已餵了奶,她吃飽了,此刻正睡得香。
我坐在牀邊看着它,真得覺得好幸福。
如月端着一碗冰糖燕窩從外面進來,看看牀上的孩子,小聲的道:“小姐睡着了?”
我轉身對她露出幸福的微笑,“嗯,睡着了。”
“奴婢給您燉了碗燕窩,您趁熱吃了罷?最近連日奔波,加上生產,得多補補纔是,不然月子裡落下的病可是很難冶愈的。”她將碗放在桌子上,又過來扶我。
我扶着她站起來,走到桌邊坐下,“謝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