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曛不知道這男人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他手中的玄鐵劍上的這枚劍穗子的不同之處。若是發現了是她所化,按照正常人的反應,不是應該將她揪出來,責問她一番爲什麼跟着他的麼?
若是沒發現,爲什麼弄了這麼顆剋星般的九晶的魔獸晶石來害她?
阿曛若不及時將嵌入額頭上的魔獸晶石煉化,只會面臨被反噬的痛苦。只得閉目,調養內息,將那瑤臺月一遍一遍在心裡練過,緩緩接收這枚魔獸晶石中的能量。
沒辦法,她唯一學過的內力功法只有鳳漓所授的瑤臺月。
男人似乎並不知道那枚晶石對他手中劍穗子帶來了什麼樣的痛苦,繼續拎了劍在岫水街中走着,所到處也不做更多的停留,也不跟人攀談,似乎只是來魔都遊歷一番而已。
到晚膳時分,男人擡腳邁入魔都最紅的一家歌舞坊,要了二樓一間豪華包間,獨自一人臨窗而坐,將手中長劍擱在桌上,要了些菜餚,一壺清茶慢慢飲着。
此時,歌舞坊樓下正中的舞臺上有歌姬唱曲,有舞姬獻舞,各路前來聽曲兒看豔舞的,不時較好打賞,好不熱鬧。
阿曛此時正在吸收那顆九晶魔獸晶石能量的關鍵處,不得打擾,急需清心寡慾,卻聽那些靡靡之音,刺入耳中,挑得她心緒難寧,尤其是那歌姬一曲一曲相思曲的唱着,唱得阿曛淚流滿面,恨不得飛身出去拿針將那歌姬的嘴縫住,讓她再唱得這般纏綿悱惻!將人的心撩拔得痛得不行。
好不容易讓自己靜下心來不去聽那些淫詞豔曲,阿曛正長長舒了一口氣,想着終於可以靜下心來將最後的魔獸晶石能量吸收了,卻見包間門打開,一股濃烈的香粉氣鋪面而來。
阿曛透過縫隙去瞧,之間一個極爲妖冶嫵媚的女子,扭着腰進來,走到男人面前,笑得極爲嬌媚,“爺,總算是將您盼來了。”
阿曛正要去瞧那男人見了如此美豔女子的表情,卻發現自己大難臨頭了。
跟着那女子進來的,是一隻比貓還要小一些的通體雪白色的毛團,長相跟香雪有些像,但又不是香雪,一張臉圓圓的,卻生了一對狐狸一般的斜飛目,那目光中充滿着狡黠與凌厲,見到阿曛這枚劍穗子,那毛團竟來了興趣,直接就撲了過來,拿了巴掌將阿曛這枚劍穗子拍得飛起來,重重撞在桌子腿上,待劍穗子反彈到它面前,又再次重重的拍出去——
阿曛欲哭無淚,就這麼被這白毛團小畜生拍了一兩個時辰,拍得她滿頭金星縈繞了一個晚上,這是後話。
關鍵是……在她被白毛團小畜生虐得不知生死的時候,根本就沒精力關注那男人和剛進來的妖媚女子講了些什麼,幹了些什麼。
反正最後妖媚女子笑嘻嘻走了出去,似乎對男人甚是滿意,而那白毛團也跟着女人走了,走之前還不忘用最大的力量將阿曛這枚劍穗子拍飛,阿曛差點被撞倒桌腿上暈過去。
女人走了之後,那男人又在歌舞坊中坐了一陣,這才拎着劍出門。
出了魔都城門,一路向小鎮的方向走去。
阿曛跟着他這麼一天折騰,實在是倦得厲害,在他手裡一晃一晃竟睡了過去。
待再次醒來,是在她跟劍一起被男人重重仍在了房間的桌子上。
她睜開冒着星星的眼睛,當她瞧見那男人正打算脫衣泡澡時,慌忙閉上了眼睛,繼續裝睡。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她這輩子只看一個人的身子的!
男人出浴之後,穿了一件白色的長袍,那頭墨發垂在身後,到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氣息,若不是那張臉過於平凡,阿曛會覺得這男人一定是天界的某個神仙。
男人走近桌子時,阿曛聞到他身上極好聞的冷梅香。
阿曛仰起頭,仔細瞧男人的臉和脖子的相連處,想看看那面具的縫接處在哪裡。她恍惚記得重樓扮作鳳漓時,曾當着她的面揭開過臉上的面具,那便是從脖子上開始連接上去的。
可是面前這位男人的臉和脖子的相連處轉換得極爲正常,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的不妥來。
阿曛一陣失落,也許他只是那眼中偶爾露出來的那份冷冷清清的氣息,有那麼一分像鳳漓而已,可能自己真是認錯了人。
可是聲音爲什麼那麼像?
正思考間,卻見那男人拾起桌上的劍,極爲修長好看的手指撥弄了一下阿曛這枚劍穗子,阿曛只覺得那手指似在她胸前緩緩劃過,留下一道溫潤卻炙熱的觸感,酥酥麻麻的,撩得阿曛的心微微一滯……
這觸感……
正待阿曛想要自己瞧一瞧那點了火的手指時,卻發現自己這枚劍穗子已被男人從劍上解了下來,阿曛尚未來得及反應過來,已被男人從窗口扔了出去——
她就那麼被他從二樓扔到了客站外面的街道上。
重重一跌,屁股險些開了花,痛得要死!
正待阿曛要爬起來化回原形,一匹馬從街上疾馳而過,那馬蹄將她狠狠的踩入了泥土裡——
阿曛顫巍巍起來的時候,好不容易吐出來滿嘴的泥,長長舒了一口氣,容易嗎?做了一天的劍穗子,經歷實在有些悽慘。
不過這經歷卻讓阿曛越來越覺得那個住在她對面的男人,來歷頗爲有點意思。
好不容易扶着腰推開了客棧的門,店主見到她一臉的疑惑:“姑娘,你一整日不是都將自己鎖在房間裡的嗎?怎麼會從外面回來?”
阿曛嘿嘿一笑,“我一早就出去了,可能我出門的時候,您太忙,沒留意到。”
說吧,繞過店主往樓梯上走去,走到半路,又對店主道:“麻煩店主差人送一桶熱水到我房間去,多謝了!”
她身上還一股子魔獸的腥臭,還被潑了許多的麪湯,沾了不少毛團的口水,更是讓她討厭的是,在歌舞坊的包間裡,那個女人濃重的香氣似乎染上了她的衣裳,她一定要洗洗乾淨。
待她走到二樓,卻見自己門口,那男人一襲白衣,垂着墨發,正拿了手在敲她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