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鳳漓所言,次日,便安排了樓寒送木槿回南方木王府去。
木槿走的時候,體內阿曛的魂魄已經離開,她自己的魂魄已經清醒過來,但木槿已不認識晗曛宮中所有的人,心智又迴歸到了四五歲時的模樣。
阿曛囑咐了樓寒許多,讓樓寒一路上一定要好好照顧木槿。
直到看到木槿的馬車消失在視線裡,阿曛才轉身回了晗曛宮。
京墨已經備好了馬車,香雪抱着寶寶正等在車旁。
“上車吧,我們也該啓程了。”鳳漓攬着阿曛往馬車上走去。
此去合虛山還有近一個月的路程。
一路暢通無阻,行至合虛山腳下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一個黃昏。
鳳漓不想星夜上山,便在山腳找了間客棧住下。
阿曛抱了寶寶跟隨在鳳漓身後進入客棧的門時,卻見客棧大堂裡站着一個人。
一襲火紅長裙,鳳眸斜飛,淺笑盈盈看着他們進門,阿曛一眼便瞧出正是鳳漓的表妹蘇雪櫻。
自從她離開晗曛宮隨了鳳漓出海去瀛洲島之後,便再也沒有見到過蘇雪櫻。
卻沒想到在這邊遇見。
其實阿曛不知,住在蘇雪櫻體內的一直是玄女。
玄女笑盈盈迎了上來,“你們總算是到了,我在這邊等了許多天了。”
鳳漓見到玄女,眉微微一擰,“爲何要等在此?”
玄女笑道:“帝君你要在合虛山開啓七星陣的事,九界裡都知道了,上三界的人過來湊過熱鬧,看個門道,下三界的過來看能不能吸得一些帝君散落的仙氣,所以這一個月往合虛山來的人,越來越多,這一個月來,這合虛山腳下的客棧都擠爆了。我過來自然是來瞻仰帝君開啓七星陣的盛況的。多年來難得一見的熱鬧,怎麼也得過來看看。我估摸你們應該不知道客棧爆滿的情形,便多定了兩間客棧,正好給你們一行人。”
“有勞。”
“舉手之勞,無足掛齒。”
玄女笑嘻嘻跟鳳漓說完,瞥見鳳漓懷中抱着的寶寶,笑道:“帝君,這孩子長得真好看,跟帝君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是小七給你生的孩子?”
鳳漓淺淺一笑,算是默認。
玄女這纔跟立在鳳漓身側的阿曛打招呼:“表嫂。許久未見,表嫂的孩子都這般大了。”
“是啊。許久未見,表妹可還好?”
“我還是老樣子。”玄女說罷便將衆人領到了客房中去。
一道用過晚膳,玄女提議到客棧旁邊的湖邊去散步,鳳漓和阿曛應了玄女的提議,帶着寶寶一道去散步。
寶寶如今已開始蹣跚學步,走路又急又快,路還未走穩就恨不得直接開跑。
鳳漓跟在寶寶身後,耐心教寶寶如何用力,如何控制自身力道。
父子兩人漸行漸遠。
阿曛刻意慢了兩步,跟玄女並肩而行。
她也不是沒有眼色的人,玄女突然提議出來散步,怕也是希望找機會與鳳漓單獨在一起或者跟自己有單獨在一起的機會。
果然,見鳳漓帶着寶寶走遠,玄女開口道:“看着你們一家三口如今這般幸福,真是讓人羨慕。”
阿曛看着玄女道:“多謝。有一天,你也會遇到那個對的人的。”
玄女淡淡一笑,“也許會有那麼一天。”
她許多許多年前就喜歡梵天帝君,一直將這份喜歡深藏心底,只要能遠遠望見一下,她也知足了,偶爾能夠瞧見他一抹笑容,哪怕這笑容從來不是因爲她,她也會在心中甜蜜好久。
她從崑崙境逃婚到這裡,借了蘇雪櫻的身份,呆在鳳漓身邊三四年的時光裡,能夠時時看到他,她已經很知足了。
他與小七已經經歷了那麼多,都不曾被分開,便怕是再也沒有什麼能將他們兩個分開來。
她若是不知天高地厚一定要強行介入兩人中間,只能徒增那人對她的厭倦。
何必如此。
玄女道:“等明日之後,我就走了,回去嫁人,我等在這裡,不過是想來跟表哥和表嫂作個告別。”
說罷,從袖中拿出一個極爲精巧華美綴滿各色珠寶的盒子,遞到阿曛面前,“這是崑崙境裡的混元丹,你給帝君,他知道如何用。”
聽玄女提起崑崙境,提起鳳漓時屢屢以帝君相稱,阿曛滿臉狐疑,“你是?”
玄女一笑,“我其實是崑崙境西王母之女,九天玄女,這些年借了蘇雪櫻的身份隱匿在這裡,不過是想逃避我母后替我安排的一樁我不願意的婚事,如今我要回去嫁人了,不管那人對不對,我總該去看看才行。”
“是啊,逃避總不是辦法。”
卻聽玄女臉上一紅,有些不好意思,道:“小七,我對不住你,今日正式跟你道歉,不求得到你的寬恕,只願你與帝君及寶寶一家三口從此幸福圓滿。”
“什麼事,說得這般鄭重其事的?”
玄女道:“還記得那日在宮中,你進入蒹葭宮中的後花園中的事麼?那個後花園原本是帝君設了結界的,誰也進不去,後來你進去了,我一時好奇便化作了你頭上的步搖,跟了上去。當時我瞥見那株青龍牡丹裡藏了你的一絲魂魄,一時心裡也不知道被什麼矇住了,就施法讓那絲魂魄進入你的體內,險些害你失去性命,是我對不住你。”
原來這件事竟是玄女從背後動了手腳,害她陷入青龍幻境之中。
不過陷入青龍幻境又讓她尋回了在魔界的記憶。
只能說是陰差陽錯,要責怪玄女,卻又不知如何說起。
此時鳳漓已帶了寶寶往回走,玄女便停了話題,道:“走罷,回客棧去。”
回到客棧,阿曛將玄女給的混元丹遞給鳳漓,“玄女給你的。”
鳳漓打開那盒子,便時傳來一陣濃郁藥香,只見一顆雪白透明的藥丸似周身流動着七彩的光,靜靜躺在盒子中央。
“是混元丹。對增進功力有極大的幫助。崑崙境裡才能煉出來的丹藥。看這一顆的成色,怕是西王母親自所煉。”
鳳漓將盒子合上,遞迴給阿曛,“你去還給玄女,我和你都用不着混元丹。”
阿曛不動。
她之所以收下玄女的東西,就想着這個時候玄女送了丹藥過來,一定是想着鳳漓需要的。
鳳漓明日裡啓動七星陣,損耗一定巨大,真怕他到時候出什麼意外。
見阿曛一臉擔憂,鳳漓只得溫言相慰。
次日一大早,一行人上到山頂。
合虛山主峰直衝雲霄,山頂之上有一天然形成的圓形平臺,似是天生的祭臺。
祭臺之上,有狀如鬥狀的七個陣眼。
鳳漓等一行人到達山頂時,去見鳳槿飄然而至,落在鳳漓一側,笑道:“幸好,還來得及。”
說罷,將鳳漓懷中寶寶接了過去,捏了捏寶寶的小臉,“小鬼頭,這些日子有沒有想我?”
“當然想啊,漂亮哥哥,你今天身上沒有桃花香了。”寶寶笑嘻嘻那雙手順勢也捏了一把鳳槿的臉。
鳳槿抱着寶寶,對鳳漓道:“你兒子在我這裡,定保他安然無恙。”
鳳漓對鳳槿投去感激目光,他還真是有些擔心顧得了大的沒顧忌到小的。
這山腳下熙熙攘攘的來了這麼多人,哪些是他的人,哪些是凌雲霄的人,他心知肚明。
凌雲霄早已有除他之心,一直未動手,就在此處等着他。
他的本體還在九界之外無窮界裡,如今憑一縷神志啓動七星陣,自然會力不從心,難以顧及得那麼周到,而星陣若運行到最爲關鍵之處,更怕外力的干擾,若凌雲霄選擇在至關緊要之處闖陣,他和阿曛必被陣氣所反噬。
鳳漓捏了捏寶寶的臉,輸了一道真氣入寶寶體內,讓寶寶安睡,之後,拉了阿曛的手,道:
“開始吧。”
阿曛依舊是有些遲疑,她實在是不知道這陣一經啓動,究竟對鳳漓的傷害有多大。她屢屢放棄,卻始終是拗不過鳳漓的執拗。但看他一臉雲淡風輕,又知道他應該還是有很大的把握,於是隨了鳳漓一道往陣中走去。
“阿漓,你小心些,別勉爲其難,我只求你平平安安的,只求我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知道了麼?”阿曛道。
“相信我。”鳳漓捏了捏阿曛手掌,將她牽引到陣中一處,示意她坐下。
他再將收集了阿曛其餘魂魄的明珠置於阿曛的雙手掌心處。
自己則在陣正中央坐了,雙手微微擡起,整個石陣被一個七彩晶亮的琉璃境罩住,琉璃境之內,鳳漓夫婦二人坐於陣眼兩處,將衆人都隔在了外面。
卻見鳳漓念起口訣,只見琉璃境內漸漸凝聚起薄薄的霧氣,那霧氣自七個陣眼處緩緩流出,瀰漫了整個琉璃境。
琉璃境外四周的景象也似開始變幻,整個合虛山都是一片震盪之聲,震天的碎石聲接連不斷,似乎整個山脈都即將崩塌一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琉璃境中霧氣漸漸凝聚成七束,那七束霧氣轉化成七束七彩的光暈,繞着琉璃境不斷折射。
卻見鳳漓取出七枚星石,一一投入七個陣眼之中。
每投入一枚星石,山頂的地就猛的震顫幾下,待第七枚星石落入陣眼時,卻見七束光束瞬間凝合成一束極爲強大的光束,直入雲霄——
而順着光束往上看,那天空烏雲重重密佈,劇烈翻轉,似隱藏着巨大的力量自外空中源源不斷而來。
合虛山除了主峰之外的其餘一些山峰開始崩塌,發出劇烈聲響,震驚了整個合虛山中的萬獸,萬獸都跪伏地上,俯首稱臣。
卻見琉璃境中,阿曛手中的明珠瞬間發出極爲柔和的光暈,那光暈隨着那通天光束的力量越來越大,直到那光暈將阿曛整個人包圍吞沒,卻見幾道粉紅色的光緩緩自明珠中流出,自阿曛眉心匯入體內。
境內正值緊要關頭,卻聽一陣劇烈的殺戮之聲傳來,卻是山腰處天界的神兵已到,正與鳳漓部署的守陣之人拼殺。
突然,一道極爲霸道剛猛的真氣直接朝琉璃境襲去——
鳳槿抱着寶寶,擔心寶寶受傷,感覺到了那道罡氣,忙擡手放出一道真氣將那道罡氣擋開,可還是稍微遲了片刻,那罡氣在琉璃境上擦過,瞬間震得琉璃境出現了一絲裂縫。
琉璃境內,鳳漓突然噴出一口鮮血。顯然是琉璃境受損,傷到了他的心脈。
阿曛正在魂魄合體的關鍵時刻,自然不能受到任何外界的打擾。
鳳漓已不顧體內受傷,直起背,繼續將所有真氣灌入睜眼之中,推動七星陣的運轉。
卻見天空突然暗了下來,天上原先散落各處的北斗七星,此時正緩緩往北移去——
而琉璃境外,鳳槿看清了偷襲琉璃境的人,竟然是凌雲霄。
山腰處那些神兵不也是受他旨意來破壞七星陣的麼?!
鳳槿一手護住懷中寶寶,一手執了長劍,指向凌雲霄,冷笑道:“堂堂玉帝竟幹這等趁人之危之事!也不怕九界中人笑話!”
凌雲霄傲然冷笑:“今日待我剷除了你和梵天,這天下就唯我獨尊了,至於用什麼手段,又有什麼所謂!”
說罷,雙臂張開,身後涌現一條巨大的金龍,那龍吐着烈火朝鳳槿撲來。
鳳槿長劍一揮,一道霸道冰流凌迎了上去。
巨龍與冰流凌鏖戰一起,似乎不相上下,散發出極強的力道四散開來,那些力道有一些撞向琉璃境,讓原本已經有些裂縫的琉璃境,又出現了蛛網般密佈的裂縫。
琉璃境內,鳳漓再次狠狠吐了幾口血……
鳳槿見狀,自知若再這般跟凌雲霄鏖戰下去,琉璃境受到的撞擊會越大,到時候琉璃境崩塌,怕是鳳漓就會跟着隕滅了。
他不得不收了冰流凌,卻不想中了凌雲霄的計,凌雲霄一道極爲陰毒的真氣襲向鳳槿懷中寶寶,鳳槿忙擋了開去,卻在下一刻,被凌雲霄的金龍咬在了左腿處,左腿受傷,頓時跪倒在地。
若鳳槿不是擔心與凌雲霄打鬥時的真氣傷到琉璃境,收斂了自己的真氣,又擔心懷中寶寶受傷,他跟凌雲霄單打獨鬥,凌雲霄豈是他的對手,如今處處受制,才被凌雲霄重傷了左腿。
跟在凌雲霄身後趕來的凌非煙,見到琉璃境中的兩人,自然只能乾着急,又見到鳳槿懷中的寶寶,一瞧寶寶的長相,便知是阿曛生的那個孩子,頓時咬牙切齒,拿了手中彩練,直接朝鳳槿懷中寶寶抽去——
鳳槿聞得響動,手中長劍一揮,直接將凌非煙手中彩練斬斷,那劍順勢一送,竟透過凌非煙的身體,直接將凌非煙整個人釘在了不遠處一顆樹上。
鳳槿的劍是特製的,萬魔噬心劍,此時,凌非煙被劍穿過,體內便承受着萬魔噬心之痛。凌非煙淒厲的喊聲在山頂響起。
凌雲霄見自己女兒受如此之重的傷,頓時氣憤不已,雙掌凝了十成功力,排山倒海一般往琉璃境上一送——
只聽一聲巨響,琉璃境瞬間崩塌。
整個合虛山脈其他的山峰都轟然坍塌,發出轟隆巨響之聲,繚繞不絕。
而琉璃境中的倆個人,阿曛靜坐在陣中,似沉沉睡去。
那鳳漓卻突然渾身變得透明,似有星光,一點一點,自他身上散開,在空中消失不見,整個人,就在衆人面前,一點點變成了星光消失不見…….
“帝君這是怎麼了?”
“難倒這就是傳說中的羽化?”
“快看!天上,七星歸位了!”
衆人擡頭望天空處,只見七星早已不知何時,迴歸到了原本的北斗七星勺狀位置。
凌雲霄見狀,狂笑起來:“梵天羽化,這天下還有何人是我的對手?天上地下,唯吾獨尊!”
笑罷,他執了長劍,走向鳳槿,“這孩子是梵天的孽障吧?交予老夫,老夫便饒你不死!”
鳳槿冷笑,“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殺了我!”
說罷,手中已化處一道極強的光,朝凌雲霄闢去。
凌雲霄奮力擋過,卻又用陰招開始偷襲寶寶。
鳳槿正欲替寶寶擋過那一擊,卻見空中突然一道光劍劈下——
凌雲霄已被那道光劍斷了左臂。
“不可能!”
凌雲霄驚恐萬分,望向那光束的來源。
卻見黝黑的夜空,一個男子身披祥輝般的光芒緩緩走來。
那光芒太過於強烈,讓整個合虛山的人都不敢直視,看不清那男人的面貌。
那強烈光芒中的男人,背後有着數柄光劍,那劍由無形無質的光芒組成,似凝聚了天地之力量,那是九界六道,九州八荒,前所未有的力量。
“神尊!”不知是誰輕呼一聲。
衆人頓時醒悟過來,這緩緩走來的男子,定是已突破仙班升爲神尊了。
梵天帝君本體於多年前放逐九界之外的無窮界裡,如今迴歸,竟已修煉突破仙宗,晉升神位!
這有史以來,晉升神位的屈指可數。
衆人都沒想到,竟在合虛山頂,親自見證了一位新的神尊的誕生。
“梵天神尊!”
有人總算看清了男子長相,竟便是剛剛在他們面前羽化的梵天帝君。
卻見梵天緩緩走向七星陣,將沉睡過去的阿曛抱起,這才走到鳳槿身邊,以手扶起鳳槿,一雙金眸冷冷掃向凌雲霄。
凌雲霄自知力量不敵,既然自己想趁梵天啓動七星陣時偷襲不成,便得承受失敗的惡果,便道:“成王敗寇,既然我輸了,任由神尊處罰便是!”
梵天冷冷道:“忘恩負義之人,不配爲人,又怎能再讓你再統治天界?褫奪你玉帝一位,打入妖魔道,經歷百世輪迴之苦。”
說罷,擡手一道光劍斬下,凌雲霄瞬間消失在山頂,落入了妖魔道的輪迴之中。
梵天以手覆在鳳槿左腿處,被金龍咬傷之處,瞬間生出新肉。
“多謝了。”梵天將寶寶自鳳槿懷中接過,掃了一眼慌亂的合虛山,笑道:“這裡的爛攤子,就交給你來收拾了。我先帶她們母子回紫霄殿。”
說罷,也不管鳳槿臉色多難看,抱了妻兒往前走去。
經過凌非煙時,梵天瞧了一眼被萬魔噬心痛苦不堪的凌非煙,替她拔了身上的劍,放了下來,沉聲道:“千年前你設計逼迫小七上斬妖臺,害得小七魂飛魄散,此後,你尚不收手,你打了鎖龍釘在小七體內,逼迫身懷六甲的小七自己破腹取子,這一筆一筆,你去十八層地獄裡還給小七罷。”
說罷,手中光劍斬下,將凌非煙打入十八層地獄受刑。
衆人尚未回過神來,卻見梵天已踏了祥雲往天界的方向而去。
…….
阿曛醒過來的時候,如經歷了一場夢境。
渾身舒泰自是不在話下,只是腦中關於各段時期的記憶,有些混亂,她閉着眼一一梳理了好久,總算是理了個七七八八,魔界的,人間的,住在木槿體內時的,她都能記得起來。
只是關於天界的那一部分,她始終是記不起來。
睜開眼,見到一個碩大的宮殿,殿內仙雲繚繞,有仙樂怔怔傳來,阿曛頓覺自己是不是又在做夢。
她忙起身,往殿外走去,卻見殿外竟是一片諾大的花園,種滿了各種各樣的牡丹花。
牡丹怒放,香風嫋嫋。
阿曛有些茫然,漫步在牡丹從中,不知身處何處。
卻聽得一陣清脆脆的孩童笑聲傳來,阿曛仔細分辨,竟是寶寶的笑聲。
她忙循聲去尋,繞過幾道門,卻見一男子正與一個兩三歲大小的孩童在草地上玩耍。
孩童手裡抱着一個小雪團,正給小雪團餵食,被小雪團逗得咯咯直笑。
聽得她的腳步聲,男子直起身來,側頭望了過來。
阿曛頓時心跳停了半拍,這人……竟越發的俊逸了,渾身似渡了一層金光,那一張俊美容顏越發的讓人不敢逼視,天下怕是再也沒人美得過這樣一張臉了。
她有些挪不動腳步。她到底是睡了多久,寶寶竟長了這般大都不知。
卻見寶寶也聽到了她的腳步聲,側頭望來,見到是她,忙扔了懷中雪團,撲了上來。
“孃親!”
阿曛見狀,忙跪在地上,展開懷抱。
寶寶重重撲入阿曛懷中,在阿曛臉上狠狠親了幾口,哭道:“孃親,你總算是醒過來了!寶寶和爹都快要等得頭髮都白了。”
阿曛淚瞬間就落了下來,含淚笑道:“孃親能睡多久啊,讓寶寶等得頭髮都要白了?”
“孃親你都不知道,你都睡了兩百年了,你知道寶寶多大了嗎?寶寶兩百零一歲了!”
寶寶一臉驕傲。
阿曛聽得滿頭冷汗。
擡眼去看孩子她爹,她的記憶中,跟她深愛的那個人,始終是鳳漓,面前這個是梵天,她總覺得還有些拘謹。
卻見那人走到她面前,俯身下來,他的脣覆上她的眼,輕柔得如同一隻蝶,順着她的眼,到她的鼻,最後停在她的雙脣之上。
在她的雙脣之上流連忘返,香軟的舌溫柔的開啓她的牙關,纏住她的,糾結纏綿,深情萬種。
“阿曛,你總算是沒有忘記我們的約定,還記得醒過來。”
他說。
他說過,無論她睡多久,都會等她醒過來。
他喊她阿曛。
小七的那一段記憶,被小七自己封存了,他無法還給她。
“阿曛,還記得你自己說過的話麼,讓我再準備一場婚禮的那些話。”
阿曛茫然。她似乎在封后大典的時候,躺在鳳寧宮中的龍鳳牀上,睡眼惺忪跟他開過這樣的玩笑。
他說:“明日咱們就完婚。”
寶寶聞言,在一側拍手:“好啊好啊,寶寶終於可以參加爹和孃親的婚禮了。”
“不是,我們不是已經完婚了,孩子都這麼大了,還成什麼親?”
阿曛懵了。
“那是在人間成的親,如今在天界,總得再成一次親纔算名副其實,寶寶也才能名正言順做太子,是不是?”
梵天捏了捏阿曛的鼻子,笑道:“不肯嫁怕是不行,這九界裡都知道你爲我生了個小魔頭,怎麼着這個名分我還是給得起的。”
阿曛摸了摸被梵天捏得生痛的鼻子,“你是娶我呢?還是娶小七?”
“有區別嗎?”
阿曛挑眉:“當然有。我是我,小七是小七,我對小七在天界的記憶一點都沒有,怎麼知道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又開始吃自己的醋?在人界那幾年,沒少吃木槿的醋,如今才醒過來,就開始吃小七的醋,你這醋罐子要醋到何時?”
梵天伸手將阿曛和寶寶一起抱在懷裡,“阿曛,我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還不懂我麼?無論你是小七時,是阿曛時,甚至是你住在木槿體內時,我的心裡,都是你一個。”
“那我呢?”寶寶插話。
“我們都愛你。”梵天和阿曛幾乎異口同聲。
寶寶聽了笑得合不攏嘴。
……
次日,果然如梵天所言,天界舉行了一場空前盛大的婚禮。
天帝梵天迎娶帝后晗曛公主。
一天的大禮結束之後,阿曛覺得自己的骨頭險些沒散了架,好不容易摸上雲牀,卻被人攔腰撈了起來。
“說過的話要算數的,可不能就再般貪睡了,已經睡了兩百年,讓我也等了兩百年,還要讓夫君等到何時?”
梵天笑着將一張俊臉欺近阿曛的臉,“凡間封后大典那次討饒讓爲夫放過了與你洞房,是誰說第一次洞房爺太過於禽獸了,下一次一定不遺餘力的?我等着你不遺餘力已經等了兩百年,怎的?說話不算數?”
阿曛聽得這話,頓時膽顫心驚,忙求饒:“爺,饒過妾身這一次吧,真的是累成了狗。”
“累?”梵天輸了些真氣到阿曛體內,阿曛頓時精神百倍。
梵天定定望着懷中人:“還累不累?”
“爺——”
阿曛嬌滴滴的喊了一聲。
某人實在受用得很,眯着眼,直接往牀上一趟,“快點啊,否則,我可動手了啊!”
見狀,阿曛一咬牙,俯身上去。
不就是要她主動一回嘛!
還搞一場盛大婚禮來做掩飾。
簡直是…….
不過,她喜歡得很。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