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第二日,日上三竿時,浪塵緩緩起身,眼中盡是驚愕與迷茫,而他的臉上依稀可見未乾透的淚痕。
他不解,迷茫,愕然。
任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有什麼理由能讓這樣一位絕頂大能甘願犧牲所有,只爲成就他。
前者凌駕於世間所有,更是人族之脊樑,曾在人族危難之際出面抵禦域外邪魔,可謂是人族之帝,而他,只是一平平無奇的普通人罷了。
半餉後,淚乾,人恍,浪塵就那樣一動不動的呆坐,雙目盯着巖壁,眼神格外的呆滯。
他陷入了一種十分複雜的困境,那是對自身的否認,認爲浪辭風不應該救他,而是應該救那些潛力巨大,將來可接替他抵禦域外邪魔的天才。
而不是他這種的平凡無奇的凡俗之人。
他徹底陷入了這種困境,就那樣一動不動的盯着巖壁,目光呆滯,如老樹盤根般,一步未動。
一日,三日,半月,一個月。
也不知過了多久,浪塵身上已佈滿蛛網,巖壁上的青苔早已爬上了他那灰塵樸樸的破布衣,原本亂糟糟的長髮也在時間推移下愈發生長,髮絲已觸地,鬍鬚同樣,將浪塵的面容徹底遮掩。這也使得他看起來如野人般。
翌日,烈日橫空。
炎熱的氣浪隨着呼嘯的狂風席捲這方天地,這使得這方天地的妖獸羣落紛紛聚集在河畔四周,從內而外,依照等級高低劃分區域,最外層是一些未曾開化靈智,只知依靠本能的行動的山間野獸。
而其內,便是開化部分靈智,懂得一些粗淺修煉之法的妖獸,這些妖獸通常體型碩大,一舉一動充滿着狂暴的氣息。
在最中心,存在着三隻形態各異,光憑氣息分不出強弱的妖獸,這三隻妖獸皆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方圓一丈內,沒有一隻妖獸,彷彿其餘的妖獸達成了共識一般,皆是不敢逾越這隻有一丈距離的雷池。
顯然,這就是浪塵先前口中的妖獸霸主。
浪塵住所內,受這股熱浪所影響,浪塵的身形也逐漸開始微微顫抖,身上的蛛網,灰塵,以及青苔,也在這股抖動下,開始分崩離析。
片刻後,浪塵停止抖動,緩緩的睜開雙眼。
而這次,他的眼神中只剩下了堅毅,再無先前的那種複雜無比的眼神。
“半年了,浪辭風前輩,既然你選擇了我,那我浪塵就一定不會讓你失望,你昔日所建立的聖地,雖然不知道在哪,但他日我一定會幫你奪回。”
這次,昔日的少年郎堅定了信念,眼神不在迷茫,渾身上下,即使還是那身破布衣,還是鬍子拉碴,還是披頭散髮,但他此時卻散發出一股若有若無的氣勢,這股氣勢雖說若有若無,但卻充滿着自信。
他蛻變了,即使還有些稚嫩。
半餉過後,浪塵仔細的清潔全身,用石刀颳去滿臉的鬍鬚,將頭髮紮起,清潔面部,細細整理那破舊的布衣。
這天,浪塵的面容纔得到徹底的展現,雖說臉上還依舊掛着些許的稚嫩,但眉宇間,卻透露出一股若有若無的王者之態,他的五官端正,身形修長,也許是常年生活在這種環境下的緣故,他的軀體微微有肌肉隆起,遠超一般同齡人。
“半年,我自省自身,但唯一奇怪的是,這半年我一直枯坐,身體卻沒有半點不適。”浪塵微微低語,仔細地感受着身體的變化,他感覺體內熱乎乎的,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感覺一拳可以打死他之前得謀劃好半天才能弄死的蠻牛。
感受到身體的變化之大,浪塵將這一切歸功於浪前輩的神秘力量,他通過先前浪前輩留下的信息,也知道浪前輩最後在他體內留下了力量,用來保護他不受傷害。
想必如今身體變化,也是這股力量的作用,畢竟在他的印象裡,浪前輩是神仙一般的人物,雖然他不是很懂,但憑藉着本能,他潛意識的認爲,那道力量肯定幫他改變了身體,不然不可能說半年的時間,身體不但沒有半點不適,反而得到了如此大的變化。
“想不到浪前輩不但救了我,還給我留下了這般造化,可惜。。”
浪塵嘆了口氣,不在多想,他現在緊要的是測試自己的到底改變了多少,他認爲這次改變,可以讓我成功的離開這個地方。
浪塵起身,輕車熟路的來到一處滿是傷痕的山璧前,這裡是他這幾年測試他所製造的武器的強度的地方,看着眼前滿是刀痕,箭孔的山璧,浪塵不由的將手觸摸了上去。
撫摸着山璧那粗糙的紋路,浪塵不禁回憶起了這幾年的種種往事,他記得他剛甦醒的時候,他害怕急了,到處都是野獸的嘶吼,時不時從草叢中還會鑽出讓他感到害怕的生物。
他還記得,他的住所是他沿着屍體腐朽的氣味尋到的,那時他的住所中,到處是殘屍,白骨,他是強忍着嘔吐感,將這些給運出去的。
種種往事浮現於心,浪塵也不在拖沓,將身後揹負着的石矛,弓箭一併取下,擺放在地上。
他記得他先前最頂峰的時候,石矛用力一戳,能戳出個差不多一指長的小孔,一箭射出,能入石三分。
“先試試石矛。”浪塵拿起石矛,身子微微下蹲,雙手緊握着石矛,對準山璧的某處,用力的朝前刺去。
“碰!”
破空聲響起,一股勁風伴隨着浪塵的動作,直直的轟擊山璧,而那石制矛頭,在這股勁風的加持下,宛如鐵質般,寒光乍現,刺進山璧。
“轟!”不大不小的轟鳴聲響起,勁風也隨着浪塵動作的結束,消散於天地之間,在看石矛,此時石矛的木質矛身肉眼可見的裂開,如干涸的土地般龜裂。
在看矛頭,就在刺進山璧的剎那,浪塵動作結束的瞬間,猛的炸開,只留下一堆石渣,證明曾經存在過。
而浪塵本人,檢查孔洞後,震驚的無以復加。
這一矛刺出,自身力量的提升是很是明顯,但最令他震驚的是,這次刺出的孔洞足足有五指寬,半隻手臂長,其孔洞的四周,如蛛網般的裂痕以孔洞爲中心延伸,幾乎蔓延了小半個山璧。
“這這這...”浪塵驚訝的幾乎快說不出話,渾身顫抖不止,握住石矛的手情不自禁的用力,將本就快要破碎的石矛徹底捏成了木渣。
強行讓自己冷靜後,浪塵顫顫巍巍的拿起弓箭,將其拉滿後,一箭射了出去。
“嗖!”
破空聲響起,無太多形容詞彙,只見這一箭直直的射進山璧中,不見箭尾。
浪塵上前檢查,這一箭射出的孔洞不過一指寬,但深度確是之前的數倍,之前全力一箭只能入石三分,這次全力一箭,不見箭尾,足以說明強弱。
“看來我真的可以離開這了!”浪塵忍不住的興奮握拳,在原地來回蹦躂,手舞足蹈。
這也難怪,畢竟在這種妖獸遍地的地方生活了幾年,好不容易可以離開了,是個人都會興奮。
浪塵興奮一陣子後,不在猶豫,在外收集了一些用於製作武器的材料後,快步回到了住所。
而就在他走後不久,那方山璧轟然倒塌,頓時煙塵四起,亂石橫飛,將不少弱小的妖獸砸成了肉沫。
而在住所內,已經忙活了一夜的浪塵擦乾臉上的汗珠,眼裡滿是興奮。
“憑那兩下的攻擊,我應該可以在獸羣中自保無憂,哪怕遇上霸主級妖獸,我也能逃走。”這是浪塵對自身目前的評估,在他收集材料時,偶然遇上一隻先前他怎麼也追不上的妖兔,於是乎興起試了一番速度。
足足是之前的兩倍有餘,只用了數個呼吸的功夫就將那隻妖兔抓在了手中。
“哈哈哈哈,我浪塵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浪塵仰天長嘯,眼裡滿是興奮。
日上三竿,浪塵快速地將肉乾打包而起,將弓和箭揹負在身後,手中拿着石矛,走出了洞穴,看着遠處的河流,看着空中的烈日,以及河畔邊上聚集成羣的妖獸,浪塵戰意高昂。
他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