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峰,千丈瀑布對面的石橋,兩道身影立於其上,一個白衫隨風而動,瀟灑寫意至極,而另一個恰恰相反,身披寸縷,一些繞身的凌亂布條,乘風飛揚,竟也別有一番姿態,頗爲滑稽。
並且,他幾乎算是全身赤裸,一雙手侷促的不知放在哪裡,小臉通紅,狼狽不堪,而這人正是林驚宇。
“師兄,可......可不可以給我找件衣服,你看,最後一件也成了這個樣子”,看着身上纏繞的布條,林驚宇一臉無奈,很是尷尬。
在黑巖上抵禦瀑布衝擊,幾乎每征服一階就破碎一件衣衫,在這近一個月的時間裡,林驚宇已經不知道損壞了多少件。
“哈哈........”,林逸凡大笑,“趁着這機會,你應該繼續衝擊,以便將境界穩定下來,免得出現虛浮的跡象”。
看着眼前幾乎全身光溜溜的的身影,林逸凡笑道,“還有,接下來的任務,錘鍊肉身是其次,而應將重心放在感悟這片天地的山河之力上”。
“那...那也要穿件衣服吧”,林驚宇向四周掃了一眼,生怕周圍有人看見,他羞澀道,“今天這件衣服已經太破了”。
“哼!如果你再不下去的話,我就將你帶到玄青峰,那裡可全是女弟子哦”。
“呃?”林驚宇愣住了,隨即訕訕的笑了笑,道:“我又沒說不去”。
而後,他身子一掠,化作一道殘影,直接向第五十一塊黑巖發起衝擊,然而就在半空中時,突然感覺一身靈力被盡數封了起來,“噗通”一聲掉入了深潭裡。
“師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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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征服第五十塊黑巖時,猛烈的衝擊,對林驚宇的身體造成極大的傷害,但那也恰恰是一個鍥機,如一個爆竹的引線被點燃,不僅修爲晉入脫凡境,而且引出體內大道之韻,對肉身進行徹底的重塑,可謂是脫胎換骨,自身根基已經被夯實的無比牢固。
“咦?衝擊力怎麼這麼小?”
當艱難的從深潭裡站到第五十一塊黑巖上時,林驚宇舒服的呻吟道,他完全好了傷疤忘了疼,將之前皮開肉綻的經歷,炮到九霄雲外。
低頭看看了餘下的四十九階,林驚宇凝眉,他知道這纔剛剛開始,如今靈力被封住,接下來的將是全新的考驗,其中的每一階都要有可能是生與死的邊緣。
不然的話,古往今來,在賦雨閣兩萬多來的歷史上,何以只有區區四人,在這個挑戰面前得以磨練至大成。
林驚宇盤坐下來,以後背抵住衝擊,重塑的肉身,強度極高,幾乎對這種程度的衝擊免疫,此時他靜心凝神,開始用心去感悟山河之力。
接下來的時間裡,他一動不動,而眉頭卻鎖的更緊,好像遇到了瓶頸。
“還是不行,這種力度太小,我無法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力量”。
林宇塵自言自語,現在,他的肉身與修爲都上了一個大臺階,雖然六識的敏銳度,也增加不少,但是那種朦朧的力量感,並不能被他抓住,乃至領悟。
“我需要再強一些的衝擊”,林驚宇站起身子,眼中精芒一閃,騰躍而起,身子向下落去。
五十二階、五十三階.......直到第八十階,林驚宇才停下來,仰首看着
奔騰如龍的瀑布,道:“原來我的肉身,已經直接可以抗擊八百丈激流落下的衝擊,這恐怕比我未領悟風勢時的全力一擊還要恐怖”。
對此,林驚宇相當滿意,臉上的笑容,久久沒有散去。
“嘭!”
一道水龍直接迎面衝來,從口鼻之間進入,嗆的林驚宇一陣咳嗽,剛想罵一句,一道聲音就提前響起,“傻樂什麼,看你那點出息”。
林逸凡看他在第八十階黑巖上,莫名其妙的傻笑很久,知道他在神遊,所以傳音將他驚醒。
“哦哦...,知道了”,林驚宇再一次盤坐下來,神與心合,將自己調整到最佳狀態,以期能夠實現突破。
第八十階黑巖所承受的衝擊力,遠遠超過之前任何一階,林驚宇剛站上去,肉身就開始龜裂,像放進火窯里正在煅燒的瓷器,血痕佈滿全身。
死的絕境,往往能最大程度的激發人體的潛能,的確,這一句話,一點錯都沒有,林驚宇剛坐下抵抗那痛入骨髓的衝擊,就能清晰地感受到周身圍繞的莫測力量。
這一刻,林驚宇完全敞開自己的心神,任神識向山河間瀰漫,頓時,那股力量的感覺,越發觸手可及,甚至那股力量都自發的涌進自己的身體裡,在軀體中四處流淌,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撓。
“這難道就是身與天和?”林驚宇震撼。
他能察覺到莫名的力量透過身體,可是靈力被封,根本無法運轉,更不要提去利用那股力量。
“身與天和,到底是什麼?”林驚宇思緒如麻,明明觸手可摸,但就是無法調動爲已用,這種感覺很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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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爲什麼不試試運轉《中天紫微經》,它既然可以調動體內的力量,說不定也同樣可以調動體外的力量”。
林驚宇是個行動至上的人,想到就做,他默默的運轉起《中天紫薇經》,慢慢的,一陣陣迷濛的霧氣,圍繞而來,隨後,他體內那股蒼茫的大道之韻再一次覆蓋全身,隱隱然與周圍的霧氣相呼應。
很快,瀑布的整個水面,煙霧迷濛,絲絲水汽蒸騰出來,逐漸向林驚宇匯聚而去,濃厚的霧氣將他整個身影淹沒,一片飄渺。
對面石橋上的林逸凡,突然眼中如日月星辰沉降,一道有如實質的眸芒,透過遮掩的白霧,看清裡面林驚宇的狀況。
此刻,大道之韻與山河之力產生共鳴,又一次進行肉身的修復,而當肉身恢復如初時,濃厚霧氣將林驚宇重重包裹,從腳下自頭頂,氣流開始繞他體表旋轉起來,甚至帶動空氣,嘶嘶作響。
“這麼快就能調用這股力量?不錯!竟然比師尊當年還早了一階”。
林驚宇的身形朦朦朧朧,若隱若現,給人一種沒有實質的感覺,而且隨着霧氣旋轉的加快,逐漸形成一道罡罩,將他保護在內。
過了很久,林驚宇睜開雙眸,嘴角緩緩一笑,他開始調動籠罩四周的莫測之力,白霧猛的一收縮,化爲的一柄巨劍,被林驚宇握在手中,隨後他一劍劈出,迎向奔騰而下的激流。
可是預料中的結果,並沒有出現,看似凌厲的劍罡與激流相撞的剎那,就直接被崩碎。
“還是不夠強啊”,站起身的林驚宇嘆道,任由水流衝擊到自己身上。
如今,落日的餘暉已經散盡,斜月悄無聲息的爬上了高空。
“師弟,回去吧,今
天一天完成了三十階,這已足夠,接下來你需要的是消化”,林逸凡開口道,隨後扔下來一套衣衫。
林驚宇彎膝彈跳而起,如同射出去的箭矢,直衝高空而來,伸手接過衣服,迅速麻利的穿上,而後又在山間岩石上幾次借力,身形矯健若猿猱,很快回到石橋之上。
不得不敢慨,時光總是易逝。
時間如沙,眨眼間又是半個多月過去,自從林驚宇踏入第八十階開始,他征服的步伐就明顯的放慢,維持在每天一階的速度。
“這就是最後一階嗎?”
他站在第九十九階黑巖上,看着巨浪撞擊在其上,濺開的水花,帶着破空之聲,比劍還要鋒利,彷彿割破了空氣似地,令人眼爲之一痛。
這般凌厲,區區凡體能夠抵抗嗎?林驚宇自問。
“來吧!”
林驚宇縱身一躍,去接受最後的生死考驗。
這麼多天過去,林驚宇可以說是被折磨的死去活來,雖然只是下降一階,但這根本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威力翻了數倍,不僅是對肉身的考驗,還是對膽魄、心境的綜合磨礪。
果然,林驚宇剛站到最後一階上,就被衝退了好幾步,險些跌落下來,肉身又被刺傷。
雖然說現在能抵抗住巨大的衝擊力,也算小成,但這卻不是他最想要的。
只見他眼中神光熠熠,信念堅定依舊,慢慢的走進激流的中心,那個地方衝擊力最大,最是磨礪人。
他絕然的關閉自己的五感,但散開神識,去細緻入微的感受天地間的每一絲波動。
長河奔騰,日夜不息,是爲堅持;青山依舊,直衝霄漢,是爲寂寞還是霸氣?這一刻,林驚宇與天地山河,彷彿互爲知己,他在靜靜承受,仔細感悟,仍由水刀割身,全然不顧,他在聽水傾訴在,與山論道。
直到幾個時辰過去,異象再生,林驚宇的身影,從頭開始逐漸歸於虛無,慢慢的延伸到腳,直到最後他整個人,彷彿與衝擊下來的水流融爲一體。
這是天人合一的境界!是所有修道人做夢都想達到的,只是,它與修爲無關,全在個人際遇和悟性,有的人縱然修爲臻至羽化境,不能悟到其中的奧妙,就不能達到合一的程度,雖然也可以利用那種冥冥之力,但還是有本質上區別。
一旦達到這個境界,人與天合,所有天地間的力量,都可以化爲己用,根本不用擔心自身靈力會枯竭,天即是我,我就是天,整個天地都盡在掌心之間。
巨浪中,猛然傳出一聲驚人的吼叫,天地之間一陣顫抖席捲而出,最後一階黑巖上的林驚宇,周身靈力奔騰如龍,他雙手一合,高舉過頭頂,莫大的吸力,自掌心發出,奔雷之聲,在萬山千水中憑空響起,直奔林驚宇而來。
不一會兒,天地間陡然變得萬籟俱寂,這時,一把氣勢驚人的劍,在林驚宇手中形成,隨後沿着傾斜成一線的黑巖,向上斜劈而去。
“轟隆!”
劍罡與激流相撞,綿綿水簾被轟然撕開,劍罡下則的水流速度更快的落下,之上的則直接逆向席捲,升空而去,整個瀑布形成了短時間的斷流。
瀑布斷流後,一面光滑且古老滄桑的絕壁呈現,上面龍飛鳳舞的書有四行大字,記錄着曾經在此歷練的成功者。
“咦,原來是這四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