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看,門口站着一行人,當先那個圓頭、矮胖身子的老者,正是前幾日陰陽妖出現時,曾一同出現的千年老龜。
他臉上掛着一絲笑意,目光在院中掃視一圈,最終停在了石棺之上。
“龜仙。”
玄虛道人上前朝那圓頭、矮胖老者行了一禮。
“嗯。”
老者看了他一眼,滿意的點點頭,徑直走了過來,在我面前停下,笑着問:“你就是趙鐵柱?”
愣了愣,完全沒想到他會問我,憋紅了臉,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得低着頭應了聲。
“嗯。”
“呵呵,你不用害怕,我沒有惡意。”
我一聽,這才皺着眉,擡頭看他,心裡暗想:這院子中那麼多人,他爲什麼偏偏跟我說話呢?
這時,老者微微一笑,說道:“我們還會見面的。”
王瘸子道:“最好不見!”
老者眉頭一皺,斜眼看向王瘸子,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意,很快消逝。
王瘸子連看都沒看老者一眼,倒像是想起了什麼傷心的事情,取了腰間酒葫蘆,仰頭喝了一口。
老者招了招手,說道:“進來。”
聞聲,站在門外的那幾個壯漢這才恭恭敬敬走了進來,拿繩子捆了石棺,把木頭串上,也不說話,擡起便往外走。
“慢着!”
王瘸子突地喊了聲,繞着石棺走了一圈,想是熱了,解了胸口的鈕釦,敞開衣襟,擡頭看向老者說道:“龜仙你大人有大量,聽我王瘸子說一句。下次再有什麼事情,這石棺可別送來。”
老者面色一沉,忽又笑道:“不會,不會。”
王瘸子臉上掛着不屑,拱手粗聲道:“那就多謝啦,不送。”
老者微微頷首,跟在石棺後面往外走,他的速度很慢,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看了我一眼。
聳了聳肩,被他看着,我總感覺渾身不舒服。老者走後,我扭頭看向王瘸子,皺眉問道:“王叔,你剛纔讓那老頭兒別把石棺送來,這石棺是他從河裡送上來的?”
王瘸子嘆了口氣,說道:“不是他,還能是誰?我告訴你……”
玄虛道人眉頭一皺,打斷他說道:“瘸子,你胡說些什麼!”
我看着王瘸子,平時王叔都直來直去,也不管別人說什麼,但這回他卻在看了玄虛道人一眼之後,立即就閉上了嘴。
心裡疑惑,那老者自稱千年烏龜,玄虛道人卻叫他龜仙。既然是龜仙,那就不應該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讓妖怪禍害百姓。
他到底是誰,有什麼目的?
正想着,突然覺得腦袋發暈,胸口悶熱難耐,忍不住“噗”吐出一口血水,雙眼一翻,往後倒仰。
眼前一片漆黑,耳邊傳來女屍和二狗子急切的聲音。
“夫君。”
“柱子,柱子你怎麼了?”
“沒事,小兄弟只是暈了過去,休息一夜就好。”
“……”
後面的,我沒有聽清,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我夢見自己變成了一條巨蟒,龐
大的蛇身盤纏在黃河邊的淺灘上,像一座小山。
太陽出來,陽光照射在我身上,我覺得渾身發熱,下意識想張口喘息,卻發現自己吐出了芯子。
“快看,那裡有條大蛇!”
有人發現了我,他們拿着魚叉朝我衝了過來。心臟撲通撲通直跳,我趕緊鑽入了水中。不停擺動着身子,朝水底游去。
陽光從水面上照射下來,水中透亮,我低頭一看,猛地怔住,在黃河河底居然有一個巨大的青石臺!
在這個巨大的青石臺上,按照八卦的方位,裡外放置着三層,一共二十四口棺材。
這二十四口棺材圍成圓形,中間有一個巨大的太極圖案。
心裡好奇,我擺動着身子游了過去,落在靠近青石臺附近的河底,身子忽又化作了人形。
瞪大了眼睛,我將雙手伸到眼前看了又看,之後繞着一丈來高的青石臺轉了一圈。
圓形的青石臺側壁上,雕刻着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靈獸的圖案,每隻神獸都雕刻的惟妙惟肖,讓人初看心驚,以爲是活物,不敢靠近。
在青石臺的東南西北四方,都有臺階。我站在東方數了數,總共九級臺階。
順着臺階慢慢走上去,來到了那二十四具石棺外面,心臟撲通撲通直跳。
小心翼翼繞着這二十四口棺材轉了一圈,我發現在太極八卦的八個方位上,都有一根巨大的石柱,上面都鑲嵌了大腿粗細的鐵鏈。
這些鐵鏈都懸在半空,伸向了太極圖案中心,牢牢的拉住了放置在黑氣與白氣交匯處的石棺之上。
不知爲何,遠遠地看見這口棺材,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裡隱隱覺得害怕。
緩緩地,腳踩在太極圖案之上,一步一步朝中心的石棺靠了過去。我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每走一步都跳的愈加厲害。
雙眼死死看着石棺,恐懼,這具石棺給了我強大的壓抑感。
終於,我走到了石棺旁,伸手在長了青苔的石棺蓋子上摸了摸,心底一股不祥的預感冒了出來。
就在這時,外圍的石棺傳出了響聲,猛地回頭看去,太極圖案外面的石棺全部被推開,靜止了一秒鐘,棺材中突然坐起來一個雙手平舉,頭戴官帽,身穿官服的殭屍。
一口棺材接着一口棺材,每口棺材裡都有殭屍,而且他們都坐了起來!
“咯咯。”
旁邊,被八條大腿粗細鐵鏈鎖住的石棺突然卡了一道口子。
聽見響聲,我猛地回頭,看向旁邊被鐵鏈鎖住的棺材,看向那道口子。
刷!
一隻長着暗黑色指甲的乾枯右手,猛地從棺材裡伸了出來。
“啊!”
猛地睜開眼,我翻身坐起在牀上,大口大口喘氣。
“柱子,你醒了?”
扭頭看,謝霄正坐在牀邊,我忽然意識到剛纔的只不過是一個夢。
陽光從窗戶上照射進來,時間已經到了中午。瞪着眼睛想了想,我趕緊下牀,擡了跟凳子出來,坐在院子中央曬太陽。
感受着暖暖的陽光,心裡突然覺得好受了許多。
“道長,柱
子小兄弟醒了。”
不多時,謝霄和雲真道人從屋子裡走了出來,雲真道人仔細看了我兩眼,皺眉問道:“小兄弟,好些了嗎?”
“嗯。”
勉強點點頭,腦子裡,黃河河底那巨大的青石臺揮之不去。
謝霄在雲真道人耳邊小聲說了幾句,雲真道人復又問道:“做惡夢了,夢見什麼?”
顫聲道:“嗯。”
現在只要我閉上眼睛,就會看到青石臺上那巨大的太極圖案,還有那八根石柱上的鐵鏈,以及那放置在太極圖案中心,黑氣與白氣交匯處的石棺。
“別怕,只是夢而已,醒了就沒事了。”
“嗯。”
猛地回過神,我擡頭看向雲真道人,說道:“王瘸子和玄虛道長呢,他們在哪兒?”
雲真道人看了看天色,招呼謝霄道:“去,到後院兒看看,石井裡的那根紅木頭還在不在。”
“嗯。”
謝霄應了聲,轉身朝後院兒走。
“昨天夜裡,王瘸子要回王家村,我師父一同送他去了,現在還沒回來呢。”
“哦。”
點點頭,我沒再說話。
很快,謝霄從後院兒急急忙忙跑出來,嘴裡大聲說道:“不好了,不好了,道長,井裡漲了水,紅木頭冒上來一截了呢。”
“走,快去看看。”
跟着雲真道人一起來到後院兒,站在石井旁探頭看了一眼,果然漲了水,紅木頭也往上冒出來了一截。
皺了皺眉頭,說道:“這井不是已經被大石頭封住了嗎?”
謝霄說道:“昨晚玄虛道長讓把石頭移開,還說如果這井裡的水少了就往裡加,三天不讓往下減呢。可是,誰知道反而還漲了呢?”
心裡暗道:奇怪,這口井原本是玄虛道人讓擡了大石頭封住,怎麼又把石頭給移了開,還讓往裡加水?
“無妨,應該是昨晚下了雨,這才漲了一點。”
雲真道人說完,轉身朝外走,我和謝霄互望一眼,跟着走了出來。
誰知剛走到院子裡,就聽見大門的位置傳來“砰”的一聲。
扭頭看,門已經被撞開,曹叔一個踉蹌,摔走進了院子裡來。
“叔,你小心一點。”
門外一個三十來歲的壯漢連忙跑進來,扶住了曹叔。就在壯漢扶住曹叔的同時,一羣人跟着擠進了院子。
我仔細看了看,少說有二三十人吧。這些人中,面熟的,面生的都有,面熟的自然是本村人,面生的就不認識了。
皺了皺眉頭,心裡暗想:這些外村子的人,跑到我們大王村來幹什麼,難道想欺負人不成?
正想着,立刻就有人喊道:“你問啊,怎麼不問了?”
衆人跟着叫嚷:“問啊,快問啊。”
眉頭一橫,我瞪大了眼睛看着衆人說道:“你們這是幹什麼,我們大王村不歡迎你們,快走,快走。”
本村的李叔這時喊道:“柱子,你先別急,他們是肖家村的人,大家來就是想讓你給曹叔做個證明。”
證明?
我能給曹叔做什麼證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