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荒野之上,小亭獨立,夜風拂來,微有涼意。
看着倚柱而坐,雙目緊閉的沈希白,冷箏的眉頭早已經皺成了一團,眼中的擔憂更甚,已經好幾個時辰了,怎麼還沒有醒?
忽而聽到一陣步聲,冷箏立即警惕了起來,走到亭口,卻見是一身疲憊的星魄,不禁有些愣。“是你!”
懸起的心也漸漸放下了。星魄掃視了一遍四周,屍體與血腥味都已經不見了。
“遙兮來過了!”冷箏解釋道。
星魄立即明白了,定是遙兮帶人來將這裡清理乾淨了,免得讓人發現這裡的屍體又是一場麻煩。
想到什麼,冷箏連忙問∶“憶呢?你怎麼去了那麼久?”見星魄身後沒有零微殘憶的身影,“難道你還沒找到她?”
“她墜下了山崖!”星魄眉頭皺起,很不情願地說。
“你說什麼?”冷箏大震,滿是不可置信。
“她不會死的!”淡淡的語氣卻充滿了堅定,讓人忍不住相信。
“對,她不會死的!”冷箏定了定驚慌的心神,似是安慰自己又似是安慰星魄,自語着,“憶是不可能會出事的,就算我們都死了,她也一定不會。”她幾乎就是個神的存在呀,上天又怎麼可以讓她如此死去?只是,“那你找到她了嗎?”
星魄搖了搖頭,他已經找了幾個時辰,可一直沒有蹤跡可尋。“山崖太高,幾百裡之內都沒有通向崖底的路,我沒辦法下去找。”星魄不得不如實相告。
“怎麼會這樣?”冷箏的擔憂更甚。山崖那麼高,憶她,會有生機嗎?想了想,冷箏便將食指放在嘴前,吹了個口哨,只見一隻雀鳥應聲飛來,直徑落在了冷箏攤開的掌中。
細細看去,發現這隻鳥除了羽毛的顏色是月白色的外,就與洛臻的小紫雀一模一樣了。這是他們每個人隨身相伴的靈鳥,必要時可以爲他們傳信或打探消息。
“月白,”看着掌中的鳥,冷箏正言道,“快去山崖下找憶,如果找到了,就立馬回來帶我們去見她,哪怕,哪怕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靈鳥聽懂了冷箏的話,更感覺到了她的害怕與擔憂,便立馬展翅飛去。待靈鳥的身影在夜色中無法再尋後,冷箏這纔想到另外一件事。
“對了,那北冥昊宸呢?”星魄皺眉,不明白冷箏爲什麼提他。“就是一個白衣公子,他也去追憶了,你沒有看到嗎?”
“白衣公子?”星魄皺眉,回想那崖上的一幕,頓時明白了冷箏說的是那個大叫着“零微”跳下懸崖的人。“他跳下了懸崖,”頓了下,又補充了一句,“似是爲了憶!”
“什麼?”冷箏大驚,但更多的還是擔心。回頭看向依舊昏迷不醒的沈希白,冷箏的眉頭凝成一團。如果希白知道了,該是怎樣的自責與難過呀。
懸崖之下
雜草叢生,樹影搖曳,月華如洗,夜星隱隱。依稀只見崖壁之下的草野間躺着兩個白衣人,其中白衣女子的發間還有抹紫光在閃爍,有種說不出來的詭異。
“嗯~!”
一聲嚶嚀,北冥昊宸緩緩睜開雙眼,身上的微微刺痛和涼意讓他清醒不少,扶着額鬢,有些吃力地掙扎坐起。放眼四周,映入眼簾的便是皓月與草野。看着這些,北冥昊宸愣住了,低頭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發現除了有點刺痛與麻痹外,竟無一絲傷痕,完全不像是從高崖上墜下來的。擡頭看向那再月光映照下依舊高聳得令人無法目測的崖壁,北冥昊宸不覺皺眉。他真的是從上面掉下來的嗎?還是,他現在在夢裡?遲疑着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嘶!”不禁倒吸了口氣。北冥昊宸的心這才定了下來。原來,這是真的,他竟沒有死,甚至連傷也沒有,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呵!”北冥昊宸自嘲一笑,“這難道就是所謂的,真命天子有諸神庇護嗎?”看來,他真是命不該絕呀。這到底是那些殺手的悲哀,還是他的悲哀?頓時想到什麼,北冥昊宸的心神慌了起來,連忙掃視四周,細細地找着什麼。待看到那不遠處躺着的白衣女子後,他非但沒有鬆口氣,反而更是懸起了心。
“零微!零微!”北冥昊宸一邊叫着一邊有些僵硬地爬起身,身形不穩地快步跑到零微殘憶身側,推叫着,“零微,零微,你醒醒呀!”
“嗯?”零微殘憶眉頭皺皺,有些不滿於被吵醒。
見零微殘憶有反應,北冥昊宸這才放下了懸着的心,欣喜着將零微殘憶扶坐起,“你沒事就好,我還擔心,我們一起掉下來,大難不死的只有我呢。”
“大難不死?”零微殘憶有些迷茫。發生什麼事了嗎?涼涼的夜風吹來,零微殘憶下意識看了看四周,這才漸漸想起她與北冥昊宸墜崖的事,只是,她沒有死,又活了過來嗎?莫名的,她竟有些失望。
此時發間紫光暗下,而月亮卻變得更爲淒寒。冷冷的月光照在他們兩人身上,似是對他們大難不死後非但沒有爲之慶幸,反而自嘲失落而不滿。
“可是,”零微殘憶皺眉,滿心疑惑,“可是我們從那麼高的懸崖上掉下來,不應該非死即殘嗎?怎麼我們看起來卻一點事也沒有,好像只是在這睡了一覺?”
這個問題,也是北冥昊宸所不解的。這件事,確實過於奇異了。
看着零微殘憶皺眉不解的側臉,北冥昊宸想了想,便說:“算了,還是別想這個問題了,既然老天爺讓我們活着,那我們還是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吧。”環視四周,“天色這麼晚了,看來我們得在這待上一晚了,等天亮了再找找有沒有上去的路。”
零微殘憶點點頭,現在也只能這樣了。想到什麼,便笑着道∶“讓你這個貴公子在野地裡待上一晚,還真是委屈你了。”
“這有什麼好委屈的,死都不怕,還怕在這待上一晚?”
北冥昊宸隨口一說,卻讓零微殘憶愣住了。頓時想起在墜崖時北冥昊宸說的話,零微殘憶只覺有些愧意。都是爲了她,他纔會掉下懸崖。
感覺到了她的情感變化,北冥昊宸便又說∶“呃,其實也沒什麼,都是我心甘情願的,而且宿在山地裡,這也不是第一回了。”從前心煩了,就喜歡騎着馬闖入林子裡,整夜整夜地不出來,就那麼待着。
想到那些日子,北冥昊宸不禁陷入了沉思。見他好一會兒都沒動靜,零微殘憶好奇地側頭看去,還沒開口,就覺胸口處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不禁捂上胸口,滿臉都是痛苦。糟糕,胸口又開始疼了。
發現零微殘憶的呼吸變得急促,北冥昊宸這纔回神。見零微殘憶竟捂胸痛苦,一時驚愣,慌忙問∶“你怎麼了,零微?是不是從上面掉下來震傷了哪?”說着還上下打量着她。
“不!”零微殘憶強忍着胸口傳來的那一陣重過一陣的痛苦,吃力地說,“不是震傷,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