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望着毫無人影的四周,南宮烈只得一嘆。
時珂一路跟隨星魄,見星魄在一處偏僻的地方停下,連忙收斂氣息,跳到一處草叢裡躲起來。撥開眼前的雜草,小心看向星魄,時珂這才發現星魄竟提着個食盒。誘人的飯菜香和一股聞着就覺苦的藥味飄過來,引得時珂不禁皺起眉頭。
而星魄並未在時珂的注目中待多久,他立即撥開石壁上的雜草,從那個狹窄的山洞走了進去,雜草再次掩藏住了洞口。
待星魄走進山洞一會兒後,時珂才從草叢裡走了出來。拍了拍身上的雜草葉子和塵土,不禁撇了撇嘴,抱怨道:“什麼嘛?搞了半天是來給詩儀和顧影塵送飯和藥的。”
那飯菜和藥一聞就知道是遙兮和甘露準備的。此時能藏在這麼隱蔽的地方,又勞星魄來送飯送藥的,除了他倆還能有誰?
“不過,”看了看那雜草後藏着的山洞,真沒想到這裡還藏了個山洞。“看來這趟還沒白來!”
半柱香後
星魄提着已空的食盒出來,卻見時珂正倚着石壁閉目養神,似在等他出來。對自己被跟蹤一事,星魄卻不意外,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樣。
察覺到星魄來了,時珂立即睜開雙眼。看着星魄那萬年不變的呆面孔,直接問:“詩儀和顧影塵就待在這?”星魄沒有回答,時珂權當他默認了。“詩儀還好嗎?顧影塵的失憶又怎麼樣了?”
“想知道,自己進去!”甩出句話,便擡腿走人。
“哎哎哎!”時珂連忙跑到星魄身前,展開雙臂,作勢要攔住他。“你走這麼急幹什麼呀?我還有話沒問你呢。”
“此洞本爲無憂靜修練功之處,楚兒讓他們待在這是爲了他們的行蹤不讓楚銘他們發現。”不等時珂開口問,星魄先如實回答了她。
時珂愣了下。她還沒問呢,現在還讓她說什麼呀?不過,她還是得到了她要的答案。原來如此,我說以前無憂犯病的時候都是躲哪待着去了,原來在這。
“那楚兒,是誰?”聽遙兮說,是路上遇見的小弟弟,小箏也說在山下見過,是個聰明且透着古怪的小孩,可在離山待了幾天了,也沒見着呀,而且他居然連這個我不知道的山洞都知道,一定不是什麼尋常的孩子。
想了下,星魄淡淡地道:“不同尋常之人!”
時珂嘴角抽動。廢話!
“若是想知道個究竟,就去問憶吧!”星魄說完,便轉身離開。這次他用的輕功,時珂可沒法子再攔住了。
“哎,那這事臻兒知道嗎?”時珂高聲衝星魄離開的方向道,可回答她的卻是一陣夜風,氣得她直跺腳。“她肯定不知道!”要不然,以她的脾氣,她一定會跑來見顧影塵的。不過,回過神來想了下整件事,時珂突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像是讓誰惦記上了似的。望着星魄消失的方向,不禁喃語,“星魄,你該不會是故意引我來這的吧?”否則,星魄又豈是這般容易就被跟蹤的?
碧落軒
楚銘靜坐房中,燭火明亮,搖曳生輝。他的左手半曲放在桌上,食指有規律地輕敲着桌面,雙眉凝結,目光停滯,似是早已陷入某種回憶了:
當他七八歲時,他意外地在他母后的鳳棲宮發現了一塊刻寫着奇怪文字的鐵板,好奇之下,便去問母后雲姬的陪嫁宮女侍荷。原來,那鐵板上刻的是樂譜,那是雲姬入宮前一個故人所贈,這樂譜便是那人所寫,這個文字是那人和雲姬所創,世間只有他們和侍荷三人認識,而她也在當年聽那人彈奏過此曲。
經不住他的百般央求,侍荷只好憑着記憶用長箏彈出了那首曲子。那美妙的曲子比他以往聽過的都要好聽,他很是喜歡,開始好奇那個作曲的人是什麼樣的人。而就在他聽得入神的時候,雲姬回來了,見侍荷在彈這首曲子,就一怒之下打了侍荷一巴掌。那憤怒的樣子,他記憶猶新,至今都覺心顫。
“說,誰讓你彈這曲子的?”雲姬滿眼怒火地瞪着侍荷,質問道。
“母,母后,是銘兒,銘兒讓侍荷姑姑彈的。”
雲姬愣住,眼中的怒火漸退,終歸於死寂。只是他沒想到,他的話竟會讓雲姬那般傷心地痛哭起來,抱着他渾身顫抖,似是在害怕什麼。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母后害怕與哭泣,那無助害怕的樣子他一輩子也忘不了。他一直不明白,那天雲姬爲什麼會這樣,他不敢問,卻好奇得很。到底那首曲子有什麼秘密,爲什麼會讓雲姬如此失態?
後來,他終於知道了答案,那是在他十二歲那年。
“皇上!”伴隨着敲門聲,巫雲揚的叫喚打斷了楚銘的回憶。
楚銘低斂眼簾,將眼底的神采掩去,而後才淡淡地說了句:“進來!”
巫雲揚推門而入,又很快地輕攏上門,走到楚銘身前站住,直言道:“皇上,這麼晚了,你找我有什麼事?”
看了眼巫雲揚,楚銘便揮了揮手,示意他坐下,一邊倒茶,一邊道:“也沒什麼事,只是想和你聊聊。”
坐在楚銘對面,又看了眼楚銘親手爲他倒的茶,巫雲揚很疑惑,卻也不覺得惶恐。“皇上,你找我,想聊什麼?”小心地看着楚銘,自十二歲那件事後,楚銘對他就不再是兄弟朋友那般親近隨意,現在說要和他夜談,真不知道是什麼事。
看出了巫雲揚的顧慮,楚銘輕笑,抿了口茶,道:“別緊張,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六年前的那件事。”
巫雲揚目光一滯,不可思議地看着楚銘。那件事,可是他的禁忌,爲什麼現在要主動提及?難道是……
“那曲《塞夜雪吟》,今天我又聽到了!”
果然!巫雲揚暗歎,“想必,是冷箏所奏吧。”
“噢,你知道了?”楚銘並不意外,卻一直盯着巫雲揚,那眼神有股寒意,讓巫雲揚感覺如鋒芒在背,很不舒服。
知道楚銘是在怪他沒有及早告訴他冷箏的身份,巫雲揚連忙道:“之前見過她的真面目,和路易很是相似,連脾氣也一樣,就試了她一下。不向皇上稟報,只是因爲,這是皇上最不想提及的事,而且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就瞞下了,還望皇上恕罪。”
楚銘沒有說話,只是看着茶杯中微顯青黃的茶水沉思,巫雲揚知道他是在回想當年之事,也就沉默着不打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