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代表團本來就是掐着時間到的,衆人寒暄一番過後,交流會自然是沒有任何耽擱,馬上就開始了。
雖然人人都知道這場交流會恐怕是一場刀光劍影的龍爭虎鬥,但宴會開始的場面功夫,該做足還是要做足的。
雙方身爲領頭人的許昌澤和史密斯,皆是上臺發言,表達了對對方的友好和對交流的期待。
發言之後,按照每年的交流會的章程,雙方會各拿出三幅書畫作品,進行交流展示,以示友好。
去年的時候,外國代表團找了隱居海外的書畫大師,創作了三幅巔峰之作,打了華夏一個措手不及,要不是華夏每年在這個環節上精心準備,說不定還真的很難做到平分秋色了。
至於今年,華夏文化協會在這一環節,自然是下足了功夫。
他們拿出的三幅作品,有兩張丹青,一張書法。
第一張乃是華夏著名書法家張大千的關門弟子汪鴻雁的《穀雨山水》,汪鴻雁是畫壇難得低調而又堪稱天才的畫家,資歷雖然比不上許昌澤等人,但實力畫工絕對能排進當之無愧的前三名,他這幅《穀雨山水》畫的是清明雨後的山水,筆法細膩,大氣磅礴,正是應情應景。
第二幅畫作乃是許昌澤親自動手創作的《萬馬奔騰圖》。
許昌澤作爲書畫界的泰山北斗,書法功力自不必說,但他最擅長的乃是畫馬,這幅《萬馬奔騰圖》,是他心血之作,畫卷一展開,便給人千軍萬馬呼嘯而來之勢,氣勢騰騰栩栩如真,讓人忘之,便會覺得心生震撼,搖曳不已。
這幅畫卷一出,國外代表團的一衆年輕弟子,皆是驚歎出聲,眸光凝重,但以史密斯爲首的幾名領頭人卻是面色不變,很是有種胸有成竹之感。
顧皇后注意到這一點,眸光暗色流淌,生出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這時候,華夏這邊的第三幅作品也被展開了。
第三幅作品是李忠洲的書法,其上揮毫的是杜牧的著名詩篇《清明》,當然,詩篇不是重點,重點是字。
李忠洲是華夏文化協會元老級的人物,論年歲比許昌澤還要大上幾分。
若說《萬馬奔騰圖》是許昌澤的心血之作,那麼,《清明》便是李忠洲拼盡全力,最後的封山之作!
這幅字彷彿燃燒生命書寫而成,每一個都帶着蒼涼,卻又浸染着新生的希望,讓人彷彿在穀雨紛紛中,嗅到了生命的酒香凝成的餘韻,令人動容。
看到這幅字,史密斯不着痕跡的看了殷志豪一眼,面上的神情終於有了些許變化,不過,很快就鎮定下來,笑容滿面的上前道,“華夏拿出的這三幅作品,真是令人折服,讓我深切感受到了貴方的熱忱,當然,我們這邊也是誠意十足的。”
史密斯說完這話,笑眯眯的拍了拍手。
下一秒,幾名穿着得體的男子將三隻盒子拿了上來。
史密斯揮了揮手,叫人將盒子依次打開。
很快,三幅作品呈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說來,不管是許昌澤也好,唐建舟樑嶧也罷,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城府修養遠超常人。
可當他們看到國外代表團拿出的那三幅作品,不由面色微變,眸光皆是隱隱帶上了些許怒意!
原因無他,史密斯讓人拿出的那三幅作品,全都是華夏流落在外的古董字畫!
這三幅書畫分別是宋朝著名畫家朱銳的《雨後春山圖》;唐朝畫馬名家韓幹的《照夜白圖》;還有著名書法家王羲之流落在外的《喪亂帖》。
先不說華夏文化協會曾多次要求國外歸還《照夜白圖》和《喪亂帖》兩幅作品,單單看他們拿出的這些書畫,完全就是針鋒相對而來的!
汪鴻雁的《穀雨山水》是畫雨後山水,朱銳的《雨後春山圖》,跟其不謀而合;許昌澤善畫馬,外國代表團就拿出了韓幹爲唐玄宗愛馬照夜白所作的名畫;李忠洲嘔心瀝血寫下《清明》,卻終究比不得王羲之的《喪亂帖》。
國外代表團分明是早就知道他們這邊的準備,自知許昌澤三人的畫作,已經是現在存世書畫家能夠達到的巔峰,所以,乾脆拿出了逝者的東西。
反正,交流會對於這一點,並沒有什麼明確的規定,國外代表團乾脆鑽了空子,耍了無賴。
偏生許昌澤等人對此毫無辦法。
最讓他們痛心的是,自己這邊的安排,居然會流出去,這說明,華夏文化協會內部分明有人泄露了消息!
華夏這邊年輕的弟子想不了這麼遠,這麼多,他們只是覺得:《喪亂帖》,《照夜白圖》,《雨後春山圖》本來就是華夏的,國外代表團用華夏的東西,來進行展示,委實太過無恥,想想都覺得憋屈!
相反的,史密斯就有些趾高氣揚了。
他指着三幅書畫,笑容中多了幾分高傲,“許老先生,這三幅書畫,我可是費了不少力氣,才爭取過來的,我知道貴方對這三幅書畫一直很感興趣,所以特別拿過來展示,以示誠意。”
許昌澤笑的嘲諷,“用我們華夏自家的東西,拿過來展示,貴方還真是誠意十足啊。”
史密斯也不以爲意,笑眯眯的挑眉道,“藝術文化無國界,許老這話未免有些狹隘了。”
“我這個老頭子只是想見識一下國外藝術家的畫作,何談狹隘呢。”許昌澤捋了捋鬍鬚,滿是遺憾的搖頭嘆道,“可惜啊,國外無人。”
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
這話登時讓史密斯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皮笑肉不笑的勾脣道,“怎麼會無人呢,我們這裡可是有一幫弟子等着跟你們華夏進行切磋呢,如果您沒有意見的話,咱們可以馬上開始。”
許昌澤仍舊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說出來的話卻是斬釘截鐵,“史密斯先生倒是挺心急啊,好啊,來者是客,既然你們想切磋,我們自然奉陪到底。”
就在雙方一觸即發的時候,殷志豪突然上前一步,“許老爺子,史密斯先生,冒昧打斷一下。”
史密斯見此,面上登時多了幾分殷勤,適時的介紹道,“許老先生,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殷志豪殷先生,是我們國外文化聯盟的重要投資人之一,也是我們文化聯盟的理事。”
許昌澤眸光微頓,不冷不熱的點頭道,“原來是殷家的大公子,不知道殷公子有何見解?”
殷志豪笑了笑,故作有禮道,“見解不敢當,只是,覺得每年這麼幹巴巴的交流切磋有些沒意思,不如今年添些彩頭。”
許昌澤蹙眉,“添些彩頭?”
殷志豪笑着點頭,“是啊,我看許老爺子還有華夏文化協會的各位,似乎對這三幅書畫有些興趣,不如這樣,一會兒的比試,哪方贏的次數多,便能贏走對方几幅書畫,如何啊?”
殷志豪幾乎是話音剛剛落下,史密斯便附和道,“這個提議很不錯啊,許老先生覺得呢?”
顯然,史密斯和殷志豪自恃今年國外文化聯盟實力強勁,愈發野心膨脹,覬覦起了許昌澤三人的畫作。
不過,這對華夏文化協會來說,又何嘗不是收回國寶的機會呢!
許昌澤知道國外有備而來,但他們也不是吃素的。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這位老爺子便魄力十足的點了頭,“既然史密斯先生有這個興致,那就這麼辦吧。”
“好,許老先生真是爽快。”
史密斯衝着許昌澤豎了豎大拇指,“那咱們這就開始吧,還是老規矩,畫作費時間,先切磋丹青,許老先生以爲呢?”
許昌澤聞言,似笑非笑,“我還以爲這老規矩不作數了呢,既然史密斯先生這麼說了,那就按這個來吧。”
他的意思很明顯:若史密斯等人真的守規矩,就不會把古董畫作拿出來了。
史密斯自然聽出了許昌澤的弦外之音,他也算是皮厚,只當聽不懂,在身後的一衆年輕弟子中,挑出了三人。
這三人中,有一名是身材高大的歐洲人,還有兩名是明顯的亞洲人,至於哪個國家,就不得而知了。
許老爺子看到那兩張亞洲面孔,卻是極其的不舒服,直接回身,沉聲喊出了三個名字,“許驍勇,錢海,張冠月,你們三個上。”
說來,許驍勇是許老爺子的親孫,也是美術協會最天才的種子選手,堪稱殺手鐗一般的存在,許昌澤第一個便喊出了許驍勇的名字,又是如此嚴肅的語調,華夏這邊的人就知道,這位老頭子爲了那三幅書畫,恐怕是一上來就動真格的了。
值得一提的是,許驍勇是顧皇后的鐵桿粉絲,來之前就求着自家爺爺,跟顧丹陽打了個招呼。
眼見自己馬上要上戰場了,許驍勇走出人羣的時候,不由朝着顧皇后的方向,投去了眼巴眼望求鼓勵的小眼神兒。
畢竟是自家的隊員,自己的粉絲,顧丹陽倒也沒有吝嗇,露出了嫣然笑靨。
只是,她身邊的某位爺就有些不樂意了,眸光冷凝的盯了許驍勇一眼。
許驍勇正被顧皇后的笑容鼓勵的飄飄然,驟然接觸到某位爺的冷凍視線,身體僵硬不查之下,左腳絆倒右腳,登時一個踉蹌,差點沒跌一跤!
對面的三名國外文化聯盟的弟子看了,只當許驍勇嚇得腿軟,眼底皆是劃過了一絲輕蔑。
很快,雙方六人各就各位,佔據了六張書案。
在樑嶧發話之下,六人同時開始作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