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山碼頭位於尚都洋山深水港的南面,是一片已經廢棄的碼頭。
民國年間,這片碼頭曾經繁華無比,最先進的遊輪,最華美的船隻,都會在這裡停靠。
只是,隨着工業化的發展,海陸交通的日益發達,這片碼頭被漸漸淘汰,相反的,深水碼頭作爲商貿運輸碼頭,不斷興起,日新月異。
儘管洋山碼頭逐漸淪爲雞肋,不過,因爲這塊地界兒景色優美,最大程度的保留了民國時期的風情容貌,反而成爲了尚都標誌性的旅遊景點之一,同時,也是民國影視劇拍攝的首選。
紀墨同樣選擇了這裡,作爲《枕上香》開機第一場戲的拍攝地點。
李扶蘇到的時候,就見顧皇后正坐在遮陽傘下,悠閒的看着劇本。
他不由雙眼一亮,綻開了一個春山般的微笑,“丹陽,來這麼早,吃早飯了嗎?”
“吃過了。”顧皇后慵懶輕笑,算是打了個招呼。
李扶蘇從助理手中拿過保溫壺,倒了一杯香氣四溢的濃茶,細心的遞到顧皇后的跟前,“這是我從家帶過來的甘菊參茶,提神醒腦的,喝點?”
“多謝。”顧丹陽看了眼李二少身後兢兢業業的助理,將茶接了過來,輕抿了一口,心裡暗暗嘆息,有人貼身伺候就是好啊,看來,她也該把這件事兒提上日程了。
“還不錯。”
“你喜歡就好。”李扶蘇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順勢坐到顧皇后身邊,似是想起了什麼,有些無奈的笑道,“對了,我哥讓我代他向你問聲好。”
顧丹陽風情的挑了挑眉梢,似笑非笑,“看來你哥還沒死心。”
“看了你的墨寶,怎麼可能死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前幾天那情況,他求了唐老的墨寶,自然不能求你那幅了,再說,唐老愛墨成癡,又那麼大歲數了,我哥總不能跟他搶吧!”
想起那天在天倫樂的情形,李扶蘇仍舊是感慨不已。
說來,那天黃柏林祖孫倆敗走之後,唐老主動對顧皇后致歉,甚至提出用一百五十萬的高價購買她的墨寶。
一百五十萬在衆人眼裡,倒是不算什麼,可一想到,這僅僅是幾個墨字的價值,就有些讓人瞠目結舌了,最重要的是,這還不是什麼上了年頭的古物,只是顧皇后隨意揮毫之作。
當時,顧皇后對於這個天價,卻是有些不以爲意。
要知道,她的書法師承飄渺真人,被稱爲國之重寶,乃是御下賞賜用的,整個朝堂都以收藏皇后娘娘的墨寶爲榮,千金難求。
區區一百五十萬,就想得她一幅墨寶,虧的是她!
不過,時代畢竟不同了,加之顧皇后急缺黃白之物,唐建舟又愛墨成癡,那副眼巴眼望的模樣,讓顧丹陽終是點了頭,將墨寶賣了出去。
李承堂畢竟已經得了唐建舟的墨寶,承了人家的請,自然不好截胡,本來,他打斷跟顧皇后商量一下,出價再買一幅。
誰知,顧皇后竟一口回絕了,理由是:他們不熟!
笑話!
該收拾的人已經收拾了,黃白之物也暫時充裕了,她又不是賣字的,自然沒了落筆的心思。
可惜,李承堂卻不是個容易放棄的人,於是就開始了各種拉近距離的示好,不是說不熟嗎,天天接觸,早晚比麻辣小龍蝦還熟!
想到這兒,李扶蘇眉宇間不由沁出了星星點點的憂鬱,意有所指的哀怨道,“我哥最起碼已經有唐老的墨寶了,我這兒還八字沒一撇呢,別說他還沒死心,我這兒也動着心思呢。”
顧丹陽聞言,墨色瀲灩的眸光繞出了絲絲縷縷的邪魅,身體前傾了幾分道,“怎麼,你也想打我的主意?”
李扶蘇正要喝茶,聽到這句頗具內涵的話,臉色瞬間漲紅,茶水差點沒喝到鼻孔裡,“咳咳……”
“你咋了,嗆了?”
石青扛着攝像機過來,眼見李二少滿臉通紅的掩面咳嗽,相當沒有兄弟愛的意思了一句,就轉移話題,“你跟顧女神說那個廣告的事兒了嗎?”
“對啊,差點忘了。”
提起正事兒,李扶蘇的臉色恢復了幾分,清了清喉嚨道,“丹陽,你之前不是給古香古色拍了個家紡的廣告嗎,我哥說那個廣告大獲成功,爲古香古色提高了不少業績,甚至讓那一個樓層的營業額都跟着提高了不少,所以,他想請你爲李氏集團旗下新開發的別墅樓盤麗宮,拍一組宣傳廣告,你覺得怎麼樣,有興趣嗎?”
“別墅?”
顧丹陽笑意慵懶的點了點頭,“這我倒是有點興趣。”
不是對廣告有興趣,而是對李二少口中的別墅有興趣。
顧皇后從來都是一個喜歡享受的人,既然手頭有錢了,自然要改善一下生活環境。
李扶蘇當下笑若春山道,“那行,完了,我讓我哥給你打電話約時間。”
就在衆人談笑間,紀墨拿着擴音機走了過來。
“時間差不多了,去化妝吧,場景馬上就要弄好了。”
紀墨將衆人趕去化妝後,單獨叫住了某皇后,“顧丹陽,那天我看了你的表演,很有靈感,所以改了改劇本,情節變動不大,不過,你的服裝可能要有些改變。”
“哦,是嗎。”顧丹陽不以爲意。
紀墨推了推黑框眼鏡,主動道,“不問問有什麼改變嗎?”
“試一下不就知道了。”顧皇后慵懶輕笑。
“也對。”
紀墨似是想到了什麼,鏡片下的眼眸劃過了幾絲期待,“反正化妝間在遊輪裡面,不如一會兒開拍的時候,你再出來,相信會讓人更有驚喜感。”
“也好。”顧丹陽意味深長的笑道,“我最喜歡製造驚喜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隨着場景完成,羣演到位,李扶蘇也整理好了造型,從遊輪走了下來。
李二少出身頂級豪門,本就是公子哥兒一枚,現在換上一身頗具年代感的白色西裝,頭髮用髮蠟梳得一絲不苟,又捎帶了些頗具時尚感的弧度,簡直越發像極了民國時代美好如畫的青年公子,如春山般明媚,似陽光般溫暖,又如海風般讓人心曠神怡,瞬間吸引了不少女性工作人員的注意。
李扶蘇早就習慣了衆人的注視,下了遊輪之後,不由擡眼四顧道,“老紀,丹陽呢?”
“我讓她一會兒開拍了再下來。”
“也行,跑來跑去也麻煩。”李扶蘇也沒放在心上,很快找好了自己的位置。
畢竟是第一次場戲,在場的工作人員和演員,或多或少都有些緊張,皆是選擇了一個自認爲最佳的角度,選擇圍觀。
眼見一切各就各位,紀墨按捺下心中的激動,果斷地揮下了手臂。
“Action!”
隨着場記板清脆的合上,整個碼頭就像是瞬間活過來了一般,遊輪上的人陸陸續續的走下來,遊輪下的人或激動,或開懷,或傷心,或難過,進行着每個家庭,每個人的悲喜劇。
就在這樣熱鬧的喧囂中,應懷生宛若一縷明媚的光,清澈的泉,突然出現在畫面中,衝着遊輪上留洋歸來的同學揮手。
然後,便是重逢,擁抱。
就在幾人熱烈討論這些年境遇的時候,整個碼頭陡然驀地一靜,彷彿受到牽引般,應懷生猛地擡頭,就見遊輪上,一個女子正沿着扶梯,優雅而下。
那是一個絕美妍麗到了極點的女子,一頭充滿華麗氣息的推波捲髮,沒有一絲飾物的盤在腦後,長眉入鬢,紅脣似火,不同於時下女子的旗袍洋裝,她竟是穿了一身男士西裝,腳踩馬靴,宛若一團張揚至極的烈焰,踏着肆意的步伐,款款而來,那般風華,那般氣勢,別說男子,就連女子也爲之心醉神迷。
毫無疑問,這個女子正是海外歸來的應姝顏。
這麼多年了,她終於回來了,帶着滿身的仇恨,還有一顆千瘡百孔的心臟!
應姝顏如女王般居高臨下的掃視衆生,眼底深處,卻黑暗翻涌,亟待傾閘而出。
驀地,人羣中的一抹暖色刺痛了她的神經!
是他!
應懷生只覺得自己的臉色滿臉通紅,甚至忘記了呼吸,那個男裝麗人,竟是突然向他走來了!
她是誰,她想做什麼,她……
然後……兩人擦肩而過。
應懷生不由莫名失望,卻不知背對他的應姝顏,脣角勾起了看見獵物的邪魅笑意。
他以爲兩人不會再有任何交集,卻不知,這只是他們命運糾葛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