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嫣染沉沉的嘆了一口氣,無奈的道,“如今的局勢……我也不知道怎麼辦,總之,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天色漸漸沉寂下來,沈青盞靠在涼亭裡,若有所思,看着這一切,她無奈的眯起了眼睛,淡淡的道,“我知道你在附近,出來吧。”
御風遲從叢林裡走了出來,望着沈青盞道,“你早猜到我在這?”
“二公子,你找我有事嗎?”陸勻離並不在這,御風遲坐了下來,沈青盞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挑眉笑道,“難道說是爲了那位林家小姐?”
御風遲俊朗不凡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異樣,平淡的道,“你知道了?”
“嗯。”她點了點頭。
“是青桐告訴你的吧,”御風遲笑的極爲無奈,“公主殿下,你真的相信我是青桐所說的那種人嗎?”
沈青盞微微一愣,半響沒有回話。
“我不是青桐說的那樣,很多事……親眼所見也未必是真的,”御風遲幽深的目光掠過一絲難忍,“公主殿下,我有一句話想問你。”
“嗯?”沈青盞挑起眉頭。
“你真的相信駙馬嗎?”他似笑非笑的道,“你知道他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你確定他來這裡不是有自己的目的。”
沈青盞的心猛然一沉,想起過往的一幕一幕,陸勻離當年帶她去北齊,以爲是帶她尋親,誰知道,居然是爲了找自己的母親,而他隨同她來西秦就是爲了治好她的毒,可是……
“當初我親耳聽到父親跟駙馬的對話,駙馬幫我們家對付林家……是有自己的目的的,”御風遲仔細的瞅着她的眼神,看到她眼睛裡的驚恐和難以置信,“他要奪回他的江山,他來西秦是爲了藉助西秦的勢力……”
他的聲音壓得很輕,可每一句話壓在沈青盞的心裡,彷彿千斤重。
沈青盞懵然的愣住了,腦海裡閃過太多太多的片段,她曾經失去記憶,可是陸勻離拼了命的要帶走她,若是他真的不愛她,又怎麼會三番四次的救她呢?
沈青盞望着御風遲,杏目圓瞪,難以置信的看着他。
“你可以當我是騙你的,但是……公主殿下,你要想清楚,究竟這一切是爲什麼,駙馬爺帶你來這裡的原因,真的不是利用你嗎?”面對御風遲的逼問,沈青盞手足無措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壓着自己的顫抖。
眼見她臉色發白,御風遲便不再說下去。
沈青盞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原處,她雙手握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額頭滲出細碎的了冷汗,她深吸了一口氣,想起陸勻離冷漠深邃的臉,還有那一切的一切,當初他帶着自己去北齊,不同樣也是利用自己嗎?
就在這個時候,御國公府的管家突然來了西苑,見她坐在涼亭裡,拱手道,“公主殿下,國公府外有一位姑娘找您。”
“姑娘?”沈青盞眉眼一挑,怎麼會有姑娘找她?“有沒有說叫什麼?”
“她說她叫蓮聲,是公主殿下您的侍婢。”
蓮聲?沈青盞突然站了起來,她不是應該跟顧冽寒在
一起嗎?怎麼會來西秦?她急匆匆的跟着管家前去大門,果然見到蓮聲站在門前。
“小姐……”
許久不見,蓮聲激動的雙眼通紅,“太好了,我終於找到你了。”
“蓮聲,”沈青盞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如今祈國和北秦怎麼樣了?”
蓮聲垂下了頭,無奈的道,“小姐,自從你走了之後,大將軍就回到了祈國,如今祈國與北秦的戰士暫緩,所以大將軍纔要我來找小姐。”
沈青盞低垂着眸子,想起顧冽寒穿着一系戰袍,英姿颯爽的模樣,她淡淡一笑,“那麼我父親那邊……”
“沈凌天如今還在北齊,北齊發生了政變,”蓮聲壓低了聲音,“北齊的陛下與沈凌天周旋許久,如今沈凌天連北齊這邊都顧不過來,對北秦早已放鬆了管轄,據說……是一位神秘之人爲北齊陛下出謀劃策,所以才奪回了北齊的政權。”
聽蓮聲這麼說,沈青盞一顆心懸了起來,“是什麼人?”
“不知道,”蓮聲木然搖了搖頭,“只聽說那人神通廣大,居然收回了北秦的兵權。”
沈青盞神色一凜,想必猜的八九不離十了,想起那一日景皇將她與陸勻離包圍起來,原來,陸勻離早在那個時候就收回了兵權,所以纔會打敗景皇。
沈青盞自嘲的笑了笑,原來,跟陸勻離一起走了這麼久,她竟然從來沒有真正瞭解過此人,他的謀略與城府,早已深的難以揣測。
“小姐,”蓮聲見他許久沒有說話,試探的喚了她一聲,“你在想什麼?”
沈青盞搖了搖頭,“沒什麼。”
她聳了聳肩,只覺得好累,好累,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一樣,冰冷的夜色裡,她一個人走在御家的花園中,潺潺的溪水邊,她望着水中的倒影,想起了很多。
想起她在非洲的大草原上,撒哈拉沙漠裡,還有巴西的熱帶雨林,她隻身一人,走遍了全球,可是如今,她在這不知道多久之前的時空,覺得好累。
心好累。
她是神偷,偷過世間無數珍寶,可是……她缺偷不了他的心。
遠遠的城樓上,男人看到這一幕,月光似水灑在女子白皙的臉頰上,那樣的美,那樣的動人,他沉沉的嘆了一口氣。
世界有太多無法兩全的事,他有他的顧慮,他不能一生一世的陪着她,卻能生生世世的守着她,要她擁有這片刻的相擁又如何?
陸勻離輕嘆了一聲,過了許久,直到御國公不知何時站在他的身畔,幽幽的嘆道,“駙馬爺好像心事重重。”
陸勻離眉眼一挑,“御國公。”
“公主殿下的故人來了,”御國公的目光落在蓮聲的身上,“看來,北齊的那場仗……要結束了,只是不知道宛皇能不能贏得北齊的天下。”
“你知道了?”陸勻離並不吃驚,御國公身爲西秦重臣,知道這也沒什麼大不了。
“宛皇會贏的,”陸勻離十分肯定,“沈凌天活不了多久。”
“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御國公欣然一笑,
“你果然很厲害,一直在御國公府裡,卻已然掌握了天下的局勢,真是讓御某不得不服啊。”
“掌握天下的局勢又有何難?”陸勻離似笑非笑的勾起薄脣,“如今……我最想掌握的東西,還是要離我而去。”
這是他這輩子最想佔有的,可是……一直到最後,她都無法跟他在一起,就算活着,永生永世的活着,又有什麼意思呢。
陸勻離雲淡風輕的笑了,眼底浮動着一絲淡漠的笑意。
“世上很多事都不能盡如人意,”御國公長嘆了一聲,手扶在欄杆上,“當年,我曾經也以爲能征服一切,沒想到命終究是命,到了我這個年紀,想必你就能明白,什麼是身不由己。”
陸勻離輕笑着,回頭看了一眼御國公,沒有說話。
十日之後,正是陛下的生辰,爲了陛下的壽宴,皇宮上上下下忙了幾個月,月過中天,宴會設在暢音閣裡,珍饈美饌拜訪在文武百官賓客面前,早已是司空見慣。
沈青盞坐在上座,皇后遠遠的看見了她,向她遙遙的敬了一杯,歌舞開始了,舞姬們扭動着身姿,揮舞着手中的綵帶,舞動起來,別有幾番滋味。
林國公起身敬了沈青盞一杯,笑道,“公主殿下在敝國居住多時,不知道貴國陛下是否想念。”
這不是下逐客令嗎?沈青盞幽幽的笑了,上次這個老狐狸跟他的兒子居然想毀了她的名聲,雖然最後林元海沒什麼好下場,但是這筆賬她可是咽不下去的。
“林國公,你還是擔心下你家公子吧。”沈青盞毫不留情的回了過去。
這一言一語充滿冷刺,景皇皺起了眉頭,“林國公,公主乃是上賓,你怎麼可這麼說話。”
林國公沒想到陛下居然會幫她,難道說真如衆人所說的那樣。
林國公坐了回去,御紓漪被殺的案子還沒了解,一直沒有找到證據,京兆尹爲了此事也是頭疼的厲害,可是一直都遲遲未破案。
後座的幾個人都開始打哈欠了,陛下的心思根本不在欣賞歌舞上,倒是時不時的看了沈青盞一眼,那眼神簡直讓她心底發毛,這陛下究竟想做什麼。
“上次御國公的女兒賜婚給林國公大少爺的事……”景皇突然開口了,笑了起來,“可惜啊,御國公的女兒居然就這麼沒了,京兆尹,此事有頭緒沒?”
陛下突然提起這件事,京兆尹嚇得一頭冷汗,急忙道,“回稟陛下,這件事……微臣暫時還沒找到原因。”
“哦?”陛下冷眼一掃,嚇得京兆尹又將頭低了下來,“這件事怎麼還沒查到,你們究竟是怎麼辦事的!”
“陛下……”京兆尹低着頭,過了許久才道,“這件案子證據不足,所以才……”
“好了好了,”景皇不想聽他繼續說下去,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這件事你不用再說了,限你三天之內破案,否則提頭來見。”
三日?京兆尹差點沒嚇昏過去,居然要他三日之內破案,這不是要了他的命嗎?
沈青盞隱隱覺得,陛下問起這件事是別有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