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盞來到大殿的時候,整個偏殿已經亂成一團,其中不乏由於受驚過度狂跑的宮女,宮人們四散尖叫,像是惡鬼在後追逐,甚至有膽小的宮女已經昏了過去,分不清是主子還是奴才,每個人都不顧一切的連滾帶爬往殿外跑。
尖銳的刺耳聲聲嘶力竭,大殿已經亂七八糟的,瓊脂甘露早已濺在地上,殿內慘叫連連,頓時,一個血濺當場的侍衛的頭從內殿飛了出來,腦漿從血頭裡濺起,頭顱在地上滾了一圈,血淋淋的眼珠子都從腦袋裡迸出,居然滾在沈青盞的腳下。
蓮聲被這突如其來的人頭嚇得臉色慘白,連連往後退了一步,倒是沈青盞,似乎並沒有多麼驚訝,她直接無視了那個血肉模糊的頭,徑直的朝着內殿走去。
內殿裡秦王殺紅了眼,他一刀一刀的砍,滿臉殺氣的他,額頭上還在滲血,沈青盞看着這一幕,整顆心都懸了起來,她咬着薄脣,面色極爲驚恐,只見秦王猙獰扭曲的臉龐上透着青紫色的經絡,他這是瘋了嗎?
瞬間劍光轉眼落在皇帝的眼前,皇帝嚇得竟然軟在了龍椅上,“你……你這居然要弒父殺君!”
秦王只距離皇后半步,他一揮手就能取皇后的性命,可是不對啊,他的目標分明不是皇后!他已經被重重侍衛包圍,一個接着一個侍衛倒了下來,他已經沒有絲毫理智!
就在此時,一陣刀光劍影,他的劍就要落下,劍刃已經到皇帝的鼻尖,居然硬生生的停在了半空,沈青盞站在原地,遠遠的看見顧冽寒飛速上前,一掌將秦王打昏在地,這才讓皇帝倖免於難。
皇帝吃驚的望着眼前的人,沒想到居然是顧冽寒,他一張精緻的臉上隱隱浮動着鋒利的神色,下一秒,秦王已經倒在地上。
皇帝這才鬆了口氣,連連喘息了幾聲,額頭上冷汗直冒,一個勁的拍着胸口。
隨後前來支援的禁軍侍衛到了,太子領着禁軍,第一時間趕來,見秦王已經被制服,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原本奢靡華貴的內殿,如今滿地都是侍衛的屍首,血跡斑斑,桌案散亂一片,滿地血跡和碎片,當真是觸目驚心。
皇帝這時才爬了起來,依舊心有餘悸,急忙整了整衣冠,方纔宴席結束,太子等人已經退下了,連仙樂高人都出了宮,誰會料到秦王居然敢做出這等弒君謀逆之事。
太子臉上也是無比的驚恐,他怎麼也想不到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秦王性格一向寬和,爲人開朗英明,今日居然大失常性,居然殺了這麼多侍衛,還要殺皇帝!簡直是瘋了!
整個青花殿被封鎖起來,太子晉王與宣王三個人負責收拾殘局,秦王被脫下了去,嚴加看管。
皇帝的震怒可想而知,自從他登基以來,連刺殺都少之又少,如今居然被自己的親生兒子拿着刀指着鼻子,怎麼能不動怒?
“殺!”皇帝已經無法平靜,暴怒的緊咬着牙,氣急敗壞的道,暴怒的脖子上青筋突起,像是蜿蜒
的蛇,“這種逆子,立刻拖出去斬了!”
在這個時候若是有人膽敢替秦王求情,恐怕會被皇帝視爲一黨,一時間內殿沉寂下來,再無人敢多說一眼。
沉默良久之後,沈青盞卻蓮步款款的走到了皇帝的面前,她笑容若初,美麗的面容上染過一絲淺薄的笑意,“父皇,兒臣認爲此事頗有蹊蹺。”
她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朝着她的方向看去,晉王宛君離更是投去詫異的目光,太子眯起了眼眸,一雙狡黠的黑眸裡閃過一絲狠辣,皇帝眉頭皺的不能再緊,怒斥道,“漓曦,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沈青盞倒是平靜的沒有表情,眼睛裡的淡然無限擴大,她肆意的笑了笑,擡起頭看向皇帝的方向,“父皇,兒臣知道父皇此次受驚,無比震怒,只是若是父皇爲此就讓真兇逍遙法外的話,豈不是還會出現類似的禍患。”
晉王聞言竟然擡頭看了她一眼,嘴角的笑意若有若無,一旁的宣王覺得奇怪,納悶的丁着沈青盞,大家親眼所見是秦王要殺皇帝,這是不爭的事實,又如何存在真兇之說?
太子冷挑起美目,輕蔑的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漓曦這話說的巧了,秦王謀害父皇是所有人親眼所見,若不是顧大將軍,恐怕如今父皇已經性命難保,父皇何等千金之軀,怎麼能受如此大辱!”
沈青盞不由冷笑,太子是有多痛恨秦王,畢竟秦王還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不過也罷了,他對自己這個親妹妹都不留情面,更何況是這個弟弟。
沈青盞俏生生的美眸一閃,眼底掠過浮光掠影的光景,擡起頭鎮定自若的看向皇帝,“父皇,兒臣倒是認爲,二哥是被人下了藥,纔會導致喪失常性。”
晉王冷冷瞧着沈青盞,目光中無絲毫波動,皇后的眸子倒是凝了起來,居然上前拉着沈青盞,“漓曦,你胡說八道什麼,你二哥他着了魔障,要殺你父皇啊,你怎麼還幫他說話!不許胡說了。”
皇后說完還沒等沈青盞開口,就拉着她一同跪下,“陛下,求你看在漓曦剛剛回宮,不要怪罪與她。”
皇帝臉色踟躕不定,沈青盞卻擡起頭,直視着他,字字雪亮的道,“父皇,二哥爲人和善,怎麼會一反常態要刺殺父皇,若是此事不查清楚,恐怕日後還會出現這樣的事啊。”
皇后急忙像沈青盞遞眼色,只見對方眼睛裡根本沒有絲毫動容,倒是皇帝,已經怒不可遏,就在此刻,陸龍生竟然從外殿走了進來,他的身後跟着一個俊俏冷媚的男子,陰沉冷漠的眸子中帶着無法言喻的淡漠,嘴角含着一抹觸目驚心的笑容,讓人見而生畏。
晉王宛君離在見到他的那一瞬間,整個臉上都緊繃了起來,連笑容都變得無比僵硬,他許久沒有說話,過了半響才擡起頭望向皇帝的方向。
皇帝是見過陸勻離的,只是在見到他站在陸龍生的背後,眼睛裡的怒火頃刻間煙消雲散,轉爲淡淡的冷意,嘴角的冷笑繾綣着,鎮定的
與方纔大相徑庭,連沈青盞都懷疑剛纔是不是眼花看錯了。
陸龍生大笑了幾聲,那笑聲震耳欲聾,當真是讓人聽着心驚膽戰,都不知他究竟要作何,太子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低聲冷冷道,“國舅前來不知所謂何事?”
陸龍生走到太子身邊,拍了拍太子的肩膀,狡黠的眼睛裡射出寒光,卻又很輕巧的掩蓋過去,變得慈和起來,沈青盞在一旁看着,這陸龍生,可真是一個笑面虎。
“聽聞陛下遭秦王的刺殺,臣特意前來看看陛下可有何損傷。”陸龍生恭敬的雙手抱拳,彎下了身子施了一禮。
皇帝的臉色有青轉白,凝眸一轉,看向沈青盞的方向,“漓曦,你方纔說你二哥是被人下藥了,可有證據?”
沈青盞心道這陸勻離來的真是時候,皇帝在他跟國舅面前,怎麼可能像剛纔那麼生氣暴怒,就算他生氣也得壓着,不能當着陸龍生跟陸勻離的面發作。畢竟刺殺他的是他兒子,這事若是被陸龍生當成笑柄傳了出去,那他天威何在?
沈青盞徐徐的走上前,一直低垂着頭,她只是笑,笑容明媚而清冷,“父皇,若是找太醫替二哥醫治,定然能查出二哥是被人下了藥。”
在現代這種讓人失了常性的藥就是毒品,她方纔見到秦王的模樣,雖然跟現代人吸毒不一樣,但是都是讓人喪失了意志,她很肯定秦王一定是被人下了藥。
皇帝揮了揮手,即刻命令道,“來人,宣太醫。”
這下皇后臉上的表情變得陰沉起來,只是她妝容精緻,笑的顛倒衆生,當真是極美,只是她站在那裡,半響嘴脣合着沒有說出話來。
過了一會御醫急忙趕來,戰戰兢兢的施了一禮,心驚膽戰的匍匐在地,額頭都要貼着地面,“回皇上,秦王殿下被人下了蠱毒,纔會喪失常性。”
皇帝整個臉都綠了,難以置信的緊盯着沈青盞,他一拳頭朝着桌案上錘了過去,怒道,“豈有此理,居然有人敢控制朕的皇兒行刺朕!真是罪大惡極!”
沈青盞笑意淺淡,恐怕若不是陸勻離及時趕來,皇帝早就將秦王拖出去斬了,他纔不是心疼自己的兒子,而是要保全他皇家的面子。
皇帝望向沈青盞一眼,嘴角忽然多了幾分笑意,“漓曦,你是如何得知你二哥被人下了毒的?”
沈青盞眸中隱隱浮動着幾縷深邃的意味,含笑道,“漓曦當年在北秦的時候正見過人用蠱毒控制他人,那人的情況與二哥一模一樣,所以才斗膽揣測二哥是被人下了毒。”
沈青盞低着頭,若是真是太子安排了李道士,然後牽扯出秦王,又何必給秦王下毒要他謀害皇上呢,莫非太子就這麼心急想要借用秦王的手弒君?還是另有隱情?
她搖了搖頭,側過頭的瞬間卻感到一道寒芒刺過來,沈青盞看向陸勻離的方向,對方深不可測的臉頰上露出淡漠的笑意,而晉王與顧冽寒正死死的盯着他,神色說不清的陰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