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佑傷勢未愈,秦峰又受了傷,這個時候遇上這羣人,就是一分勝算也沒有。蘇瑾雲感受到蕭天佑緊繃的身體,扶着他左臂的手,緩緩滑落,用力的握住他的左手。如果今日真的逃不過去,至少能與他在一起。
蕭天佑看向蘇瑾雲,低聲道:“你不該親自出來的。”
蘇瑾雲搖搖頭,笑道:“我不後悔出來找你。”她沒有用臣妾的自稱,因爲她想着出來找他,也是因爲他是他的丈夫!
蕭天佑笑了笑,而後看向面具男,問道:“你既然知道朕的身份,竟還敢如此行事,到底是誰派你來的?”
“你今日難逃一死,既然想知道,我也不妨告訴你,就是你的好臣子,輔國大將軍要我來殺你的,你若心中不滿,大可以等你做了鬼,到地府去抄他滿門!哈哈!”面具男說着聲音變得狠戾,緊盯着蕭天佑:“你個昏君,只知道在皇宮裡吃喝玩樂,哪知道民間百姓的疾苦,下層官員想爲民造福卻也是不得其門,這天下,想要你下臺的人多的是!”
蕭天佑眸色一凜:“竟然是他!”
“怎麼?沒想到吧!我告訴你,現在輔國大將軍已經與西涼結成聯盟,只要你下臺,西涼就不會再犯北蕭邊境,不久,他就會是人人稱讚的大英雄!而你,則會成爲人人唾罵的對象,正是因爲有你的存在,纔會導致西涼邊境民不聊生,你看看,人家輔國大將軍多厲害,能平息紛爭,而你,卻是引起紛爭!”
輔國大將軍蘇瑾雲是知道的,昔日,正是鎮國公蘇大將軍麾下的,沒想到如今竟然會想要刺殺君王!
蘇瑾雲看向面具男,質問道:“皇上在政期間,採納諫言,廣施良策,爲民謀福,爲何百姓會認爲皇上是昏君?西涼又爲何會與穆將軍結盟,他們冒犯我北蕭邊境,爲的是我北蕭的國土和財產,就是換個人當政,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面具男看向蘇瑾雲的手臂,而後笑道:“皇后娘娘是女中豪傑,受了傷還能吃如此的苦,在下佩服!只是皇后娘娘您卻是不瞭解民心啊!”
“下面的官員有廉政愛民的,卻得不到提拔,是因爲上面有人壓着。邊境地區,朝廷每年都會下發賑災物質,百姓仍舊叫苦連天,是因爲中途有人貪墨了。而西涼,只要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止息干戈又有何不可?”
聽着蕭天佑的分析,蘇瑾雲心中發涼,原來,官場上真的這麼黑暗,難怪嬸母不願意大哥入官場。
面具男指着蕭天佑道:“你既然知道,爲何沒有做爲?就這般看着他們受苦!”
蕭天佑沒有反駁,雖然自己也有在努力,但還是有許多百姓在受苦也是事實。
看着面具男越來越激動,蘇瑾雲也越發擔心。如果沒猜錯,這人或許是從邊境來的,還有可能是清官家的子弟,看不得父親在官場遭受排擠,這纔會被輔國將軍利用了。
心中想着如何脫身,卻不知爲何想起三天前第一次見他,正是他準備刺殺秦峰。如今細細想來,他只是想重創秦峰,並沒想過要他的性命,否則,當日四人就若不掉的,再者,自己受傷後他們便撤退了,並沒有趕盡殺絕,或許,這便是個突破口。
釐清了思路,蘇瑾雲道:“其實你並不想殺皇上,不過是爲了讓他下位,希望其他人上位後能替百姓造福而已!既然如此,你爲何不相信皇上一次,你又如何知道,換了其他人,就能比皇上做的更好呢?”
“我是不知道,但目前我能確定的是,只要他從皇帝的寶座上下來,西涼就會退兵!從蘇大將軍在的時候起,西涼就沒有安生過,百姓的日子有多苦,他從來有想過嗎?”
蘇瑾雲知道沒有這麼容易就說服他,想着現在的情形以及蕭天佑秦峰的傷勢,又繼續道:“西涼要的是錢財,輔國大將軍能與西涼達成協議,想來也不過是許了西涼要的好處,他如此,與讓北蕭向西涼臣服又有何差別?”
說着這話,蘇瑾雲緊緊看着面具男,果然見他眼神一閃,想來是有些猶豫了。於是蘇瑾雲接着道:“本宮知道你是爲了天下百姓,而皇上同樣是爲了天下百姓,如果今日皇上不能回宮,那麼朝堂上將會掀起一片腥風血雨,如果繼位的是一位昏君,那百姓們還會有好日子過嗎?”
“你既然跟着穆將軍做事,那穆將軍告訴過你將來的皇上是誰嗎?”
面具男眼神一閃:“我不管皇上是誰,只要能改變這個昏君治理的天下就好!”
蘇瑾雲呵呵一笑:“本宮原以爲你敢來弒君,是個忠肝義膽的,沒想竟然是個莽夫!”
“你……”面具男一噎,看向蕭天佑道:“我也不想殺你們,束手就擒吧!”
蘇瑾雲輕笑道:“你可想過,這件事後,你將會面對的是什麼?從龍之功,榮華富貴嗎?不,他們出師無名,就算登上龍椅,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順,屆時總要找一個登基的理由,而你,說不定就會是那個成爲他們出師的馬前卒!”
面具男聞言一陣沉默,深深的看了一眼蘇瑾雲。
就是這一眼,蘇瑾雲和蕭天佑都看到了他的動搖和那一絲是非之心。
行宮裡,一衆大臣跪在靜雲山莊外請求面見皇上,而太后命人搬了椅子,徑直在門口坐了。看向羣臣沉聲道:“哀家知道你們擔心皇上,哀家又何嘗不是!可皇上得了風寒,見不得風,實在是不能見你們。現在皇上龍體抱恙,朝中諸多事務還得衆位大臣去處理,就不要堵在這宮門口擾了皇上休息!”
立即有大臣道:“三日前太后曾言今日會讓臣等見皇上,如今時日已到,還請太后開恩,讓臣等見一見皇上。皇上心繫天下,說不定看見臣等就會病癒了!”
“是呀!皇上龍體不適,臣等擔憂,請太后讓臣等見上皇上一面!”
太后聞言怒道:“哀家說了,皇上現在不方便見你們,怎麼,你們現在這樣,是要逼宮嗎?”
“臣等不敢!”
看着眼前的一羣人,太后心中氣急,看向章相道:“丞相,你還不帶着衆大臣一起去處理朝政!”
章相看向太后,又爲難的看向衆大臣,最後咬咬牙道:“太后,臣等知道太后是爲了皇上的龍體着想,但臣等進去看一眼就好,定然不會讓皇上見風,不會驚擾了皇上!”
太后看向章相,一臉不可置信,自己的哥哥竟然在這個時候與自己唱反調!太后心中不知氣惱,怪不得皇上會不相信章家!
“母后這是在做什麼?”
太后聞言隨聲看去,辰王正摟着側妃走了過來。
有大臣向辰王說明緣由,辰王笑道:“這有何難,本王進去看看皇兄就是!”
太后皺眉,辰王行事曆來沒個章程,且皇帝遇刺的事他還是嫌疑人之一,太后自是不放心辰王的。可是辰王的提議卻是得到了衆大臣的擁護,面對辰王的笑容以及衆大臣的跪求,太后又怒又急。
章相起身上前道:“太后,臣有一個法子,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太后看向章相:“什麼法子?”
“其實臣等只是關心皇上,關心天下社稷,既然太后說皇上只是感染風寒,臣等自然是相信的,只是如今皇上抱病休養,但朝中卻是不可一日無主,只要有人能暫時代替皇上攝理朝政,那臣等就放心了!”
“臣等恭請辰王暫代皇上攝理朝政!”章相話音剛落,便有大臣立即請旨,另外一些大臣雖然沒有阻止,卻也沒有再說話。
太后顫顫巍巍的起身,指着前面的一羣人,滿是痛心和憤慨:“你們,你們這是逼宮!”
辰王福了一禮:“母后明鑑,兒臣絕無二心!只是現在皇兄龍體抱恙不能上朝,而大臣們又見不到皇兄,都是心急而已,母后既有自己的思量,兒臣定當勸慰衆位大人!”
章相接道:“太后,臣等只是提議辰王暫時攝理朝政,並無其他的想法,太后明鑑,待皇上龍體安康,臣等自當盡心輔佐皇上!”
太后心中氣急,他們不過是想着皇帝自此回不來,辰王這個暫代就能名正言順的接替了!只是眼下,可如何是好!
站在太后身後的葉統領,這才徹底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原來,這幾日竟然出了這樣的大事!暗暗想着,在這段時間可得好好守護太后的安全。
正思量間,有侍衛上前在他耳邊輕聲稟告了些什麼,葉統領頓時雙眼一亮,而後上前輕聲稟告了太后。
太后一喜,揮揮手示意自己知道了,而後看向衆人道:“你們思慮的也有道理,如此,在皇帝養病期間,朝政就交由辰王代理吧!畢竟,你是皇帝的親兄弟,也是皇家的一份子,也該做些事情,替皇帝分憂了!”
“是!兒臣遵旨!”辰王雖然疑惑太后突然轉變的態度,但也想不明白葉統領剛和她說了什麼,只得應下,反正目前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
事情已經處理,太后也不再和他們多說,吩咐葉統領守好宮門,便轉身進了身後的靜雲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