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宮
千尋在紙上寫了無欲則剛四個大字,趙連軒則站在千尋的後面,看着她,千尋寫好了以後,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字啊,到底還是不好看的,可是皇上卻偏偏非要自己寫,真的是,不寫不行,寫了又不好看,突然,一隻手從邊上拿過了那張紙。
“阿尋,這個字,嘖嘖嘖”趙連軒一邊拿着千尋的練字紙,一邊說道。
“皇上。”千尋在一邊臉紅紅的,“皇上,我已經說了,我的字不好看,是皇上你非要我寫的。”
“怎麼,阿尋這是在怪我了。”趙連軒知道千尋不是這個意思,可是卻偏偏就是要誤解。
“我,我不是。”千尋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只好瞪了趙連軒一眼,不說話。
“這個,無欲則剛,這個詞是不錯的,只是這些字的風骨卻是沒有體現這無欲則剛的意味。”趙連軒一邊看,一邊點評着。
千尋認真的聽着,趙連軒的話確實是有道理的,只是,千尋也已經平時多加練習了,可是,這字的風骨,又豈是一夕之間就可以改變的。
“來。”趙連軒拉着千尋,走到書桌前,輕輕的抱着千尋,握着千尋的手,拿起筆,開始寫字。
趙連軒的胸口緊緊地貼着千尋的後背,好聞的氣味,在千尋的鼻尖漫延,手上傳來的溫度,幾乎灼傷了千尋的眼,“這字就是一個人,阿尋,你的字,清秀有餘而力道不足,這就是你的缺陷,這書法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練好,而且,這字也要從這永字開始。”
話音剛落,趙連軒就寫了一個永字,“永字,你可聽過永字八法。”
千尋搖頭,表示不知。
“永字八法其實就是永這個字的八個筆畫,代表書法中筆畫的大體,分別是側、勒、努、趯、策、掠、啄、磔八劃。”
千尋看着紙上的字,記得,孃親教自己的時候,自己最初開始會寫的,是千河,然後纔是自己的名字,並不是什麼永字。
趙連軒拿過一張乾淨的紙,又拿起筆,說道,“你看着,側、勒、努、趯、策、掠、啄、磔,筆畫一,側,筆鋒着紙後向右,慢慢加重力道下壓再慢慢上收轉向,回筆藏鋒視情形改變其角度。筆畫二,勒筆鋒觸紙向右下壓再橫畫而慢慢收起,作一橫向筆畫。筆畫三,努爲一直向筆畫,以直筆之法作開頭,豎筆慢慢向下寫,向左微偏作一曲度後返回,其筆畫不宜直,否則無力。筆畫四,趯當豎直筆畫完後,趁其勢頓筆再向左上偏,一出即收筆向上。筆畫五,策筆鋒觸紙向右壓再轉右上斜畫而慢慢收起,要點是需輕擡而進。筆畫六,掠向左下的筆畫,必須快而準,取之中的險勁爲要節,出鋒需乾淨俐落,利而不墬.筆畫七,啄又稱短撇,爲一向左下之筆畫,如同鳥啄樹般的力道和氣勢, 筆畫八,磔向左下之筆畫,徐徐而有勁,收尾時下壓再向右橫畫而慢慢收起。”
解釋完了之後,趙連軒纔開始在紙上寫字,寫好了一個字後,千尋仔細看了看紙上的字,果然,比自己的好了不止一點,“很好看。”
趙連軒聽了有些忍笑不得,“我聽過很多人對我的評價,倒是第一次聽見說我的字,很好看,阿尋,你也太吝嗇於對於爲夫我的誇獎了吧。”
千尋聽着他最後的爲夫二字,臉也不禁紅了起來,“皇上,你怎麼又取笑我了。”
“怎麼,這樣就是取笑了,那麼,阿尋,你也來取笑我吧。”
“皇上。”
千尋已經有些惱羞了,趙連軒見狀纔開始不鬧了,只是,拿着千尋的手,放了一隻筆,“好了,我不說了,來,你按照我說的去做,試試看。”
“是。”
千尋應了一聲,拿過筆,開始在紙上寫了一個永字,寫在趙連軒寫過的邊上,雖然沒有和趙連軒的相似,但是也算是進步了不少,千尋把筆放在一邊的筆架,轉過頭,趙連軒看着她,一下子笑了出來,原來剛纔千尋放筆是,不小心把墨汁甩在了鼻尖上,看上去,小小的一點一點的,很是可愛。
“皇上,怎麼了。”千尋有些疑惑的問道。
“沒事,沒事。”趙連軒笑得愉快。
千尋看着自己的字,自己覺得還不錯啊,有那麼難看嗎?可是,看着趙連軒越來越大聲的笑了出來,千尋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有些委屈的站在一邊,“皇上,就算我的字寫得不好看,你也不要這麼明顯嗎?”
“不是,不是你的字,而是,”趙連軒一樂,拉過千尋,走到梳妝檯的鏡子哪裡,指着鏡子,“你自己看看。”
千尋不解的看了過去,“我的臉,”千尋連忙找自己的帕子,可是,自己身上的帕子怎麼不見了,“我的帕子呢?”
千尋一邊用手捂住臉,一邊找着自己的帕子。
“是不是這個?”趙連軒的手上,拿着一塊帕子,千尋一看,“是的,怎麼在皇上你那裡。”
千尋一喜,伸手去拿帕子,趙連軒把手一縮,“你叫一聲夫君給我聽聽。”
千尋的臉上更紅了,雖然手已經遮住了大半個臉了,可是,趙連軒依舊可以看見,千尋的臉已經紅透了,可愛得緊。
“怎麼,不叫啊。”趙連軒把帕子在手上甩了甩,“你就算了。”
“我可以用袖子。”千尋也不高興了,氣呼呼的說道。
“不行,前線戰事如此之緊,你又怎麼可以如此奢侈。”趙連軒故作憂愁的說道。
“我又不是不要了。”千尋有些無奈的說道。
“你怎麼如此不講衛生,唉,一國之母,居然如此邋遢,真是國家之不幸啊。”趙連軒有故作惋惜的說道。
“你,我,,,”千尋沒有想到這趙連軒居然也會這麼的無恥,一時之間,就說不出話來了。
“叫聲夫君,我就給你。”趙連軒拿着帕子在千尋的面前揮舞了一會,有些洋洋得意的。
“你,”千尋咬了咬牙,“夫君。”
聲音輕輕的,趙連軒轉了轉帕子,“你在說什麼,我聽不見。”
“夫君。”千尋沒有辦法,只好,又叫了一聲。
“娘子,”趙連軒立刻應了一聲,千尋知道自己上當了,可是有沒有辦法,從趙連軒的手上拿下帕子,到鏡子前面一看,壞了,因爲捂着臉的緣故,墨汁散開了,千尋的鼻子都很黑透了,趙連軒在後面很不客氣的笑了出來。
千尋轉過頭,“還笑,都是你,都是你。”
“好了,我來,”趙連軒拿過帕子,轉過千尋的臉,小心而又輕柔的替千尋擦起了鼻子,仔仔細細的,把黑乎乎的都擦得乾乾淨淨的。
趙連軒專注的眼神,千尋的心跳都幾乎漏跳了好幾拍。
“好了,”趙連軒將千尋的鼻子擦乾淨,將千尋帶到鏡子的面前,“你自己看看,娘子可還滿意爲夫的技術。”
千尋看着鏡子裡,身後的男子一臉柔情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神溫柔的幾乎要把千尋給融化了,千尋低下頭,“皇上,你這是在說些什麼呢?”
“阿尋,你喚我什麼,”趙連軒的聲音悶悶的。
“怎麼?”千尋不解,不是已經叫過了嗎?
“你該叫我什麼?”趙連軒看着千尋,不讓她躲避。
千尋卻是低着頭,偏偏不看他。
“我替你擦了臉,你以爲是白擦的嗎?”趙連軒的聲音略略的低了下來,“我可是一國之君,爲你擦了臉,你以爲隨隨便便就可以算了嗎?”
“那你要怎麼樣?”
“以後,都叫我夫君,好不好?”趙連軒將千尋的身子轉正,看着千尋的眼睛,不容許她躲避,看着她的眼睛。
千尋也是看着趙連軒,他的眼睛裡不再有自己第一次見他的冷漠,而是滿滿的深情,幾乎快要溢了出來,不受控制的,千尋輕輕的張嘴,一聲夫君,從她的口中出來,趙連軒看着千尋,看着她那嬌羞的模樣,心中一動,低下身子,吻上了她的脣,正打算深入這個吻的時候,秋琴卻在門口,喊道,“皇上,奴婢有事求見。”
千尋一下子就跳了出去,在一邊,不好意思極了,趙連軒不由得暗罵了一句,“該死。”
見千尋離自己遠遠的,知道,怕是不能在碰她了,只好,叫了一聲,“進來吧。”
秋琴走了進來,身後是緋月,緋月的臉上一臉驚慌失措,一見到趙連軒和千尋,就立刻跪了下去,“奴婢見過皇上,皇后娘娘,皇上萬歲萬歲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什麼事情這麼驚慌。”趙連軒看着緋月,這個人是賢妃身邊的,自己見過,只是,如今,怎麼會這麼的驚慌,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回皇上,賢妃娘娘不小心從轎子上摔了下來,如今昏迷不醒。”緋月一邊說,一邊已經是要哭了出來了。
“怎麼會這樣,”趙連軒有些驚訝,“怎麼無緣無故的從轎子上摔了下來。”
“奴婢也不知道,娘娘剛從德妃娘娘那裡回來,這轎子就斷了,娘娘就從轎子上摔了下來。”緋月解釋着,“皇上,奴婢求求您了,去看看吧。”
“皇上,去看看吧。”千尋也是一怔,看着緋月的表情,也是有些擔憂的說道。
“朕去看看,”趙連軒想了一會兒,對着千尋又補了一句,“朕去去就來。”
“是,臣妾恭送皇上。”千尋笑着,行了一個禮。
趙連軒走了出去,緋月也從地上爬了起來,走了,千尋是看着趙連軒走出大門口的,心裡卻是隱隱的不安,賢妃落轎,爲什麼,自己會覺得似乎有什麼事情發生呢?
“娘娘,”秋琴走了過來,“娘娘,怎麼站在門口。”
“沒事,秋琴,賢妃落轎,爲什麼本宮的心裡怎麼有些不安呢?”千尋笑笑。
“娘娘是覺得賢妃也是假裝落轎,來獲得聖寵。”秋琴略略的思索。
“賢妃是這樣的人嗎?”千尋不回反問,“賢妃沒有必要用這樣的方法,本宮只是覺得有些不安,”
千尋擡起頭,看着天空,天開始變得昏沉沉的,看起來是要下雨了,或許是因爲天氣改變,自己覺得透不過氣來,纔會覺得不安吧。
鍾月宮
賢妃一臉蒼白的躺在牀上,昏迷不醒,葉貴人和林嬪早就已經到了,兩個人的眼睛都有些紅紅的,看起來,情況不容樂觀。
“賢妃怎麼了。”趙連軒看着跪在地上的杜其,“怎麼會一直昏迷不醒,你這太醫是怎麼回事?”
“賢妃娘娘是落轎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頭,所以,纔會一直昏迷不醒的。”杜其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說道。
“那她什麼時候纔會醒過來?”趙連軒走進了一些,果然看見,賢妃的頭上有些白色的紗布包紮着,虛弱之下的賢妃,有着另外一種美。
“娘娘只是一時的氣血不暢,一會兒就應該醒了過來的。”杜其見趙連軒的語氣已經有些平緩,立刻回到。
趙連軒走到賢妃的牀邊,伸出手理了理賢妃的頭髮,語氣也有些輕柔,“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葉貴人和林嬪相互看了看,林嬪上前跪了下去,“皇上,臣妾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皇上可以答應臣妾。”
“你說。”趙連軒揮了揮手。
“皇上,娘娘很是掛念皇上,所以,臣妾大膽,希望皇上可以再這裡陪陪娘娘,說不定,娘娘就可以早些醒過來。”林嬪說着說着,眼睛不禁又開始落淚了。
“朕,知道了,朕會在這裡陪着賢妃的,你也起來吧。”趙連軒嘆了一口氣,對着林嬪說道。
“多謝皇上。”林嬪有些激動的說道。
“來。”趙連軒伸出手,林嬪有些受寵若驚的把手放在趙連軒的手上,“皇上。”
“你和賢妃的感情很好,朕很高興,後宮之中,就應該和你和賢妃一樣,相互關心,這樣,朕才放心。”趙連軒有些感慨的說道。
“臣妾一定牢記皇上的教誨,與後宮的姐妹和睦相處。”林嬪一聽,立刻跪了下去,趙連軒扶起她,“朕知道,林嬪一向懂得朕的意思。”
“是。”林嬪有些嬌羞的說道,又看着昏迷之中的賢妃,“娘娘,皇上在這裡,你快些醒來吧。”說着,伸出手,半跪着,拿着帕子,替賢妃擦拭着汗水,趙連軒一直看着,林嬪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皇上,臣妾看着娘娘一時半會的也醒不了,不如,皇上先去休息休息吧。”
趙連軒想了想,“也好,你們好好照顧賢妃。”
“是。”鍾月宮的宮女太監的,跪了一地。
趙連軒走了幾步,突然回過頭,看着喜子,“你去一趟鳳儀宮,告訴皇后,今日,朕在這裡陪着賢妃,讓她不必等朕了。”
“是。”喜子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葉貴人看了林嬪一眼,後者不漏痕跡的看了她一眼,葉貴人瞭然的點點頭,“皇上,臣妾去吩咐皇上用午膳吧。”
趙連軒看了看葉貴人,“也是,用膳吧,林嬪,你也一起吧。”
“臣妾在這裡陪着賢妃娘娘就好了,臣妾還不餓,多謝皇上。”林嬪站了起來,微微彎曲身子,行着禮。
“那好,葉貴人,走吧。”趙連軒也不強求,只是走了幾步,回頭,“林嬪,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林嬪倒是沒有想到皇上還會記得自己,有些驚訝,好一會兒才點頭,“臣妾知道了,多謝皇上關懷。”
趙連軒點點頭,然後就走了,林嬪癡癡的看着趙連軒的身影,好一會兒纔回過神,等到回過神了,才重重的坐下,嘆了一口氣,皇上,你還記得嗎?你有多久沒有對着嬪妾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