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滴血的鬼頭大刀霸氣地插在九幽國的城樓下,冰冷的刀刃上垂滑下一滴鮮紅的血,水滴佈滿。寬大的刀身彷彿刻着凋零之字,由血和雨組成,卻沒有人能夠讀懂其中詩意。
這個刀現在已經沒有主人,它孤獨地插在威武的城門邊上,被遺棄?但是它卻帶着傲氣,任憑風雨怎麼吹刮,它屹立不到。
它在眺望着遠方,看着自己的主人。它在爲他踐行。這刀很普通,但是卻因爲它的主人而獨特。它看着城門外的一片荒野,等待着下一個拔起它的人。
它瞧着的方向,是九幽國的城門外。有一個穿着緊身衣服的人,這個人懷中抱着一具屍體。他們曾經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他們曾經雍容華貴不可一世,而此時……
霖弘業淺藍色的眼睛倔強地看着前方,緊緊地抱着懷中的芹貴妃。
“終於可以帶你回我的家!看看我的家鄉!”
天空泛起一邊曙光,狂風停了,雨也不停了,整個九幽國亮了。天空一碧如洗,如同一塊上好的藍寶石般晶瑩剔透。黑暗被驅散。
天邊的盡頭出現了碩大的夕陽。夕陽把一切都照成了橙色,霖弘業和芹貴妃的背影是橙色,城牆也是橙色。
他們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長很長。霖弘業一步步走着,在腰間拿出一個圓筒狀的東西,扒開塞子。突然,一股彩色的煙霧從圓筒飛出,在他頭頂上爆發出煙花。
藍色的煙花在夕陽前面顯得更加豔麗。
安遊拿着長劍,跑入宮殿,見澤城死士對北野玄正團團圍住,北野玄無法脫身。
安遊大喊一句:“你們已經羣龍無首,還不快快受死!”
只見安遊左右開弓,解救了北野玄。
死士見到安遊,而不見霖弘業,便知道此事不妙,衆人頓時無心戀戰。御林軍在安遊的帶領下逆轉形勢,揮動手中的劍,一一殺盡死士。
最後的幾十名死士知道形勢並不許可,便已當場自刎。
路花花看着宮殿內外一片狼藉,一場暴雨之間,死去數十人。屍體橫七豎八躺在殿內,刀劍散落一地,血與雨水交融一起。她心中不禁有一陣辛酸。爲何要有死傷呢?爲何要有這種殺生呢?澤城和九幽國一開始不是兩岸結盟的嗎?!路花花皺起眉頭。
安遊扶着北野玄,對路花花說道:“請娘娘陪同太子暫時回東宮歇息。這裡有小人處理。”
北野玄按着胸口刀傷,道:“此次安遊護駕有功
!撤銷赦免,並提升一品。”
安遊看着北野玄道:“那……那我現在是……”
彥落在旁道:“安遊將軍現在是一品御前帶刀護衛了。”
北野玄點點頭轉身對着御林軍道:“以後中、左、右、前、後五衛皆有安遊將軍統領。任由其調遣。”
安遊面無表情,道:“謝主恩典。”
他的語氣是從來沒有過的冰冷,衆人覺得他是因爲進過一場劇烈戰鬥,體力消退。
安遊掃了御林軍一樣,沒有說話,這是默默地站在旁邊。
路花花跟北野玄和彥落走出宮殿。
北野玄道:“咱們去梅園賞花吧!好久沒見過妹妹,此番看看妹妹安危。”
彥落道:“現在?太子注意身體!”
北野玄點點頭。
路花花和彥落對視一眼,不知道北野玄爲什麼回答梅園。
還沒走進梅園,就能夠聽見琴心的古絃旋律。
北野玄見到琴心,顏面盡開,在小築上坐下。
北野玄見衆人站在,道:“你們都坐吧。”
路花花和彥落在其左右兩側坐下。
琴心對坐,道:“妹妹與皇阿哥請安。”
北野玄笑道:“在彈琴?”
琴心撫摸着胸前的琵琶,點點頭。
北野玄道:“我想聽一曲。”
“那妹妹彈奏一曲吧。”說吧,琴聲昭起,輕柔安寧,讓人有安神之用。
曲終,北野玄道:“真是好曲。妹妹在此彈琴,何曾知道剛剛在宮中之事呢?”
琴心看了一下路花花,又視北野玄胸口的刀傷,道:“妹妹在梅園中獨自彈琴,兩耳不問園外事,但聞宮女道出事,四散逃脫,而妹妹不知何事,而彈一曲已解愁悶。見哥能夠安然無恙,妹便已知無事了。”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剛剛發生何事?我怎麼會搞成這樣?”北野玄瞪大眼睛看着琴心。
琴心淡淡道:“不欲打聽。”
北野玄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彷彿要傳遍整個梅園。
衆人愕然,不知如何是好。
良久,北野玄終於停下笑聲,道:“丞相,你沒有話要跟我說?”
彥落皺起眉頭,道:“微臣不敢。”
“不敢什麼?!花花你有什麼說嗎?”
路花花道:“我只想問,你現在有什麼好笑的?!”
北野玄又笑起來,
接着他道:“爲何不笑?我剛纔是在何種情況下逃出來的?生死之間,如果旁邊那個死士的刀快那麼一點,或者安遊晚一點回來,那我已經不會坐在此處。九幽國也會易主。這麼大件事,我自己的妹妹居然可以在此彈琴。”
琴心心中一驚,她未說話,路花花便開聲說道:“琴心姐姐一向如此,不問國家大事,甚至當日梅園起火,姐姐都能在火種抱起琵琶,差點就能演奏一曲了。”
北野玄道:“我沒有怪她之意。”
“嚇?”路花花驚訝道:“既然如此,你意思是……”
“我在稱讚她!”
此言一出,就連彥落都沒有辦法理解北野玄之意。
聽見北野玄解釋道:“我爲宮廷中有這麼一塊淨土而驕傲,起碼剛纔的小小紛爭沒有打擾這裡的安靜。經過剛纔的事情,我彷彿感受到,能夠與自己的家人在一起是非常重要。你們三個都是我所愛的人。一個是親情上,一個是工作上,一個是情感上。我頓時覺得與你們一起,感覺很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還活着。”
彥落道:“大人想怎麼處理今天的事情?照微臣估計霖弘業應該逃回澤城。澤城必定窩藏此逆賊。並且今次此奸計,必定爲澤城城主一同合謀的,不然這些澤城死士怎麼會過來呢!既然如此,澤城和九幽國兩岸關係便算徹底破裂,已經升級爲敵對。我們舉兵出征,樹正義之實名義,必能殲擊澤城。報復今天之血戰!”
彥落說完,注視着北野玄,他緊閉着嘴,沒有說任何的話語。
突然北野玄看着梅園中的清幽,淡淡地道:“算了。”
這兩個字出於北野玄的口中,彷彿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從來沒有人在他口中聽見過這兩個字。
彥落也沒有聽過,此時彥落把口張成一個洞,他心中已經在盤算着出兵之計策,待北野玄一問,他便能滔滔不絕地從分析對方地形開始,各種兵種分配。但是卻聽見了他說出這兩個字?!
北野玄站起來,聞了聞旁邊的一朵牡丹,道:“好香,果然很香。”說着他又轉身看着彥落道:“既然知道此次計劃必定有澤城城主參與,那麼他必收藏起霖弘業,他說霖弘業從未回國澤城,這我們很難從別人的地方找出這個人。如此一來,澤城城主把所有過錯推在霖弘業身上,這豈非讓他們有一個藉口,一個永遠都用不完的藉口。”
“但是……這事情不能……”
北野玄淡淡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