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柔在太后的院子裡陪丞相夫婦聊了一會兒,便藉故回來了。
按照往常規律來說,鬱軒宇今晚應該是不會過來她這裡了,今天可是他的生日耶,當然是要和他的白月光在一起嘿咻嘿咻,做些有意義的事情來度過這個歌美好的夜晚了~
所以~今晚她就是一個人睡拉!想怎麼睡就怎麼睡,哪種姿勢都可以!
想到這兒,她就忍不住哼了一首歌來抒發她的心情,邊哼邊回房間了。
“像一顆海草海草海草海草~隨風飄搖~海草海草海草~我艹??!”
方柔一進門,就看到了裡面站着的鬱軒宇……
原地崩潰!
方柔捂着嘴巴,眼睛滿是不敢置信,繼而像是受了重大刺激似的捂住腦袋。
不科學,這不科學!
“你來幹什麼啊!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方柔義憤填膺的質問道,擼起袖子就上前,好似要跟他幹架一樣。
鬱軒宇察覺到方柔已經回來了,驀地睜開雙眼,一雙痛苦絕望的血瞳就這樣出現在她的眼前。
看到此景,原本想要口吐芬芳的方柔,也語噎了一下。
咋眼睛又變色了?今晚是月圓之夜嗎?
她不自覺的望向窗外。
又大又圓的月亮就這樣掛在空中,沒有烏雲遮擋,甚至,還有些刺眼。
“你……”方柔剛想開口,卻落入了鬱軒宇的懷裡。
“好痛,你知道嗎,我好痛。”鬱軒宇把臉埋在方柔的頸窩上,呢喃道。
許是痛感太強烈,他沒有在自稱“朕”。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皇帝,其實也是普通人。
這一面的鬱軒宇,方柔從未見過,脆弱又無助。
她被他緊緊地抱着,甚至有越抱越緊的趨勢,就像是溺水時抓住了一塊浮木般。
方柔沒有掙脫,只是這樣靜靜地任由他抱着,如果此時她推開他,他應該會更絕望吧?不知道爲何,此時的她竟有了這種感覺。
她輕聲嘆氣,雙手撫上鬱軒宇寬厚的背,有節奏的拍着,“不痛啊,過了今晚就沒事了。”方柔用一種類似於哄小孩兒的語氣和鬱軒宇說道。
她眼角一抽,怎麼感覺自己這麼像是他媽一樣?
聽着方柔溫柔的聲音,鬱軒宇僵硬的背也放鬆下來,就算身體的痛感依舊強烈,但是心靈,卻好像得到了撫慰,像是被人溫柔的包裹着,很溫暖,隨着而來的是一種委屈感。
“你知道嗎,我的乳孃,就是被我的血瞳嚇死了,第一次病發的時候,就連母妃,在看到我那個樣子的時候,也是滿眼驚詫,母妃臨終前囑咐我,不能夠讓別人看到我這個樣子,這不祥之兆不僅會嚇死人,更會給自己招來禍事。”
但是現在,他的皇后,他最討厭的人,竟然在看到他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後,沒有嚇到,更沒有用那種厭惡的眼神望着他,還是像以往那樣,朝着他發脾氣,大吵大鬧,像是平常人一樣的對待他,這讓他怎麼不驚奇,怎麼,不依賴她……
鬱軒宇依舊抱着方柔,不讓她離開自己,而方柔在他的懷裡,靜靜地聽着鬱軒宇訴說着他的事,想來是憋得太辛苦了,還從來沒有一個人在看到他真實的樣子後還像她一樣面不改色的,這是把她當做事情緒垃圾桶了吧?
唔,她怎麼聽着這麼不對勁,母妃?
她好像是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你母親不是太后娘娘麼?”方柔推搡着他,化身爲好奇寶寶。
然鵝,並沒有人迴應她,相反的,她感覺到肩膀一沉,這傢伙就這樣昏睡過去了?!
方柔無語問蒼天,認命的拖着此時毫無意識的某皇,朝着牀的位置走去。
你說這叫什麼事兒?聽着聽着故事,把人的好奇心給勾出來了,結果說故事的人卻睡着了,自己卻還得伺候着。
“走你!”方柔把鬱軒宇的最後一隻腳給“送”到了牀上後,也跟着癱坐在牀上。
鬱軒宇閉着眼睛,皺着眉頭,額頭的冷汗逐漸冒出來,看着睡得不是很踏實。
方柔想着好人做到底,就幫他把外面那層衣服脫了吧,這樣睡得舒服些。
她剛碰到他的身體時,就感覺到一股不尋常的熱意,眉頭緊蹙,這丫該不會是發燒了吧?
這樣想着,方柔伸手往他額頭探去,果然……
她就說嘛,怎麼剛纔抱着他的時候,溫度這麼高,像座火山似的。
“小……”方柔張嘴就想喊小綠去叫御醫來着,但想起他現在這眼睛,可不能夠讓被人看到啊,不然這整個天下都得翻了。
她望着鬱軒宇,抿了下嘴脣,一秒變臉,委屈巴拉的轉身邁着不羈的步伐就往門外走去,“我怎麼這麼命苦哇。”
招誰惹誰了這是。
今晚又是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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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裡,除了正在守夜的侍衛外,此時還美睡的,應該就只有她了吧?
方柔扭幹了手帕,把它放到鬱軒宇的額頭上,這套動作來回重複了近十次後,她終於嘆了第八十道氣,眼睛掃向牀上那位,有些忿忿不平,姐的美容覺都讓你給破壞了知道伐?!
而且這事兒還吃力不討好,明天他一醒準又跟自己擡槓!
不過,他現在的溫度也慢慢降下去了,估計沒什麼大事兒,睡上一晚,估計就好了。
方柔沒好氣的把整張手帕給丟到他的臉上,正好把他整張臉給遮住了。
眼不見心不煩!
而鬱軒宇,則是因爲有東西擋住了鼻子和嘴巴,開始呼吸不了,幾聲咳嗽聲突兀的傳來,倒真是把方柔給嚇了一跳。
哎喲不會是堵住了他的呼吸吧?她想着,連忙把手帕給拿下來,沒了手帕的阻礙,鬱軒宇又重新睡下去。
她鬆了一口氣,又扭幹手帕,把它放到他的額頭上。
“不要走,母妃……”鬱軒宇就像是有感應般的抓住了她的手,放在臉頰旁,一直在磨蹭着。
他本就生的好看,現在因爲生病睡着了,整個人都有竟然增添了幾分萌萌噠的感覺,大型萌犬睡着既視感。
方柔原本明亮的眼睛開始模糊了起來,嘴角開始不自覺的揚起,花癡模式又開始了。
這麼看,這臭皇帝也是挺好看的嘛。
“好想你,母妃……”鬱軒宇皺着眉頭,又開始不安了起來,似是夢魘,他整個人開始掙扎了起來。
這一掙扎,倒是讓方柔從花癡的狀態中清醒了,她連忙的安撫着鬱軒宇,右手被他緊緊地抓着,左手輕輕的拍着他的胸膛,柔聲道,“我在這裡,不會走的哈,母妃在這裡……”
方柔輕拍着鬱軒宇,不緩不急,而這聲音,竟然奇蹟般的讓他安靜了下來,靜靜地睡着。
這個高高在上的皇上,到底經歷了多少不爲人知的事情?
方柔坐在牀邊,睏意也漸漸襲來,她打了一個無聲的哈欠,頭顱也像小雞啄米般的輕酌着。
翌日。
不管昨晚上做了什麼,鬱軒宇總是會在天還未完全亮的時候醒過來,這是他的生物鐘。
睜開眼,便看到粉色的牀,這是方柔的房間。
他想起身,但右手枕着的重物在提醒着他,有個人在牀邊,鬱軒宇偏頭,就看到方柔正窩着身子睡在了牀邊。
昨晚的回憶襲來。
鬱軒宇有些怔楞,她,就這樣睡了一整晚嗎?心裡逐漸升起了一股奇異的感覺。
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溫柔,隨後掀開被子,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手移開,下牀,動作輕柔的抱起正酣睡的方柔。
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現在他的動作,就像是在對待着一件稀世珍寶一樣。
然鵝,尷尬的時刻來了。
鬱軒宇剛抱起了方柔,她就醒了。
方柔毫無預兆的睜開眼,就看到放大版的鬱軒宇在她的眼前,而自己此時正騰空着,在他的懷裡!
她倒吸一口氣,原本放在鬱軒宇肩膀上的手快速的移動到自己的胸前,屏住呼吸的望着他,和對方大眼瞪小眼。
方柔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大腦一片空白。
這尷尬的氣氛,倒是鬱軒宇先開口了,他輕咳一聲,說道,“昨晚……謝謝。”
尷尬的氣氛被打破,方柔也回過神來,掙扎着要下來,眼神四處飄着,嘟囔道,“不客氣,我說過要是你有這情況了,可以過來的,你還不走嗎,不是要上早朝?”
她難得害羞了。
就連鬱軒宇,也有些不自在,“朕去上早朝了,你上牀去睡吧。”
說完,就快步的走了出去。
方柔背對着他,直到她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才鬆了一口氣,但心跳的聲音,卻越來越大,心裡小鹿亂撞,就像是要跳出來一樣,她捂着自己的臉,雙眼無神,使勁的拍着自己的臉蛋,“臉紅心跳什麼呀,呼呼……”
方柔不斷的深呼吸,想要靠這樣降低自己的心跳聲和不斷上升的溫度。
鬱軒宇慌忙的走出院子裡,努力的想要忽略掉心裡那絲奇異的悸動,但方柔的臉,卻逐漸在腦海裡清晰起來,“方柔……”
鬱軒宇呢喃着。
終是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