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伊不時的扭頭張望,她很希望下一刻有人面帶喜色,向順風茶樓這裡狂奔而來,可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了,她只看到街上的人步履匆匆,似都在期盼回到家中與家人團聚。可沈清伊的家人如今只剩下李天佑與安清瑤兩個…
“皇后娘娘,且安心稍待,微臣所帶的人,乃是暗衛中的佼佼者,定然會將李夫人平安帶回的!”唐子涵努力在腦子裡想着安慰人的話語,最終只說出這樣一句來。
沈清伊抿着脣點了點頭,她強迫自己冷靜,冷靜,可時間似乎走得越來越快,天漸漸有些烏黑了,她快要看不清楚雅間外的行人,沈清伊越來越慌,握着茶盞的手,都有些顫抖…
唐子涵劍眉皺着,他一向以紈絝子弟的模樣示人,甚少有此刻這般鄭重的神色。唐子涵似乎體會到了李天佑當初的那種無力感,他想要幫她,他不願她臉上有一絲的哀愁,她本該像一朵向陽花一般,燦然微笑。
“娘娘。”唐子涵儘量放低音量,可還是嚇得沈清伊渾身一顫。
沈清伊深吸了一口氣,望着窗外喃喃道:“快要天黑了,馬上就要燃燭火了!”
唐子涵不明所以,垂首道:“是,不過娘娘無需擔憂,京城城門已關,只要人還在城中,微臣的人在明日天亮之前定能尋到李夫人!”
“不可以!必須在點燃燭火之前找到她!”沈清伊放下手中的茶盞,堅定道。
唐子涵有些震驚,想了想便明白了,安慰道:“皇后娘娘放心,暗衛其他本事不好說,但守口如瓶還是可以做到的,就算刀駕到他們脖子上,李夫人在外過夜之事,也不會透露分毫。方纔微臣見過娘娘素齋裡的小廝,分明也是按照軍紀訓練過的,應該也不會透露半分纔是!”
唐子涵想着,沈清伊是怕壞了安清瑤的清譽,安清瑤被太后收爲義女的消息,朝野盡知,他相信奉國公應該不會膽大到,當真敢動太后的義女,堂堂郡主,最多隻是將她圈禁起來而已。在大理國,女子在外過夜是絕對不能允許的,可只要他們不說,旁人又如何能夠得知呢。唐子涵不介意到時候殺雞給猴看,封住一些人的嘴!
沈清伊又掃了一眼窗外,天色越來越黑,對面的鋪子已經開始點門前的紅燈籠了,沈清伊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語調平和,可聲音卻顫抖的厲害,如冬日裡瑟瑟顫抖的枯草一般,道:“不!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找到她。沈清婉說過,只要在天黑之前找到清瑤,她就不會被糟蹋,若是在明日天明之時才尋到她,她的清白必然是被毀了的!清瑤只是個柔弱女子,她受不得這個的!”
唐子涵的劍眉深鎖,奉國公竟然膽大到,當真敢對安清瑤動手?
“走!”唐子涵伸手拿了佩劍就大步流星的向外行去。
沈清伊皺眉道:“去哪裡?”
唐子涵深出一口氣,看向沈清伊道:“皇后娘娘先跟微臣走,微臣路上再跟您解釋!再晚,怕是來不及了!”唐子涵凝重的神色讓沈清伊心中發顫,連忙起身跟隨。
路上二人策馬狂奔,唐子涵頂着冷風跟沈清伊解釋了一遍,琉情園這個地方。
琉情園乃是世家子弟們最愛去的地方,可卻從來無人談論此處,琉情園不同於一般的青樓妓院,這裡只買賣未出閣的姑娘,換句話說,凡是在這裡交易的女子都是處子之身,無論容貌身段皆屬上品,除了個別幾個容貌出色的農家女子外,一般被買賣的皆是有罪的官家小姐。琉情園的背後老闆身份隱秘,至今無人知曉,其身後到底是何人。
至於有罪的官家小姐買賣,朝廷裡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些嬌滴滴的小姐們,還沒有被送到流放之地,就病死或是累死了,更別提去做勞役了。有人願意買走她們,那些小姐們也樂意留在京中,即便淪爲樂姬或舞姬也在所不辭,運氣好一些的,還能被買回高門大戶做侍妾,而官府裡也能得一些銀兩,兩廂情願的事情,自然無人追究一個妓院的老鴇是誰。
安清瑤那樣的模樣氣質,任誰都能猜到她非一般平民女子,所以那些個青樓妓院就算有心賺錢,也一定不敢收下人,爲自己找麻煩,在京城中開妓院的老鴇都是人精,上下一打量便能知道這人幾斤幾兩,誰也不會爲了千八百兩銀子,砸了自己的買賣,而琉情園不同,她是專門做這種買賣的,所以安清瑤定然在那裡!
沈清伊聽了唐子涵所言,心中愈發焦急,奉國公竟然將人送到了那種煙花之地!
“駕!”沈清伊拼命的揮舞着馬鞭,她不能讓安清瑤出事,一定不能!
不同於一般的青樓妓院,琉情園外只站着兩個模樣清秀的婢女,衣着也不似旁的青樓一般,薄紗覆體,大紅柳綠,而是如良家子一樣,穿着淺青碧色的襖裙,規規矩矩的侍立兩旁,見唐子涵與沈清伊前來,也不攬客,只恭敬福身行禮道:“給爺與夫人請安!”
唐子涵微微側了側身子,擋住了沈清伊,立時有小廝過來牽馬。
“今日的菜品可上了?”唐子涵將馬鞭遞給身旁的小廝,問道。
“回爺的話,已經上了,這會兒子怕是已經被哪位爺定下了!”小廝諂媚回道。
沈清伊一聽這話,雖然她不是很明白其中暗語,但也知事情不妙,連忙拉了拉唐子涵的衣袖。
唐子涵眉頭緊皺,大踏步想內行去,方纔進了正廳,便見一身着雪白衣裙,三十如許的女子迎了上來,福了福身子道:“原來是唐小公爺駕到,媚娘在此給爺請安了。”
那個名爲媚孃的女子一身白衣勝雪,面上未施粉黛,卻嬌媚的很,似乎眉眼間帶着春意,舉手投足間,妖媚如狐,一個眨眼回眸,便能將人勾得三魂不見了七魄。沈清伊自認美貌無人能敵,可對於面前這個媚娘,沈清伊只覺得詭異的很,那麼妖媚的女子該着紅衣纔對,可她卻偏偏穿了雪白的衣衫。
她媚眼如絲,掃了一眼唐子涵身後的沈清伊,眼眸精光一閃,嬌笑道:“唐小公爺好興致,竟然還帶了夫人一起來尋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