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寧公主雖爲皇室血脈, 但應着輩分的隔閡,還有初次與皇后見面的陌生,兩人客氣的聊了一會兒, 就告辭回了公主府。
芳兒坐在窗前, 靜靜的望着窗外發呆。爲什麼人生總是有那麼多的無奈?在他們不愛時, 命運硬是把他們綁在一塊。在他們相愛時, 總有那麼多的誤會一重接一重。當這一切的一切都過去的時候, 卻有家事國事時時刻刻的圍繞着他們,讓他們沒有時間好好愛。
“怎麼穿的這麼少?天氣涼,穿厚點, ”毫無預兆的被抱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聞着那熟悉的氣味, 芳兒不用猜也知道是皇上。
“沒事, ”芳兒用手反手抱住了皇上, 笑着搖了搖頭,“早晨剛剛見過建寧公主, 厚重的禮服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就命碧春拿了一套單薄的衣服。在房間裡坐着,哪有那麼容易着涼?”
“皇上,外面下雪了?”芳兒看着皇上衣服上沾染着淡淡的白色雪片,問道。
“是啊, 下雪了。又是一個冬天, 又一個新年就要到了, ”玄燁隨手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雪片, 將芳兒抱的更緊了, “還記得我們一塊過得第一個新年嗎?就是那個時候,我才發現我對你的愛。原來不知不覺中, 我們之間都已經過了好幾個新年,”玄燁用自己的下顎蹭着芳兒的腦袋,目光望向遠方,面帶微笑的說道。
其實他們都心知肚明,這個新年恐怕會過得比任何一個新年都要膽戰心驚,都要小心翼翼。
“皇上,我今天見了建寧公主,”芳兒答非所問的說道。
“嗯,我知道,”玄燁淡淡的點了點頭,其實他不想聽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建寧公主雖然是他的姑姑,但只是血緣上的,沒有任何感情。有時候,外在的感情往往比血緣關係要強的多。最近,他已經夠心煩的了,只要是與皇后無關的消息他都不想聽。更何況,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他已經猜的差不多,恐怕是多少與撤藩有關的。
但是,他也不想打斷,只要是她想說的話,他都願意聽着。
“皇上,建寧公主她邀請我們去雲南玩,她自己說雲南是個好地方,她好像很喜歡那裡,”芳兒用手自己的手緊緊的握着皇上的手,面帶憂色,憂心忡忡的說道,“我擔心,萬一戰爭真正的打響,建寧公主她將如何自處。”
聽到皇后的話,玄燁的眉頭輕輕的皺了起來,芳兒說的他何嘗不懂,只不過在沒人提起的時刻,他自動選擇了去忽略這個已經存在的事實。現在乍然被人說起,現下卻不知該如何答覆。沉思半晌,玄燁將頭擡了起來,閉着眼睛,悶聲說道,“這個世界從來都是對等的。既然享受了皇家公主的尊榮,就應該爲自己的身份地位付出代價。”
“皇上,雖然今天早上臣妾和公主的對話不是很多,但是,從她的言語之中,我依舊可以感受到她是一個淡泊名利,知足常樂的人。或許她應有的這些身份地位在她眼裡,永遠不及現在的快樂來的珍貴。”芳兒繼續道。
“芳兒,”玄燁嘆了聲氣,說道,“這些都不是你應該操心的地方。就算將來真正的到那一天,建寧公主她的命也由不得她選擇。或許,在她嫁給吳應熊的那天,她就早該料到了遲早會有這一天到來的。”
“皇上,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是人都是貪心的,總是想着萬事能夠兩全。事實上,家事國事,總有一個我們要捨棄。”芳兒將自己的頭埋在玄燁的胸懷,說道。
“天晴了,”玄燁望了望窗外說道,“今年的冬天雖然來得特別早。但天氣卻不如往年寒冷。走,我扶你去外邊走走。孩子最近有沒有鬧騰你?”玄燁說着將自己的耳朵貼到皇后的肚皮上,說道,“這小子倒是比他哥哥調皮多了。”
隨着玄燁邊走邊逛,冬天的皇宮真的沒有什麼特別優美的景緻,不過宮人勤快,早上下過的一層薄薄的白雪已經不見了,整個地面倒是看着與往常無異。“芳兒,走,朕帶你去教練場上看看我八旗子弟的雄風。”
皇后含笑點了點頭。隨着玄燁,不一會兒就來到了教練場上,戰士們都每個人都身着戰衣,頭戴盔甲,在不停的操練着。
“微臣參見皇上,”芳兒隨着玄燁坐在了場上的高臺上,俯視着底下正在刻苦訓練的士兵,就被一個一身禁斷絲綢的公子哥打斷。芳兒向着對方瞅了瞅,她雖然不是對朝廷政事很熟悉,但對於和她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八旗子弟還是頗爲眼熟,但眼前這位着實沒有見過面。
見芳兒用好奇的眼光看着自己,對方趕緊對着皇后行禮道,“想必這位就是皇后娘娘吧!微臣耿精忠參見娘娘。”
“這位是靖南王耿忠明的孫子,”皇上對着芳兒說道,最後看着耿精忠的眼光猶豫了幾分,接着說道,“也是朕的發小。”
皇后的心中閃過了然,皇上下令讓三位藩王回京的聖旨以此來試探三位藩王到底有無反意,就從現下的情況來看,尚可喜到現在還沒有給過朝廷任何回覆,而收到回覆的兩位藩王,都沒有任何人親自來,可見其居心。在這個敏感的時刻,耿精忠這位皇上的發小,倒是和皇上的關係有點微妙。
“想不到皇上還記得微臣,”耿精忠不自然的笑了笑,隨後對着皇上說道,“想不到多年不見,皇上倒是顯得越發英明神武了。不過,微臣記得皇上向來是一個勤於朝政,廢寢忘食的人,所以剛剛回到京城就立馬奔向了乾清宮去拜見皇上,卻想不到,原來皇上在這裡陪着美人。微臣可不知道,皇上啥時候從勤政愛民的好皇帝變成了一個喜愛美人的好丈夫。”最後一句話,可謂是調侃的意味十足。
“世子此言差矣,”芳兒坦然自若的笑了笑,隨後說道,“常說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皇上在私下裡是一個關心妻子的好丈夫,在公事上自然就是一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這和喜愛美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耿精忠看着芳兒的笑,剎那間,微紅了臉龐,很是不自在的將目光移了開,不說話。
皇上握了握皇后的手,示意她不要說話,對着耿精忠問道,“你什麼時候回到京城的?可有住的地方?對了,你怎麼知道朕在這裡。”
“哈哈,”一瞬間耿精忠彷彿又回到了剛纔那個不拘小節,風流倜儻的公子爺,大大咧咧的對着皇上笑着答道,“這個就不勞皇上費心了,住的地方都找到了,就是在我們以前經常玩的西郊別院裡。微臣也是在乾清宮問過樑九功之後才知道皇上在這裡的,這不,就立馬趕過來了嘛!”
芳兒坐在椅子上,好奇的打量着這位陌生的靖南王世子,總覺得這位世子的行爲有點怪異,到底是哪裡古怪,她也說不清,“恕本宮冒昧,我想問一下世子,不知,世子是否成親了嗎?”
“怎得?皇后娘娘要給臣找一個姑娘啊?不過微臣已經成親多年,就不勞皇后娘娘費心了,”耿精忠目光瞅着皇后,嘻嘻哈哈的說道,“不過,我可沒有皇上好命,沒有坐享齊人之福的本事,家中嬌妻更沒有皇后娘娘貌美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