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族出了內奸。”十二長老突然道,衆人都驚訝的朝他望去。
十二個長老中,大長老最資深老沉,是鳳陽的得力助手。二長老精明能幹,管着鳳族財政大權。三長老笑面人,專門調解鳳族矛盾。四長老深居簡出。五長老不善言詞。六長老和七長老不問族事,一心修練。八長老和九長老長年在外照顧鳳族生意。十長老和十一長老專門接待蒼雲而來的藥脈士。
十二長老年紀最輕,閒散慣了,鳳陽一向由着他。他樣模是十二中之最,看似弱不禁風,心思細緻也一直是衆人之最,聽他說的這般肯定,早已察覺異樣的鳳陽不由急問道:“此話怎講?”
一道橙色火焰閃過,殿堂大門“砰”一聲關上。
“皇皇十二歲時被檢測出是假脈士,若不是大長老不死心,喚了族裡所有的假脈士也來檢測,我們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皇皇能成爲火寵召喚人,而事實是假脈士也不可能成爲火寵召喚人。我初時以爲是誰想要害皇皇,私下裡有偷偷去查過,可惜沒有查到一點蛛絲馬跡。今天突生異變,一個可怕的想法在我腦海裡冒了出來,那就是皇皇的地脈被毀了。”
衆人震驚,毀脈之事,聞所未聞,這個說法太駭人聽聞。
鳳陽沉聲道:“十二長老,口說無憑,沒有證據,我們誰也不會信你。”
十二長老道:“我甘願被逐出鳳氏一族,以求真相!”
這……
“族長,這是個可行之法。”大長老道,“鳳族若有內奸,還做的這般神不知鬼不覺,我們鳳族離亡族也不遠了,還不如讓鳳壬出去一賭。賭對了還能救我族,賭錯了,還有一線血脈,就算改頭換面,也好過什麼人都沒有要好。”
次日,鳳氏一族沸騰了,十二長老鳳壬毀了火壇,受火刑七天,逐出鳳氏一族。
九月哭得梨花帶雨站在倍受火刑之苦的鳳壬面前,聲嘶力竭的指責:“鳳壬,族長和我都待你不薄,你爲什麼要毀了火壇,毀了皇皇?”
大火焚身,苦不堪言,鳳壬無怨無悔,自己選的路,化爲灰燼也要走完,冷笑道:“族長夫人,你倒是說說,你們怎麼待我好了?”
九月一時被他問得啞然,她深居閨中,甚少參於族中之事,只是偶爾聽鳳陽說個幾句鳳壬的好話,對他讚賞有加,也賞了不少地器秘法,要說到具體什麼事,她卻是真的說不上來。
失女之痛,白髮人送黑髮人,九月哭的肝腸寸斷,暈死過去。
鳳媚施施然進來,鄙視的看了眼九月,嘴角噙着恰到好處的笑,道:“鳳壬呀鳳壬,平時看你是個閒散人,風吹就倒的樣子,真狠起心來,竟然做的這般絕決,不留後路。”
“二夫人來此,不單單只是爲了來看我笑話的吧?”鳳壬單薄的身體在熊熊大火中顯然像一張紙那般脆弱,馬上就要被燒得一乾二淨。
“本夫人好心來送你一程,也不枉你是我鳳族之人,死得其所。”鳳媚道,保養得當的玉手撫過梳得一絲不苟的髮髻,一雙丹鳳眼意味不明的瞧着化成灰燼的人,仰頭哈哈大笑。
真是天助她也!
今天的異象,她就知道皇皇那個賤人已經成功召喚出了火鳳凰,沒有了地脈也有這般能耐,是她低估了,還帶着火鳳凰偷偷溜出了鳳族。這一切說明,皇皇知道是她害了她。她鳳媚纔不會坐以待斃,剛要出手反擊時,竟然有個鳳壬來爲她頂包。
是巧合還是另有他因,她會一步一步查出來。但火刑之後的鳳壬怕是活不了,這樣看上去,的確又不像苦肉計。變因就在於,火鳳凰一出,浴火重生,也不排除這是個計謀。
“鳳陽,我最信任的夫,你最好不要背叛我,否則……”
修得完美的丹寇上跳動着粉橙色的火苗劃過九月精美的面容,深深一道血紅劃痕,在白雪般的肌膚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九月,沒了這引以爲傲的容顏,我看你還有什麼顏面去服侍我們的夫君。”
鳳陽在書房焦慮不安的來回渡步,鳳媚端了一碗銀耳蓮子湯進來,道:“秋天乾燥,喝碗蓮子湯下下火。”
鳳陽停住腳步,坐回椅子上,指着眼前的檀木書桌道:“擱這吧。”
鳳媚放好蓮子湯,蓮步輕移,走到鳳陽身後,溫柔的捏着他的肩膀道:“事已至此,急也沒用,如今我們要想辦法找到皇皇,帶回火鳳凰。”
“我又何嘗不知道要這樣做,你以爲是皇皇要帶走火鳳凰的,其實是火鳳凰自己要離開鳳氏,就憑皇皇,她一個假脈士,一點地力也沒有,根本就沒有能力操控火寵。”鳳陽單手扶額,心下越發的難安道。
鳳媚漫不經心的揉着,眉眼盡是笑意,如此這般,她就放心了。
突然寂靜的夜裡不知何處傳來一聲尖厲的叫喊,彷彿是誰受了什麼不得了的刺激,那叫喊聲穿破了整個鳳族的夜空,迅速隱沉在某個角落。
“不好!九月。”鳳陽慌忙站了起來,帶翻了那碗蓮子湯,頭也不回的朝碧院而去,徒留鳳媚望着那碎了一地的碗片蓮子湯,那是她一心一意爲他燉的湯,他竟這般無視。
她含了絲恨意,又逐漸將那恨意綻放成得意的笑,慢慢俯身,不慌不忙拾起地上的碎碗片,有丫鬟驚恐的進來:“二夫人,這些粗活讓奴婢來幹吧。”
“你叫什麼名字?怎麼之前從未見過你?”鳳媚擡起頭,上下打量剛進來的丫鬟,細眉大眼,筆直口紅,一張小臉出水芙蓉般嬌豔動人,嫩綠色的丫鬟更襯得她奪目耀眼,總覺得有些面熟。
“奴婢小玉,是鳳族長見奴婢可憐,將我從脈奴坊買了回來。”小玉恭恭敬敬的回答,從容的接過鳳媚手中的碗片,手腳麻利的收拾地上的殘局。
脈奴坊是脈士家族犯了錯,被界主大人抄族,將家族中的年輕男女統統投入脈奴坊,任由那些大的脈士家族買去做奴婢。一日爲奴,終身爲奴,哪怕得到哪個家族的族長賞識,也不可單獨出族自立門戶,註定只能在此族了卻餘生。
鳳媚問:“你多大了?”
“十八。”小玉已經將那些碎碗片收入一個垃圾鬥內,又拿抹布蹲在地上擦地。
“你之前是哪個家族的?”鳳媚瞧了瞧她的丹寇,顏色淡了些,又該重新染了。
“巫族。”小玉站了起來,笑吟吟的直視鳳媚,一雙水眸,說不出的柔情似水,又像一汪看不到底的深潭,隱藏着可怕的黑暗勢力。
鳳媚心下一驚,巫族是除去四大家族外,最神秘的家族,他們向來是界主大人的左膀右臂,爲界主大人掃除障礙。
鳳媚不動聲色的問:“你對我家夫君又是如何說的?”
小玉道:“奴婢自幼便被賣來賣去,早已不記得出身何族。”
鳳媚笑道:“界主大人還真是心思縝密,他又如何確定我家夫君會買你?”
小玉高傲的擡起頭,道:“二夫人的眼力就這般差?”
鳳媚聽罷,冷哼一聲,又在小玉的臉上掃了幾圈,冷道:“原來是藉着皇皇那賤人的光,我說看你怎麼這麼面熟!”
小玉笑道:“二夫人對大小姐的恨真是不一般呀,可惜界主大人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只知道火鳳凰已經鳳還巢,過不了多久,它就會脫離鳳族,成爲界主大人的火寵了。”
鳳媚驚道:“不可能,界主大人已經有了火龍,怎麼還要得了火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