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們……你們是誰?”一聲驚呼聲將我們吵醒。
我睜開眼看看窗外,太陽都早已出來了,於是拍拍還躲在我懷中呼呼睡着的水心道:“天亮了,起來吧。”
以前她是根本不用睡覺了,但自從步入活死人的境界後,睡眠似乎和常人沒什麼區別了,唯一不變的就是她不吃飯,不喝水。
她不滿地嘟噥了幾句什麼,將我摟地更緊了,根本就不想起來。
我苦笑着擡起頭來,卻剛好迎上謝靜那充滿恐懼的目光,她看了看衆女,又看了看我,指着我道:“你……你這個色狼,你對我做了什麼?虧我還那麼信任你!”
姜喬拿起桌上的梳子幫陳瑤梳着頭道:“這句話算你說對了,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色狼,這一屋子的人都被他害了。”
陳瑤沉聲道:“妹子,別亂講。”她比姜喬和水心都大一點,自然考慮事情也比她們有分寸些,指了指我對謝靜道:“這位姑娘,你這話說的就有些過頭了,若他對你不軌,何必分開睡呢?再說,他何必冒着那麼大的危險將你救回來?”
姜喬調皮的吐吐舌頭道:“你算走運了,我們想被他救一次都沒機會呢。”
謝靜明白了這些,有些愧疚地對我道:“小磊,對不起,我一時迷糊才說出這樣的話來。”說到這裡,水心大概在被子裡有點熱了,將腦袋伸出被窩,抵在我的下巴處。謝靜詫異地張開嘴巴道:“她……她是……她是你的……”
我有點害羞的點點頭道:“對……她是我的妻子,而且……”我指了指她身邊的姜喬和陳瑤道:“她們兩人……也是……”
陳瑤聞言俏臉一紅,正要反駁一番,卻迎上謝靜驚愕的目光,口中的話只好噎了回去,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心裡肯定在怪我口不擇言。
謝靜趕忙坐起身來,道:“打擾幾位了,後會有期。”說罷便快步向門外走去,不料剛走到門口身體一頓,一手摸着額頭一手撐着門欄,差點倒在地上。我趕忙鑽出被子一把扶住她道:“我怕你昨天出事,所以才擅自將你擊暈,還是休息兩日後我再幫你找找門路吧。”我所說的門路自然是孫中山他們維新派一路,只有跟着他們纔會有所前途。她現在知道了我和幾位女子的關係,當然不願意在這裡做電燈泡,心裡急着離開也是理所當然的。
陳瑤以爲她受了傷纔會出現這樣的反常現象,也勸道:“是啊,現在外面這麼亂,而且你還沒恢復好,不如就在這裡休養幾日不遲,小磊的朋友自然也是我們的朋友。”她說這話的時候還對我眨眨眼,似乎讓我再強留一下,我無奈的站在原地聳聳肩頭。說真的,陳瑤在姜喬和水心兩人中處理家事確實好的多,絕對會讓客人有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謝靜推開我,回頭對我們抱拳道:“承蒙幾位昨日照顧,以後若有緣再見,小女子定當會重謝。”說完這些她便快步向院外走去,我嘆道:“既然你心意已決,那你就好生保重吧,記住我的話,要找維新派,要找孫中山!”
她回過頭來笑着點點頭,然後轉身消失在院門外。
當我關好門回到牀邊時,陳瑤點點我的頭嗔道:“你呀,也不知道多勸勸,一個女孩子身體有恙,孤身一人在外漂泊多不容易,反正有水心姐在,錢財不缺,多她一人不過添雙筷子罷了。
我坐到牀沿嘆道:“她的性子你也看到了,如果能勸我早勸住了,放心吧,她行走江湖多年,經歷過無數生生死死,早已有着很強的生存能力了,你我都不必爲她擔心,她有着那麼強的信念,相信她會闖出一些名堂的。”
陳瑤一般都很少關心外事,對國家大事更是從來不聞不問,聽我這麼一說也沒再追問,推推姜喬的肩頭道:“妹子,天亮了,起來吧,還要去學校呢。”
姜喬扭了扭身子,不情願的將頭縮進被子裡,根本就不理會。陳瑤無可奈何地對我笑笑,然後準備起身去弄洗漱水。
我將她按在牀邊坐下,關切道:“你現在有傷在身,不宜亂動,這些就讓我來吧。”
她卻微笑道:“我沒事了,再說這些都是我們女子該做的,你就不必勞煩了。”
看着她溫柔而執着的眼神,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中總有些負罪感,本來這一切都不關她們的事的,她們完全可以留在後世好好生活,跟我來到這個年代後就一直沒有過上好日子,反而成天活在不安中,不僅要躲避八國聯軍,而且還要時時提防着與我們作對的鬼魂,真是太委屈她們了。
在這幾人中,姜喬的年齡最小,所經歷的磨難也相對較少,花一般的年紀,難道要和我在這裡與黑暗做鬥爭?我用手摸摸她嫩滑的臉蛋,俯身輕輕一吻,道:“你們都是好女孩,跟我一起受苦真是爲難你們了,若以後能成功阻止慕容婷自殺,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你們,不讓你們再受一點點委屈。”說到這裡,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不知不覺掉下幾滴冰涼的淚水。
忽而姜喬的睫毛微微一動,睜開雙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早已淚眼朦朧,顯然是聽到了剛纔我所說的那一番感人肺腑的話語。她伸出藕臂勾住我的脖子,閉上雙眼送來飽滿晶瑩的柔脣,兩情相悅,口齒餘香。
走在喧鬧的大街上,水心她們早已打扮成學生的模樣,和我簡簡單單地吃了些早點,便趕往學堂。
先生此次前來並無帶戒尺和書本,只是站在衆生前嚴肅道:“誰聽說過義和團這三個字嗎?”
當今社會魚龍混雜,到處都是日軍和清軍的手下,一句之差便會引來殺身之禍,即使知道的也只能當做不知道,果不其然,學堂裡沒一個學生做聲,全都保持沉默。
先生的眼角輕微抽搐了下,冷着眼掃視了一圈教室,緩緩道:“昨天有幾個年輕人和義和團一起造反,義和團被盡數剿滅,不過那年輕人卻跑了,據佐藤參謀長所言,看那年輕人的樣子,應該是個學生。如果你不想因爲你一個人而導致大家都被連累的話,那就站出來吧,可以從輕發落。”
佐藤一郎,又是佐藤一郎!聽到這個名字我就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居然和張英九那個叛賊狙殺我們這麼多愛國人士,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要親手殺掉這個小日本!
半晌還是沒人站起身來,先生臉上已現微怒,目光卻停留在我這裡,直直盯着我道:“有些人自作聰明,以爲可以瞞天過海,那簡直就是癡心妄想,給你們最後次機會,誰幹的,馬上主動站出來,不然……”
這話分明就是對我說的,想必先生已經發現了什麼蹊蹺之處,再這樣下去定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連先生目前也受到日軍的控制了。我豁然站起身道:“先生,你爲什麼懷疑是我?”
水心拉拉我的衣袖低聲道:“小磊,你做什麼?”她們幾女都用擔憂的眼神看着我,爲我的生命安全擔心,即使我內心再憤怒,此刻心中也是一片溫暖。
先生見我主動站了起來,鬍子一翹樂道:“我又沒點名是你做的,你爲什麼要站起來問我?分明你心裡有鬼!”
我冷笑了一聲,何止我心裡有鬼,我身旁就有個鬼你信不?
我哈哈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沒想到在八國聯軍即將降服的情形下國人還冥頑不化,魯迅先生說的對,中國人一直是麻木不仁的,對外國人比對他親爹還好,自相殘殺很有意思嗎?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連古代的曹植都明白這一點,你還是一位學堂的先生,真是該好好反省!”
先生面色一寒,怒道:“小小年紀居然這麼會強詞奪理,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學生的份上,看我怎麼懲罰你這個無知小兒,識時務者爲俊傑,若是你懂得這個理兒,你也就能夠很好的生存下去,只可惜……”說到這裡,他閉着雙眼深吸一口氣,走到我面前虎視眈眈道:“好,今日就讓我讓你死個明白,你昨天沒來上課,是否和那義和團有關?”
我默不作聲,他對門外拱手道:“有請佐藤先生。”
我驀然大驚,果見那個熟悉的面孔出現在學堂內,他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看着我,忽而哇哈哈大笑起來,弄的所有的同學都不知所措,他笑的聲音越大,越讓同學們感到心驚。
果真,他笑聲戛然而止,臉色如六月的天氣一樣,說變就變,虎着臉指着我怒道:“你滴,過來!”
先生看我這個“逆賊”總算被抓到了,私下輕舒一口氣,放下心來,一切都不關他的事了。
今天與仇人見面,我當然難逃干係,緩步走到佐藤一郎面前,整了整衣衫擡起頭來。
佐藤一郎嘰裡咕嚕地說了一句話,先生忙翻譯道:“果然英雄出少年,見到我佐藤都臨危不懼,今天就算你有萬般本事,也難逃一死。”
我燦燦一笑:“是麼?那就看你找個小日本有沒有那個本事了。”在這裡我可不怕誰,我有法術在身,水心的實力更是技壓羣雄,他佐藤又有何辦法?
先生自然將這話原封不動翻譯過去,佐藤一郎嘎嘎大笑一聲揮了下手道:“哈卒惹特!(音譯,原意爲:出來!)
門外一陣嘩嘩的皮靴聲響起,只見幾百名日軍將學堂圍地水泄不通,洋槍全都從窗口伸了進來,更加誇張的是,居然還有兩門土炮被推到門口。
學生們看到這種架勢,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先生更是嚇地臉色蒼白,忙用日語勸阻佐藤。
佐藤惱怒地打了他一巴掌,將他牙齒都打掉了兩顆,先生不敢再說什麼了,悄悄退出學堂外。
佐藤的中文顯然很差,索性也不要什麼翻譯了,一字一句道:“你滴,死,不然,全死啦死啦滴!”
他的意思我自然明白,要麼我死,要麼全班的人都死。純粹用大家的命來威脅我,我不能死,不然百年後慕容婷會血洗全鎮。班上的同學們更加不能死,因爲其中還有慕容婷,她死了將來也會有血洗全鎮的一天,這樣的難題,就算玉皇大帝也不知道該如何抉擇,怎麼才能想出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呢?真是傷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