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豆燃豆萁,同甘與共苦

宋晚嫁不過癮 :再來一局。

對面 :……我發現你挺幼稚的。冤有頭債有主,找惹你的人去。

宋晚嫁 :沒人惹我,只是憋屈。

對面扣出一串問號。

她像是找到了情緒發泄口,不自覺吐露心聲:喜歡的人,連我叫什麼都不知道,只是覺得憋屈和無奈而已。

對面 :小姑娘家的,喜歡就去追啊,找他去,別禍害我了,一把老骨頭,真遭不住。

……小姑娘家?

宋晚嫁一個激靈,“蹭”地坐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是女的?

她用的可是江浩宇的遊戲賬號呀。

對面遲遲沒有回覆,宋晚嫁有種計謀被拆穿的慌張感。難不成對方早就猜到自己……跟蔣貝貝是一夥的?

不應該啊……

她內心幾番爭鬥,聯想又否定了諸多猜測。

彼時,對面回覆了:你常用英雄都是女的,而且,我想象不出一個大壯漢喊我小哥哥的畫面。

她這纔想起上次solo李白,自己被打爆後發了一句:我錯了,小哥哥。

虛驚一場。

他偵察能力這麼強的嗎???

對面繼續扣字:女的怎麼了?怕我調戲你?

這一下子把宋晚嫁問得不知所措了:沒有沒有……我還有事,先下了。

她飛速退出房間,然後下線。

晚嫁覺得進展還是蠻快的,邊旭正慢慢地對她放下戒心,甚至會主動找她聊天了。

如今跟江浩宇鬧成這樣,指望他幫忙查邊旭地址顯然不現實了。果然求人不如求己啊,女孩暗暗地想,心裡有了新的主意。

另一邊。

於陽坐在餐桌旁,藏在桌下的手裡捏着一個信封。他時不時看一眼在廚房忙活的哥哥,面色緊張。

“吃飯了。”

於陽點點頭,仍不見動筷子。

“怎麼了,沒胃口嗎?”

“不是。”他急忙搖頭,猶豫了一下,將信封拿出來。

於星接過,打開看了一眼,略顯詫異:“哪來的這麼多錢。”

“路上撿的。”事實上這理由離譜到他自己都不信,想了想,他終於如實交代,“其實是我申請的助學金。”

小於陽擡眸看向沉默的哥哥,有些慌張:“我不該擅自做主的,對不起,哥哥。”

於陽既懂事又敏感,那副想關心自己卻又怕闖禍的模樣,他每次看到都會很心疼。

他摸了摸於陽的腦袋,語氣溫柔又無奈,“傻弟弟,我欣慰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怪你。”

於陽鬆了口氣,默默地開始吃哥哥給他夾的菜。

於星吃飯前有先抽支菸的習慣。他含着菸頭,微微眯眼,打火石摩擦的聲音清脆而沉悶,火苗躥動向上,點燃迷惘,他突然想通了。

“其實,我之前覺得,讓你過上好的生活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和義務,所以一直不想影響你,讓你有所謂的‘幫哥哥減輕壓力’的心理負擔。”於星兩指夾着煙,任由霧氣繚繞,“可我現在突然發現,也許能幫上我的忙纔是你最大的心願。既然如此,陽陽,今後你願意跟哥哥一起,爲我們共同的未來奮鬥努力嗎?”

記憶裡的哥哥,留給自己的永遠只有一個高大的背影,他習慣站前面抗,然後淡淡地對自己說:躲我後面。

哥哥好似無堅不摧,可於陽知道,站在風口抗得太久,他也會累。

於陽無時無刻不希望能跟哥哥肩並肩,共同抵禦酷暑嚴寒。

這次,他終於聽到哥哥說:我需要你,我們一起努力吧。

怎麼能不開心呢?

他笑着點頭,長睫下藏着的眸子烏黑明亮:“煮豆燃萁,願與哥哥患難與共。”

夜裡,於星給咖啡店老闆發消息:江姐,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我遇了點事想暫時離開,望批准。

江柚大概是在蹦迪,忙裡偷閒發了條語音過來。於星費力地在嘈雜的背景音樂裡找她的聲音。

“沒事,以後常聯繫,有啥能幫到你的儘管跟姐說啊。”

他突然想起上次江柚醉酒誤闖私人包間,晃着不太清醒的腦袋看別人顛鸞倒鳳的事,嘴角不自覺有了笑意:先管好自己吧姐,可別又喝嗨,跑去看人家小情侶親熱了。

“你丫的哪壺不開提哪壺,一邊去。”

於星笑着關了手機。

……

鄔江中學的教學質量和水平是延寧市top級別的,也因此成爲無數莘莘學子嚮往的地方。可好的學校門檻高,經過層層過濾篩選後,留下的學生只有兩種:成績優異或家境優越。

前者憑實力,後者憑勢力。

兩種力量碰撞在一起,將促生校園紛爭。往往越優質的學校,此類矛盾就會越嚴重。

這似乎已經成爲自然規律、一種不可逆反的現象。

於陽跟唐志遠就是典例。

這是宋晚嫁在得知事情真相後下的結論。

事實上從去他們班打探到現在,女孩都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她意識到這不僅僅是於陽一個人的遭遇,更是無數被欺壓者的縮影。在無人看到的角落,定有更多諸如此類的事情發生。

她想挽救。

其實……裡面多少還有點私心。

辦公室裡義正言辭要爲弟弟討回公道的男孩,是那樣的堅定和真摯。

如果這是於星所期盼的,她宋晚嫁無論如何也要幫。

“校長,想拜託你一件事。”

老校長難得見宋晚嫁用這麼嚴肅的語氣跟自己說話,不自覺也認真起來:“你說。”

“幫幫於陽吧。”女孩從小黃包裡掏出幾張紙,把它們一一鋪好放到校長面前,“這是我做的統計,上面是關於於陽班主任楊怡老師私下受賄的記錄。”

老校長不可思議地瞥了晚嫁一眼,從抽屜裡拿出老花鏡戴上,開始細細看。

晚嫁觀察着老校長越來越陰沉的臉,找了個合適的機會開口:“我知道楊怡老師是你的校友,你們關係也一直很不錯。所以經歷幾番思想鬥爭,我才終於下決心跟你說明情況。您可能不知道吧,前幾天於陽跟三個孩子打架受了傷。”

“什麼?”他眉頭越皺越緊。

“起因是唐志遠小朋友在開家長會時,嘲諷於陽是個沒父母的孤兒,於陽氣急,跟唐志遠以及他的跟班打了起來。”

“他們的父母不管嗎?楊怡不管嗎?”

“大部分家長都選擇袖手旁觀,唐志遠的媽媽在一旁指責勸架的於星,還辱罵於陽,稱他爲社會敗類。”

晚嫁有點說不下去了。

老校長冷聲道:“楊怡呢?”

“她一直在幫唐志遠說話,試圖搪塞過去。後來我們去給於陽送助學金,我在辦公室門口聽見了於星跟楊怡老師的對話。於星希望唐志遠還有他的父母能給於陽道歉,可楊怡老師依然在包庇他們,堅決不道歉。”

“豈有此理,真以爲自己能隻手遮天了!她這是不把我放在眼裡啊!”老校長拍着桌子站起來,情緒激動。

“我是覺得,如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種情況定會繼續發生,不僅僅是於陽,還有很多跟他一樣的孩子會遭受不平等待遇。雖然矛盾產生於孩子和家長,但它的根本其實是縱容此類事件發生的老師,正因爲某些老師的不作爲或明目張膽的包庇,欺凌的火焰纔會愈燒愈旺。長此以往,學校的未來將不堪設想。”

校長此刻內心複雜,大多是對楊怡的失望和自己沒能及時發現此類問題的懊惱。

他冷靜了一會兒,輕輕點頭:“我會想辦法處理的,對了,你是怎麼了解到這麼具體的受賄情況的?”

“這個嘛。”她微微挑眉,暗自得意,“我觀察了他們班的成績表,有幾個跟其他孩子成績差距比較明顯。他們比較單純,沒聊兩句就把家底兜出來了。”

老校長領悟:實驗班的孩子成績都是一等一的好,所以倒數後幾名拖後腿的,大概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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