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瑾覺得自己該轉身離開的,但是雙腳就像灌了鉛似的,走不開。
眼睜睜地看着祈天澈爲那個女子綰髮,然後,取下頭上的金簪給她插上。
頭上多了皇太孫的金簪,樸素的女子彷彿瞬間昇華,尊貴耀眼牙。
久別重逢,看來這舊有得敘了酢!
與其在這裡看着刺眼,倒不如找點事做。
懷瑾看向那邊惶恐不安的王安,水靈靈的美眸裡閃過一抹邪光,壞笑着對他勾勾手指頭。
王安屁顛屁顛地過去聽從吩咐。
懷瑾在他耳畔耳語幾句,王安瞪大雙目,連忙擺手,“娘娘,這不妥。”
“嗯?”懷瑾威脅的眼神一掃,笑了,“王安,你是想讓我跟你算算如花那筆帳是吧?”
聞言,王安打了個寒顫,如花那筆帳若真算起來他還有命活嗎?
不得已,只能乖乖帶她進地宮,並沒有沒有驚動那兩個互訴衷腸的人。
祈天澈輕扶嫣兒的肩膀,激動難以言喻,好半響,才擠出一句話,“嫣兒長大了。”
嫣兒露出女兒家的嬌態,軟軟道,“天澈哥哥,十五年了,我們都長大了。”
祈天澈點點頭,輕輕將她攬入懷,“十五年了,嫣兒,十五年了……”
“天澈哥哥,別難過,嫣兒一直都相信你會救嫣兒出來的,我們今日不是相見了嗎。”嫣兒善解人意的柔聲安撫。
“你爲我受苦十五年……”一個女兒家有多少個十五年?
十五年,該是女子一生中最無憂無慮的年華,而她卻因他被囚禁在暗無天日的地宮裡。
“嫣兒不苦,只要天澈哥哥安然無恙嫣兒就不苦;而且,嫣兒在地宮裡還自學了琴棋書畫,這都要多虧當年天澈哥哥教嫣兒習字。”嫣兒毫無怨言地笑道。
祈天澈輕輕放開她,堅定地對她道,“嫣兒,我不會再讓你回到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
十五年了,想盡一切辦法,終於盼得她出來,他怎麼可能還會讓她再落回那個人手裡!
祈天澈冷冷看向禁地入口,眼裡閃過陰厲之色。
就在這時,裡面好像傳來轟轟的聲音,他眸色一緊,回頭四下一看——
她,不見了!
該死!他居然忘了提防王安那個小人!
這時,崩塌聲越來越清晰,腳下有震感,他臉色丕變,將嫣兒推到更外面,道,“站在那裡別動!”
然後,就要衝入禁地,但是被嫣兒緊緊拽住,“天澈哥哥,你對這些陣法不熟,亂闖會死的!”
“她在裡面!”祈天澈揮開她的手,毅然往裡衝。
嫣兒又從後面死死拖住他,“天澈哥哥,不能去啊!”
話落,轟隆一聲巨響,腳在平地上被震得發麻,也就意味着地宮徹底崩塌了。
震感太強烈,將設在禁地外的陣法破壞,假山樹木眼花繚亂地移動,機關暗器也全部被引動,淬了毒的暗器四下亂射。
若非親眼所見,絕不相信這陣法設得如此之精湛,難怪能讓他十五年都遍尋不着解決之道。
終於,一切靜止。
禁地入口涌出塵土,在空氣中飛揚。
祈天澈僵在那裡,不敢置信。
那一刻,失而復得的心情墜入深淵,彷彿失去的東西比才剛得到的還要重。
眼前,浮現出她嗜吃的樣子,她慵懶的笑臉,她被他氣急的模樣,她威脅他時的野蠻……
“不!”祈天澈猛地推開嫣兒,奮不顧身地往裡衝去。
陣法已隨着地宮的崩塌被毀,自然也起不了作用了。
祈天澈跑到入口,就見一個滿身泥土的人堵在那裡,一動不動。
是王安,但是沒有她!
“她呢?!”祈天澈陰狠地掐上他的脖子。
王安吐出嘴裡的泥沙,雙手用力去扳快要奪走他呼吸的手,沒法說話,卻能清晰地看到眼前的皇太孫嗜血的
模樣。
太可怕了!跟傳言一模一樣,入了魔,沒人性,只殺人。
“太……太孫……在在……”王安擡手往後指去,不指還好,這一指整個人被掐得騰空了。
這皇太孫不是文弱樣嗎?怎會力氣如此之大?
“你引她進去的?”冷若刺骨的嗓音令人毛骨悚然。
“不不不……”王安驚恐地搖頭,還想再多說幾句,奈何沒力氣。
就在他以爲自己死定了的時候,身後一道聲音響起。
“咳……堵在這幹嘛,等死嗎!”
祈天澈只覺全身的血液恢復流動,像丟垃圾一樣丟開王安,上前拉出趴在地上的那個土人兒。
捧着她的臉,將她全身上下摸了個遍,確定她沒事後才鬆了口氣,正要擁抱她,卻被她懷裡的東西給阻擋了。
他低頭一看,眉頭深蹙,臉色也沉到了極點。
“你冒生命危險進去就爲了這些?”
“對啊,這是老孃的本行,不幹手癢。”懷瑾得意地把懷裡沉甸甸的包袱放下,然後又回頭從還沒完全被封住的入口拖出好幾大包。
好不容易緩過氣來了的王安趕緊上前替自己解釋,“太孫殿下,是太孫妃娘娘命奴才帶她進去的,這些東西也是娘娘命奴才先帶出來的。”
要知道,若是再遲一步就被埋在裡面了啊,這太孫妃真是要寶物不要命!
祈天澈聞言,上前一把扯她過來面對,面容陰冷,“你想要什麼跟我說,我找給你!”
他順手撥掉她手上的一堆古玩,古玩落了一地。
懷瑾唯一想要的夜光杯滾落在地,一個碎了,一個倖免。
她盯着地上,怒然擡頭,生氣地吼,“好啊,我想回家,你找啊!”
祈天澈一時怔住。
原來她一直心心念着回家,所以纔會在氣憤下下意識地吼出來。
【吳小人,你當太監多久了?】
【……十二年。】
【那你想家嗎?】
【……想。】
【嗯,我也想,可惜回不去了。】
想起她每每望着天空惆悵的樣子,他心疼,慚愧。
她想回家,而他不知道她來自哪裡。
懷瑾覺得自己也是氣瘋了,揉揉額角,蹲下.身去撿散落一地的古玩。
她也是看他們敘舊沒有她存在的餘地,就想着反正閒着也是閒着,順便將禁錮了他十五年的枷鎖給毀了,沒想到他居然擺臉色給她看!
她就說嘛,她不適合做好人!
“娘娘,你別怪天……太孫殿下,他是因爲太擔心你纔會這樣。”嫣兒蹲下來幫她撿,聲音帶着空靈的溫柔。
“誰要他擔心了!”懷瑾傲嬌地小聲嘀咕,心裡的暴躁卻好像得到了安撫。
嘴硬!
“該回麟德殿覆命了。”祈天澈在心裡輕嘆,彎身伸手扶她。
懷瑾看到伸到眼前示好的手,脣角微彎,正要把手放上去,突然,先她站起的嫣兒身子一晃,二人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
兩人默契地看向彼此,四目交接,彷彿無時無刻擡頭都能尋到彼此的目光。
“殿下,娘娘,嫣兒只是久未見陽光了,尚有些不適應。”嫣兒虛弱地出聲。
“誰讓你叫殿下了。”祈天澈不悅地淡淡責備。
嫣兒小心翼翼地看向懷瑾。
懷瑾知道她的顧慮,擺手笑道,“我叫肖燕,你可以像很多人一樣叫我燕兒。至於他,愛咋叫咋叫,如果能叫二狗子之類的我會更開心。”
祈天澈:“……”
“嫣兒,燕兒,我們的名還真像呢。”嫣兒很天真地笑道,似乎也因爲懷瑾的笑話不再那麼拘禮。
“那是,爺向來跟美人有緣!”懷瑾邪邪挑眉,一臉的痞子樣。
嫣兒倏地瞪大雙瞳
指着她,“你你……你是上次來的那個可男可女的人?可是,你的……”
低頭看自己的胸,又嬌羞地看向她同自己差不多的胸脯。
“可男可女?”祈天澈淡淡發出疑問,目光也跟着看向她的胸。
“看毛啊!”懷瑾雙手護胸,總不能跟他說因爲調.戲她的嫣兒而錯過了營救的時機吧?
祈天澈走近一步,在她耳邊俯首低語,“我記得很清楚,沒毛。”
懷瑾全身迅速涌過一股酥.麻,狠狠一肘子頂開他,背上滿滿一包袱寶貝就走。
這廝不要臉,當着他嫣兒的面還敢這樣調.戲她,別逼她瞧不起他好麼!
祈天澈望着前方的身影,目光柔和。
“天澈哥哥,她就是你娶的太孫妃嗎?”嫣兒站在他身邊,問。
祈天澈看出她的擔憂,輕笑,“你不用怕她,她不會咬人。”
只會咬他,也只能咬他。
手下意識地摸上左邊肩膀,昨夜她咬得那麼用力,那麼深,已經留下鐵證了。
嫣兒嫣然一笑,“嫣兒相信天澈哥哥!”
※
嫣兒在李培盛和包子的陪同下去梳妝打扮了,祈天澈和懷瑾先回麟德殿覆命。
在等待的空當,懷瑾掏出夜光杯故意當着太子的面倒茶喝,太子氣得嘴角直抽搐。
他價值連城的夜光杯居然被她拿來喝茶?
太氣人了!更氣人的是,王安灰頭土臉的回來告訴他,地宮塌了,裡面的寶物能拿的都被太孫妃拿走了,拿不走的也全都被埋在地底下了。
難怪,方纔歌舞喧譁的時候他好似感到地在搖晃,居然是那賤人毀了他的地宮,毀了他珍藏半生的寶物!
不對!她先是千方百計地從宰相府拿走那麼多財物,現在又讓他損失如此巨.大,莫非,她是在耍什麼花招?
懷瑾端着盛了茶的夜光杯走到太子面前,“太子殿下,你覺不覺得這杯子拿來喝茶有些暴殄天物?”
廢話!
他珍藏的夜光杯,其色黑賽烏漆,白如羊脂,墨綠似翠,紋飾天然,杯薄如紙,光亮似鏡,內外平滑,玉色透明鮮亮,用其斟酒,甘味香甜,日久不變,尤爲月光下對飲,杯內明若水,似有奇異光彩。
而她卻拿來喝茶,能不暴殄天物?
懷瑾輕轉杯子,看了眼高位上的龍椅,美眸輕揚,“我也覺得,一個尊貴之物怎能配一些雜碎,太子,你說呢?”
太子怒然瞠目,她在暗喻他配不上上頭的那把龍椅!
“現在,你沒有人質在手了,接下來我們可以愉快地‘玩耍’了。”懷瑾眯眼笑,慢條斯理地輕抿一口茶。
“哼!別忘了,本宮還是他的父親!你以爲他這些年這般隱忍真的全是爲了那女人嗎?”
“原來你還記得自己是他的父親啊!他顧念你是他父親不假,可是你別忘了,我跟你沒有半毛錢關係,他做不了的我很樂意效勞!”
“你……”
懷瑾已不屑看他,轉而端起杯子到太子妃旁邊坐下,輕鬆得跟參加現代趴體似的,輕笑,“太子妃可還記得我哥是如何認罪的?”
一直默不作聲的龐婉瑜擡頭直視她,她之所以不再輕易開口就是避免出醜,而這賤人居然上門找茬?
“一個鐵錚錚的漢子被逼得低頭認罪那該是多大的罪過啊,太子妃覺得呢?”懷瑾不緊不慢的口吻,還親自幫她添茶,不知道的還以爲這婆媳關係是有多好。
龐婉瑜不做聲,只是狠狠盯着她,緊緊捏着帕子。
懷瑾湊近她耳畔,“你拿凌瓏郡主威脅我哥認罪,可爲何我還是看到凌瓏郡主的畫像在當中?你當砍頭是鬧着玩的嗎?”
聲音低低,沒個正經的樣子,卻叫龐婉瑜沒骨氣地打了個寒顫。
她終於知道那幅畫像換了誰的了,是凌瓏郡主!
懷瑾倒好的茶塞到她手裡,譏笑,“我這個人呢,很好懂,不惹我,沒事;惹了我,事大!”
說完,不等龐婉瑜發作,
她起身回座位,要坐下前,突然笑着朗聲道,“太子爲日曜國找了一個天下無雙的美人,真是爲兩國結盟盡心盡力,不知美人來自何處?可否請太子說說?”
祈天澈拉她坐下,她分明是去拉仇恨!
老皇帝緊接着發問,太子支支吾吾半天,才說在治水患之時遇到的,見其孑身一人便選了她。
說完,暗自得意地看向懷瑾那邊,可惡的是,那女人居然拿他珍藏的夜光杯來裝瓜子殼,這不是在說他連廢物都不如!
懷瑾低垂下的眉眼,閃過一抹邪佞,終於,不用再束手束腳了。
只是,救了個嫣兒,卻賠了個爹進去,怎麼算好像都不太划算。
該死的!忘了問面具男有沒有肖晉南的下落了!
難道,還得要她再頭戴大紅花找他一次?
尤其在兩人剛那啥那啥之後,天知道她多想老死不相往來!
唉!她可以當一.夜情,問題是他不是啊!
懷瑾看向祈天澈,嫣兒救出來了,若是肖晉南沒出事,她應該可以去過海闊天空的日子了的。
突然,倒茶的手被他猛地抓住,她嚇了一大跳,望進他深如古潭的黑眸裡,彷彿被他洞悉了心思,有些心虛。
“茶滿了。”他鬆開手,淡淡地提醒。
懷瑾暗自鬆了口氣,茶滿就茶滿,用說的不行嗎?還用那種高深莫測的眼神看人,瘮得慌。
就在這時,殿外傳來高呼:“秀女王楚嫣到!”
王楚嫣也就是嫣兒,她也是在祈天澈爲畫像提名的時候才知道的。
絲竹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殿門處。
須臾,一抹粉色身影跨過殿門門檻,暗香襲人,款款而來。
隨着她的走近,大家清晰地目睹了她的容顏。
面如粉雕玉砌,氣質纖塵不染,宛若一朵雪中青蓮。尤其,加上她含羞帶怯的模樣,無疑,這是一種叫人禁不住屏息的美。
“你的嫣兒果然不凡,不知道換成我的話會怎樣?”肯定沒一個擡頭,她現在可是惡名昭彰的太孫妃呢!
“你站上去未必有這樣的效果,還是別丟人了。”祈天澈持茶淺啜,淡淡地點評。
懷瑾氣得拿起桌上的花生米丟他,不說實話會死嗎!
是,他的嫣兒舉世無雙,沒人比得過行了吧!
薛恆更是看直了眼,真人比畫像上還要美上幾分,再看向自己的那個妹妹,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薛紫夜知道兄長的意思,這朔夜國的女子還真是一個比一個美,手撫了下覆着面紗的臉,自慚形穢。
忍不住又悄悄看向對面的男子,他是這裡所有人當中最例外的那一個,美人當前,他連正眼都沒瞧一個。
在崖下,他表現得那般放.蕩不羈,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而今,這樣的美人卻入不了他的眼,那她就更別提了。
龐婉瑜也驚呆了,她沒想到在禁地裡彈琴唱歌的女子會如此之美,而且,看起來好柔弱,是一個很容易就讓男人產生憐惜的女子。
她就是太子口中的那個處心積慮只爲逼皇太孫反抗的那個‘她’?
可能嗎?怎麼看都不像,還是,另有其人?
“民女王楚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王楚嫣拘謹地跪地行禮,空靈柔軟的嗓音叫人聽了舒坦。
“平身!”老皇帝開尊口,“王楚嫣,你既是太子選給日曜國的秀女,而日曜國的四皇子選中了你,你就坐那邊去吧,不日後代表我國前往日曜國和親。”
王楚嫣轉頭看去,看到薛恆看自己的眼神要吃人似的,臉色刷白,慌忙在衆裡尋找,終於鎖定了可以讓她安心的身影。
見她求助的眼神,祈天澈正要開口,突然被一道清脆的聲音搶先。
“慢着!皇上,既然是爲我國去遠方和親的,怎能如此草率,現在就讓王姑娘去作陪豈不是讓人覺得隨便?”懷瑾站起來,不卑不亢地道。
“說得有理,不過,這王楚嫣無親無故……”
“誰說無親無故
?皇上,肖燕方纔去接王姑娘過來的時候對她一見如故,固有將她認作義妹的打算。”
聞言,太子捏斷了筷子,他本還想在日曜國四皇子沒離開前逼他合作,將王楚嫣交回來,沒想到,又被肖燕這賤人破壞了,她分明是在斷他所有的念頭!
“喔,如此一來,在身份上對日曜國也算是有了交代,四皇子,你說呢?”老皇帝欣然,這丫頭凡事都考慮得很周到。
“太孫妃考慮周到,本皇子無異議。”薛恆只差沒盯着王楚嫣流口水了,哪還有異議。
“如此,朕賜封太孫妃的義妹王楚嫣爲嫣然郡主,不日後前往日曜國結秦晉之好。”老皇帝當衆下旨。
王楚嫣茫茫然地看向祈天澈,見祈天澈微微頷首後才放心地跪地謝恩。
“謝主隆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
這場接風宴一開就是天昏地暗。
懷瑾緩步走在麟德殿附近的湖邊小徑,涼風輕拂,湖面上波光盪漾。
作爲皇太孫不留下來作陪不行,可他留就留吧,還拖着她不放,在宴上也沒見他跟人寒暄幾句,就坐在座位上像是屁.股生根了似的。
這不,趁他好不容易被皇上叫去,她才立馬偷溜出來透氣。
祈雋喜得良緣,王楚嫣的事也解決了,五日後,日曜國的人動身回國,只需要在那天帶走王楚嫣,一切就圓滿了。
唉!
一聲輕嘆,不對,是兩聲!
懷瑾擡頭望去,只見前方走來一個身影,可不就是已經榮升爲祈雋未婚妻的日曜國紫夜公主嘛,那聲多出來的輕嘆就是出自她。
她低着頭好像沒有發現自己,真是有趣,而且始終都戴着面紗更是有趣,最最有趣的是,祈雋居然也沒要求她揭下面紗再決定娶或不娶,莫非,他們之間有貓膩?
“紫夜公主,恭喜了。”懷瑾開口道喜。
薛紫夜沒料到有人,愕然擡頭,略顯侷促地施禮,“多謝娘娘。”
“不用這麼拘謹,以後我還得稱你一聲皇嬸呢,雖然我從來沒叫祈雋皇叔過。”懷瑾自來熟地笑道。
“你,叫紫雋王的名諱?”薛紫夜震驚不已,原來,他們相熟到這等地步。
“對啊,你也可以叫我肖燕的。”懷瑾很自然地同她攀談,難得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裡遇見一個順眼的。
可惜,她好像有點怕她,難道也聽到有關她的傳說了?但是,害怕的同時又欣羨和悵然,真是搞不懂。
薛紫夜看着她,好一會兒,緩緩開口,“你和紫雋王……”
“公主,原來你在這啊!”
她的話被打斷,聽到這聲音,她渾身一震,驚喜地擡頭看去,就見那抹紫影在太孫妃的身後走來,而他喊的卻是她,怎能不喜?
懷瑾回身看去,忍不住挑眉揶揄,“吳小人,看得這麼緊啊!”
祈雋在她面前停下腳步,邪笑,“比不上某人。”
聞言,懷瑾擡頭往他來的路望去,果然看到遠遠的前方站着一抹淺金色的身影,心裡瞬間被什麼東西填得滿滿的。
想必,大多女人都曾爲那一句詞悸動過,那便是驀然回首,那人就在燈火闌珊處。
更叫人悸動的是,這句詞搬到了現實。
燈火闌珊處,你回首,有一抹身影靜靜地站在那裡等你過去。
“那啥,我先回去了,你們慢聊。”
她笑着同他們告別,然後,腳步輕快地走向那抹闌珊處的身影,眉眼彎彎。
卻不知,她的身後,一雙眼悵然凝視她的背影,而這雙眼的身後又是另外一雙受傷的眼眸在看着。
“祈天澈,你和祈雋都跑出來了,那沒人作陪了?”懷瑾走到他面前,掩住內心的粉紅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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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天澈卸下不悅的臉色,將掛在手肘上的披風給她繫上,淡淡道,“出來尋陪我的人再回去陪別人。”
“可是無聊死了,你不覺得嗎?”一天到晚都是一羣舞姬揮着長袖跳來跳去,很容易就審美疲勞了。
“所
以我不是找你來了。”祈天澈輕彈她額頭,“作爲偷溜的懲罰。”
“祈天澈,你居然敢拿我當排解無聊的樂子!”懷瑾揉被他彈了的額角,他膽子很肥嘛。
祈天澈俯首溢出一聲低笑,呵氣般地說,“你身上的樂子的確很多。”
很曖.昧,很曖.昧的語氣,也很令人遐想。
懷瑾身子敏感地起了戰慄,一把推開他,“死開!”
祈天澈看着氣呼呼的身影,微微一笑,大步追上,霸道地牽她的手。
“走錯方向了,應該是這邊。”
“那不是回承陽殿的路嗎?”
“嗯,剛我讓皇爺爺散了宴。”
“爲何?”所以,不是皇帝老頭找他,是他自己去找皇帝老頭的。
“因爲你累了。”
他的理由讓懷瑾震撼,停下腳步,怔怔地看他,“就因爲我累了你就讓皇上結束這場宴會?”
據說,按慣例,都是要嗨上一天一.夜的。
“嗯。”他點頭,很簡單的表達
懷瑾感動爆棚,有股很想,很想吻他的衝動。
不是想,而是已經做了。
她的手放上他的肩膀,踮起腳尖,一點點靠近那張抿着也很性.感的脣。
然而——
就在碰上之時,他倏地偏頭拒絕,推開了她,不願看她。
懷瑾完完全全地呆住,不敢相信自己被拒絕了,而且還被拒絕的如此徹底。
她放任自己動心的吻竟然遭拒!
“祈天澈,我再信你就是豬!”懷瑾撂下氣憤的話,提氣飛身而去。
“懷瑾……”祈天澈回身虛弱地喊,可她已經沒了蹤影。
他捂着心口痛苦地蹲下。
該死的!爲何會這樣!
不吐血,倒是心絞痛!
他碰不得她是嗎?
祈天澈擡起蒼白的臉看向陰沉的夜空,眼中透露出毀天滅地的狠絕。
碰不得是嗎?
他倒要看看誰攔得了他要她!
“天澈哥哥……”王楚嫣尋來,正好瞧見祈天澈蹲在地上,捂着心口好像很痛苦的樣子,慌忙跑過去,將他扶起,“天澈哥哥,你沒事吧?”
在聽到這聲音時,祈天澈已經收斂陰厲之色,淡淡一笑,道,“沒事。”
“殿下,莫不是我家娘娘……”奉命跟着王楚嫣的包子,找了下沒看到主子的身影,便有些擔憂地問。
她家主子現在可是想踹就踹啊。
一定是皇太孫又惹她家主子不高興了!一定是這樣!
“是啊,你要替我回去罵罵她嗎?”祈天澈淡淡地道,這下嚴重了,上次已經讓她受傷了,這次……
唉!
包子愕住,皇太孫這是在同她開玩笑嗎?皇太孫好像只跟她家娘娘開玩笑吧?
天啊!皇太孫居然跟她開玩笑,說出去一定沒人信!
收斂欣喜,包子趕忙低頭道,“奴婢不敢,會被娘娘放到蒸籠裡蒸來釣金魚的。”
“是可以。”
包子再次瞠目結舌,皇太孫居然正兒八百地贊成這個不人道的懲罰,她明明只是名字叫包子,又不是真的包子,蒸籠都放不下她呀!
王楚嫣卻是一心觀察他的臉色,“天澈哥哥,你是不是……”
“嗯?”祈天澈低頭看她。
“沒什麼,嫣兒只是想問你是不是累了,回去歇息吧。”王楚嫣溫柔地笑道。
“是該帶你回去看看而今的承陽殿了。”祈天澈笑着擡手撫她的發頂。
“承陽殿就是當年我們住的地方嗎?對了!劈風還在嗎?”王楚嫣欣喜若狂,眼中流露出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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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聽了不禁皺眉,劈風?這個王姑娘居然識得
劈風?而且好像還很親的樣子。
瞧這一口一個‘天澈哥哥’的。
完了,她家主子是不是幫錯人了?
“就是當年你住的地方,劈風也還在,走吧,帶你回去看它。”祈天澈微笑道,轉身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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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祈雋陰沉地盯着薛紫夜,步步緊逼。
薛紫夜步步退,自他停下腳步第一眼不是看她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不是爲她而來。
果然,太孫妃一走遠,他便一臉興師問罪的表情對她。
“你沒告訴我她不是你夫人。”她怯怯地說。
“你方纔想跟她說什麼?”祈雋一個大步逼近,便將她困在胸懷與花木間,俯身,冷冷逼問。
薛紫夜搖頭,“我沒想跟她說什麼,是她主動同我打招呼的。”
“她主動同你打招呼?也就是她喜歡你?”
“我不知道,至少她給我的感覺不是討厭。”
“很好,看來娶你也不是毫無用處!”祈雋冷笑,倏地挑起她戴着面紗的臉,冷冷警告,“不許將我誤救你的事說出去,不許將昨夜我們在客棧見過面的事說出去,知道嗎?”
“爲什麼?”讓她知道不是更好嗎?
“做我祈雋的女人不需要問爲什麼!”祈雋陰冷地邪笑。
薛紫夜點頭,“我知道了。”
“那好,告訴我,昨夜你在客棧做什麼?”
薛紫夜不懂。
“難道你會出現在那裡只是偶然?”祈雋嗤笑。
薛紫夜點頭,她是啊。
“你騙誰?是偶然你一個堂堂的公主會半夜去敲一個男人的門?”他嚴重盡是鄙夷。
“我真的是想給你們送盤點心,我沒想到……”
他們一個王爺,一個是太孫妃啊,怎能……
“看來,你也是個富有心機的人。”祈雋根本不信她,一個公主會那麼巧的出現在那裡,打斷他的事?就因爲她,他才大意地讓人劫走了懷瑾!
也不知那男人是誰,看懷瑾的表現,似乎並沒有多放在心上,莫非,她的藥不是靠男人解的?
“我沒有!”薛紫夜委屈地搖頭,要怎樣他才願意相信她?
“好了,我不會再追究這件事,你只需要記住我剛纔說的就行。”
祈雋放開她,拂袖冷然而去。
薛紫夜站在那裡,抱着雙臂,目送他的背影,清淚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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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淺月黑白、奧特曼愛牛牛】的荷包,謝謝【152xxxx2876、奧特曼愛牛牛】的鮮花,麼麼噠(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