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秋離楓直接轉身上馬車。
“屬下只是希望樓主能莫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龍飛擔憂地道。
“嗯。謦”
龍飛嘆,這樓主根本就不在意這世間的任何東西…凡…
不,有一個人他是在乎的,那便是太孫妃。也正因爲如此,他才擔心樓主會做傻事。
樓主自小就與別人不同,也正因爲如此纔有幸跟在天機老人身邊學藝。
“樓主,接下來,咱們真的要進行下一步嗎?”龍飛駕起馬車,不由得問道。
“……嗯。”沉吟半響,馬車裡才傳來聲音。
龍飛又嘆,不再多問,駕馭馬車緩緩而去。
※
不知過了多久,寢房外的廊下,一直都是死寂般,而房裡仍然毫無動靜。
懷瑾緊攥拳頭,強壓下焦躁,冷靜地等待。
柳雲修急得在門口來回踱步,斐然則是環胸抱劍靠在牆邊冷着一張臉,沒人看出冰冷下的焦急。
他除了擔心被救的人,還擔心救人的人。
她看起來身子並不好,這一路趕回來想必是吃了不少苦,若非爲了趕回來救命,她不至於讓自己落魄成那個樣子。
直到晌午,門,終於打開了。
懷瑾幾乎是在門開的剎那從地上站起來,長時間的麻木讓她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幸好肖媛及時扶住了她。
顧不上說謝謝,她連忙上前,緊張和擔心充斥整個胸腔。
很快,隨着門拉開,一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出現在大家眼前,是瓔珞。她看起來隨時都可能會倒下的樣子。
那是因爲極大的壓力和疲憊,再加上她本身的‘後遺症’發作導致的。
懷瑾緊張得快不能呼吸,一把抓住瓔珞就問,“他沒事了對不對?”
瓔珞最怕的還是來了,她怕面對這張將所有希望都寄託在她身上,全心全意相信她的臉。
“沒關係,我進去看他。”懷瑾的心思是何等敏銳,瓔珞的遲疑叫她不安到極點,不願面對,想自己進去瞧。
瓔珞拉住她,“他的確活下來了。”
懷瑾頓時欣喜,激動地抱住她,“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他的命是保住了,但是要醒來,很難。”
聞言,懷瑾的身子猛然一僵,興奮的笑臉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蒼白之色。
她放開瓔珞,不願相信的搖頭,很艱難,很艱難地扯出一抹蒼白的笑,“你在逗我是不是?”
“不是。”瓔珞堅定地回答她,下一刻,她的衣領被狠狠揪住。
“你不是自稱只要你想救的人,閻王也不敢搶嗎?你不是使毒高手嗎?爲什麼這樣的毒你都解不了!”
瓔珞被她搖得頭昏眼花,整個人更加難受,擡起頭虛弱地道,“毒已經侵蝕他的五臟六腑,一時之間他體內的毒素沒法完全清除,再說,他五臟六腑已損壞,能保住命就已經是奇蹟了。”
“那就想辦法啊!我日盼夜盼,好不容易盼到你回來,你給我的就是這樣的結果嗎!你算什麼狗屁神醫!”懷瑾失去理智地搖晃她。
“夠了!”冰冷不悅的嗓音來自斐然,他走上來,一手環住瓔珞的肩膀,一手用力扳開懷瑾的手。
懷瑾被那股力道推得倒退兩步,看着落在半空的手,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擡頭幽幽看向瓔珞。
斐然保護欲很強地將她擋在身後,冷冷道,“你明知道這一切不是她的錯,爲什麼要把你的害怕和絕望宣泄在她身上!她爲了趕回來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難道還不夠?今日就算她不施手相救,你也無可奈何不是嗎?她已經盡全力保住了他的命,你還有什麼臉怪她?!”
懷瑾慚愧地低下頭,她失控了,徹徹底底的失控,因着心裡的恐慌,她語出傷人。
斐然說得沒錯,瓔珞的確沒有必須得救祈天澈的責任。
“斐然,你別怪她,她也是一時承受不住這個打擊。”肖晉南忍不住爲女兒說話。
“
承受不住就該讓人來承受嗎?在你們眼裡,她是無所不能的神醫,什麼疑難雜症遇到她都可以迎刃而解,可你們不問問自己,你們是不是太自私了?其實你們都在依賴她,把自己的害怕和絕望寄託在她身上,你們認定只要有她在,一切都沒問題。一旦她做不到,你們就怪她!難道她就不會害怕自己做不到,害怕看到你們失望,絕望的表情嗎?”
從來惜字如金的斐然,突然說了一大番話,只爲心裡的人兒抱不平,同時也戳中了所有人的心窩。
瓔珞兩眼含淚地擡頭看他,他冰冷的雙眼堅定地落在懷瑾身上,冷峻的輪廓透着堅毅。
他居然看穿了她的害怕,害怕叫所有人失望。
懷瑾的心裡放肆地扯疼着,爲房裡的男人,也因爲聽進了斐然的那番話,爲瓔珞而疼。
原來,她是這樣殘忍,一直在逼迫別人承受本不該她承受的壓力。
她已經自私到連這個鎮邪的都看不過去了,才難得的站出來打抱不平。
“夠了。”瓔珞撥開斐然充滿呵護力量的手,走向懷瑾面前,“雖然失望,但還不至於絕望。”
懷瑾眼眶裡的熱淚頓時滑落,抱住她,哭了,“對不起!”
“喂,你要哭也別在奴家身上哭啊,要不然有朝一日,裡面那位醒來會找奴家算賬的,這麼多位證人在呢。”瓔珞亦是帶着哭腔,輕拍她的背,悄然落淚。
身後,一干人等都鬆了口氣。
除了斐然,他還盯着被撥開的手。
他爲她抱不平,她反過來怪他是嗎?
罷了罷,無論他做什麼,她都棄如敝屣。
只是,明明早已認清了的,何以心還是這般難受,猶如被巨大的石頭壓住,沉得沒法呼吸。
懷瑾飛快抹去淚,飛奔進屋去看祈天澈,身後所有人也一一跟了進來。
懷瑾趴在牀前握起祈天澈的手,伸手去撫他的額。就算被瓔珞一番搶救過,也依然察覺不出他有半點活的跡象。
懷瑾恨不得變出個心電圖來……不,如果在現代,何需害怕,缺啥換啥就行了。
“風sao瓔,要怎樣他才能醒來?”她冷靜地詢問,目光膠着在男人臉上。
瓔珞不動聲色地與李培盛交換了個神秘的眼神,道,“我必須得馬上帶他回我師父生前住的地方,用我師父自創的各種療法試一試。”
“那還等什麼!李培盛,馬上去準備!”懷瑾果斷下令。
“等等。”瓔珞又和李培盛交換了個眼神,面露爲難地道,“他這一去少則也得半年……”
“無妨,只要他能醒來,無論多久我都守着他,等他醒來。”懷瑾道。
“我要說的正是這件事,我師父的地方除了病人外,不允許任何人踏入。”
聞言,懷瑾臉色微變,帶着乞求看向瓔珞,“不能破例?”
瓔珞無奈地對她搖搖頭,“我不能仗着他老人家死了,就壞了他的規矩。”
懷瑾看向祈天澈,一萬個不想跟他分開,想留在他身邊照顧他,可是,人家有人家的規矩,換做是別人,她可以不管不顧,可是,對方是瓔珞,唯一能讓祈天澈甦醒的人,她不能再強人所難。
半響,她有了決定,握拳回身,“半年是嗎?”
“……是。”瓔珞意識到自己猶豫了,趕忙點頭。
“好!我把他交給你,半年後我去接他!”兩年多的時間都熬過來了,這半年也一定可以。
瓔珞萬萬沒料到她會答應得這麼快,不着痕跡地跟李培盛對視了眼,道,“好,我一定會盡我所能!”
但願半年後,她真的能接到一個甦醒的祈天澈。
“謝謝!”懷瑾衷心道謝後,對李培盛道,“李培盛,快去準備,馬上送你家爺和瓔珞姑娘啓程……”
說到這裡,她擔心地看了瓔珞一眼,“你的身子可以嗎?”
斐然擔憂的目光也馬上投過去。
“無妨,只是染了些風寒。”瓔珞察覺到那道目光,淡淡地道。
懷瑾知道,就算是風寒,也是她那見鬼的‘後遺
症’導致的。她說的山野鄉村,估計是因爲離開的途中體力不支昏倒,被人撿回去了罷。
“現而今敵軍分散,祈雋又跟月朗國勾結,這世上最不希望他還活着的除了月朗帝,那就是祈雋了,好在敲喪鐘一事讓天下皆知他已死,但以防萬一,讓斐然帶幾名影衛暗中護送吧。”
“不必,李培盛護送即可。”瓔珞立即拒絕。
“我請求留下,按照原計劃進行!”斐然冷聲要求,一點兒也不稀罕的口吻。
懷瑾目光凝注在祈天澈身上。
沒了他,打這些仗又有何意義?
可是——
懷瑾一一掃過斐然、柳雲修、肖媛、還有肖晉南,以及門外的那些影衛,他們來到這邊關,打入月朗國境內,奪取多個城池,爲的不就是一腔熱血嗎?
還有被派回京城的肖默,還有那個什麼不行,就會拖後腿的肖颯,以及……不知道是生是死的花無闕!
花無闕逗比歸逗比,卻是在知道他們在邊關孤立無援後,放棄回日曜國,選擇護送他們所需的糧草和兵器過來。
若非他悄悄還回九轉還魂丹,祈天澈連做植物人的機會都沒有。
而那個逗比,那個永遠笑得陽光自戀的男人,極有可能已經死了。
是楚嫣殺的!
一切的一切之所以變成現在這個結果,全都因爲他們來了邊關,而他們來邊關的初衷本來就是爲征戰而來!
那麼—
懷瑾的視線回到祈天澈平靜的臉上,緩緩蹲跪下身,輕輕握起他的手。
“祈天澈,既然我們來這裡的初衷是爲了平定天下,那麼,半年,給我半年,也給你半年。
半年後,我平定天下。
半年後,你給我如約醒來。
半年後,我們一塊回去跟孩子團聚,一家四口,再也不分開。”
說完,她飲泣吞聲,與他勾手指,“你答應我了,不許賴!”
所有人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心酸想哭。
他們都看出來了,這半年只不過是一個安慰的期限,只有她毫不懷疑的堅信。
懷瑾突然在地上尋找什麼。
李培盛連忙把一東西送上,“娘娘,您是要找這個嗎?”
懷瑾看到他手裡的那串腰佩,飛快地拿回來,猶如失而復得的寶貝。
“娘娘,既然是給您隨身佩戴的東西,爺是不會隨隨便便拿一塊木頭來雕刻的,那是幾年前爺偶然獲得的一尊千年神木權杖,聽聞此木本身具有着寧神、鎮痛之功效,長期佩戴可緩解疼痛還有延年益壽之傳說。爺毀了權杖,用心雕了這個小人偶,您可要收好,別隨便落下了。”李培盛娓娓道來一番,也好轉移她的悲傷。
“該不是歷史上,擎滄大陸尚未四分天下時的權杖吧?”柳雲修詫異出聲。
他也好熟讀史書,聽聞這權杖以千年神樹做成,九龍盤踞,威懾天下。但在史書裡見過的大家都當看看而已,誰會去想此物至今仍在,畢竟那是幾千年的古物了。
懷瑾這才低頭細細端詳手裡的腰佩,他送給她這串腰佩的下一刻就出事了,她一直都沒心思細看。
現在細看之下,作爲神偷盜墓者一枚,自小耳濡目染之下,只需感官放大一下,便知道此物不凡。
她又摸向那個小鈴鐺,放到耳邊屈指輕敲了下,發出的聲響,分外通透,餘音嫋嫋,似仙樂。
“這個,該不會……”
“上古奇珍異寶錄裡面的仙樂鈴!”柳雲修搶先回答。
肖媛訝異地看向他,這男人似乎很喜看上古奇書?
懷瑾微微挑眉,修長的手指又摸向掛繩和穗子。
這倒是難倒柳雲修了,堅毅的臉有些尷尬地道,“這個,我還沒看到。”
“回娘娘,這是爺自金縷衣上頭拆下來做成的。”李培盛忙道。
懷瑾聽完,點點頭,轉回去將腰佩放到祈天澈手心裡,緊緊相握,“你這是要把別樣的天下送給我嗎?連根線都是天下無雙,就連睡着了也不忘
寵我是吧?那好,我告訴你!這串東西,我等你醒來親自給我戴上!你什麼時候醒來,它就什麼時候見光。”
衆人見到她如此依依不捨,便默契地悄然退了出去,讓他們獨自相處。
……
一個時辰後,馬車備好了,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房裡,懷瑾也幫祈天澈穿戴整齊,也親自把他的衣物都收拾好了。
跟他在一起那麼久,還是第一次替他穿衣穿鞋,想想古代女人都是要伺候自己的丈夫更衣寬衣的,她倒好,平時都是他伺候她的多。
他頭上的髮髻也是她笨拙的弄了半天才挽好的,想他生來尊貴,給她綰髮梳頭的時候卻也沒難住他。
“祈天澈,等你醒來我再給你梳頭綰髮,保證比現在好看!我懷瑾伺候男人的機會只有一次喔,你千萬不能錯過了,知道嗎?”從衆人退出去後,她就開始不斷地自言自語,只希望他聽得見她的殷殷期盼。
“娘娘,該啓程了。”門外,響起李培盛的催促。
懷瑾取來同色系的藍邊白衫給他穿上,再爲他套上淺白色的鞋靴,然後滿意地看着經她一手打造出來的絕世美男,只是再如何笑也掩飾不了離別的眼淚。
“李培盛,進來吧。”她抹去淚,朝外道。
李培盛得令,輕輕推門而入,身後跟着擡坐轎的斐然和柳雲修。
李培盛看到坐在梳妝鏡前,背靠懷瑾的主子,不由得心下感觸。
娘娘對爺的心意,完全可以從那身穿戴看得出來,領子比他平時撫的還平,腰帶系得比他還要好,那一頭墨發雖然發冠看起來有些歪,但從那梳得順滑的程度可見其用心。
懷瑾放下木梳,微微一笑,道,“你們過來擡他過去吧。”
斐然和柳雲修頷首,上前,合力把他擡到坐轎上,見到懷瑾來到身邊後扶着後,才擡起他走出房門。
這座行宮雖然不及京城皇宮大,但也不小。可是,懷瑾好像覺得很快就走到門口了。
到了分離的時候,再長的路都覺得短。
馬車還是原來送他過來時的那輛馬車,坐轎輕輕落地。
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向懷瑾,等她做最後的告別。
可是,她卻是笑着揮揮手,“把他搬上去吧。”
“娘娘,您……”李培盛疑惑地出聲。
不需要再說點什麼嗎?
“半年很短的,如果想問我對他還有什麼話沒說,那可一輩子都說不完。”懷瑾堅強地笑道。
所以,他醒來,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說話。
“是。”李培盛點頭,連同柳雲修二人把主子放上馬車。
懷瑾就這樣保持着微笑目送他上馬車,儘管心裡已在滴血,眼裡已是淚光閃爍。
這時,劈風靠着三條腿出現,站在懷瑾身邊,靜靜地一同送別主人。
打理過後的瓔珞,豔麗逼人的出現,身披狐裘披風,儘管面容蒼白,卻掩飾不去她天生的媚骨風情。
她走到懷瑾面前,兩人對視,一切已盡在不言中。
拜託的話不用多說,瓔珞也能領會。
安慰的話已說了太多,說得越多越顯得蒼白。
尤其,她不敢保證,半年後,真的能還她一個清醒的男人。
“風sao瓔,我相信你。”懷瑾用力地握住她的手。
瓔珞點頭,轉身,上了馬車,一步也沒遲疑,刻意無視那雙自始自終都默默注視的目光。
“娘娘,奴才啓程了。”駕車的李培盛輕聲詢問。
懷瑾點頭准許,目光癡癡地望進馬車裡,直到車簾落下,兩行清淚也跟着滑落。
馬車從面前經過,緩緩駛離原地,她站出去,在後面萬般不捨地目送。
祈天澈,半年後的今天,不見不散!
一人一狗,始終目送馬車駛出視線。
馬車裡,瓔珞放下車窗簾,狠心不去看那抹飛檐護送的身影。
p>
直到馬車跑了起來,越行越遠,一路飛檐護送的身影才停了下來,落寞神傷。
他連在她身邊守護的資格都沒有。
……
在所有人都擔心懷瑾時,她只是站在原地不動,久久後,蹲下身抱着劈風說,“劈風,未來半年,你我相依爲命,可好?”
劈風無力地用腦袋去蹭她,迴應她。
“那好!咱們一塊把這天下打下來!”懷瑾伸手去握它受傷的腿,然後堅強地抹乾淚,站起來,回身,傲然而立,“回去議事!”
說完,率先邁步回去。
所有人都以爲懷瑾會消極個幾日的,沒料到她會振作得如此之快,就是因爲振作太快,所以才更讓人擔心。
“燕兒,你真的不需要休息一下嗎?”肖晉南追上去詢問。
“楚墨的屍首你打算如何處理?”
這句話殺了肖晉南個措手不及,半響,才反應過來,道,“我會親自葬了他,待回京後,以肖家女兒的身份供奉她的牌位。”
這是他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那我還是你女兒嗎?”懷瑾問,腳步爲停。
“當然是!”肖晉南搶答似地說,生怕有人搶走他這個女兒似的。
懷瑾微微勾脣,“好,從這一刻起,我是你女兒,不過,人前我是肖燕,人後我是懷瑾。”
聞言,肖晉南樂呵呵地點頭,“都好,都好。”
只要她還願意當他女兒就好。
懷瑾點點頭,既然他們最後選擇了她,那她從今往後,會真心的當他們的女兒、姐姐、妹妹。
“那……燕兒,您要不要休息一下?”肖晉南又回到老話題。
“不用。”懷瑾道。
“可是……”
“我沒事,不用擔心。”懷瑾給他一個放心的微笑。
這時,一個古怪的聲音響起,懷瑾停下腳步,目光緩緩落在她爹的肚子上。
肖晉南拍着肚子,丟老臉地呵呵笑,“其實,爹想說的是,大家都還沒用午膳。”
懷瑾看向身後的柳雲修等人,他們雖然沒點頭,但表情已經做了表達。
“大家去用午膳吧,用完午膳到議事廳即可。”
肖晉南本來以爲此舉會惹來他這個女兒趁機糗他一番的,但是,什麼都沒有,還撂下這麼一本正經的話,轉身就走。
這下真的壞事了,他的女兒又要上演性情大變了!
看着那一人一狗的背影,不禁覺得淒涼。
唉!老天真會玩!
※
所有人迅速用了午膳,趕到議事廳,進門前,肖晉南特地問了門外的僕人女兒有沒有用膳,還好僕人說已用過。
他們這才稍稍放心了些,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懷瑾並沒胃口,多半是餵給劈風了,可憐的劈風被逼着吃下雙份。
接下來,廢話不說,懷瑾問清接二連三發生的事件後,沉思不語。
即便聽說是秋離楓救走月朗帝,她也只是微微訝異了下,沒有任何情緒表態。
“娘娘,您不相信秋離楓救走了月朗帝?”柳雲修按耐不住地問。
“不是不信,我只是在想他的動機。”懷瑾道。
她那個絕塵飄逸的師父怎麼可能會捲入兩國之爭來?
她之前好不容易纔證實了他與月朗國無關的。
這裡面是不是還藏着什麼秘密?
難道,就連那樣不食人間煙火的秋離楓也變了?還是,從一開始,他的不染塵世只是假象?
不不不!
她相信,用師父的胸懷包容她這個徒弟的秋離楓不會變,秋離楓還是那個秋離楓,她初見時的那個有着一雙稚子般純淨雙眸的男人。
“既然月朗帝被人救走了,我們需得更加小心行事,原來兵分三路直逼月朗國京都的計劃暫緩……”
<
/p>
接下來,懷瑾那認真的神態,那冷靜的決策,無一不讓人驚歎。
“好,天黑後拔營!”懷瑾凜然下令。
“娘娘,這座城已被江湖人士包圍,好像是聽從江湖令而來。”柳雲修道。
“這月朗過也忒卑鄙了,打不過就動用江湖勢力,那些江湖人是傻子嗎!”肖晉南怒然拍桌。
“別急,他們只是圍城,卻一直按兵不動,想來是想把我們困在這裡,不讓我們離開這座城。”懷瑾道。
“我們的兵馬跟他們廝殺,不值當。”斐然言簡意賅的表明心中所想。
懷瑾點頭,道,“先下去準備吧,等我消息。”
懷瑾說着,起身,帶着劈風離去。
“姐,你去哪?”肖媛擔心地問。
“劈風髒死了。”懷瑾頭也不回地撂下話,意思很清楚,給劈風洗澡。
大家看着焉焉地跟在她身後走的劈風,真的很髒!
也慶幸,還好,還有這條狗陪着她。
黑夜籠罩大地,清風習習。
一抹纖細的黑影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行宮,淹沒在黑夜裡。
飛檐走壁,身輕如燕,所經之地,無痕無影。
此時,枝繁葉茂的一棵大樹上,一胖一瘦正在啃着烤地瓜,那香味大老遠就聞得到。
樹的高度正好可以看到城門方向。
“哥,這熱鬧咱真的能湊嗎?”瘦子問。
“弟,你放心,信哥得永生!”胖子拍胸脯道。
“可是,我心裡咋就那麼不踏實呢。”瘦子表示不安。
“咱闖蕩江湖也好些年了吧,若此次能爲暗王出點力,說不定就揚名立萬了。”胖子說着,把瘦子手裡剝皮剝到一半的地瓜拿走,再把自個啃到還沒剝皮處的地瓜塞他手裡。
“哥說的也是,那我再信哥一回!”瘦子笑眯眯地說,張嘴就把地瓜往嘴裡塞,可是,奇怪,他方纔明明好像剝皮了的。
“江湖令這次下的是什麼指令?”
胖子的巴掌連拍向瘦子光溜溜的腦袋,“說多少回了,多少回了,你咋地不長記性呢!不長記性!不長記性!”
“哥疼疼疼……”瘦子哀嚎。
“哥不疼!”胖子沒有停手,繼續訓話,“都說了,此次連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西門吹風都來了,爲的就是……”
“爲的就是看住樊城嘛!”瘦子接話,換來胖子更狠的拍打。
“知道你還問!還問!還問!”
“哥,剛纔不是我問的。”瘦子哭着道。
胖子停下暴力行爲,再看自己原本還在手上的地瓜憑空消失了,發生瞭如此詭異的事,兩人恐懼地相視一眼後,頓覺背脊一陣陣陰冷。
“哥,下雨了!還是地瓜雨呢!”瘦子撿起突然從頭頂上掉下來的地瓜皮,一臉天真地道,當然,光溜溜的腦袋立馬又被暴打一頓。
胖子怕怕地擡頭往上看去,就見一個白衣女子坐在上頭樹梢,手裡拿着他咬了幾口的地瓜,從另一頭吃起。
“姑娘,敢問來自哪裡?”他顫着聲音問。
懷瑾指了指地下,迫不及待地咬了口地瓜,火候很到位,她好久都沒吃過烤地瓜了。
胖子瞥了眼地下,頓時嚇尿,險些沒從樹上掉下去,還好瘦子及時穩住了他。
“弟,她說她來自下面?”驚恐地掐着瘦子的肉,壓小聲音道。
“廢話,不是從下面上來,難道是從天上下來的啊!我們也是從下面上來的啊。”瘦子很鄙視地說完,腦袋立馬又被狠拍了下,大腿的肉幾乎全被擰起。
“我說的是地府!陰曹地府!”咬牙切齒地擰瘦子的耳朵。
“啊疼!我知道了,她是女唔……”
還沒說完就被胖子及時捂住嘴巴。
“喂!你們還沒回答我的話!江湖令頒出的內容是什麼?”懷瑾把吃得差不多了的地瓜隨手往後一扔,一個倒掛金鉤,雙手環胸,如流雲般的黑髮
倒着披散開來,再加上她翻起白眼,強大到兩顆黑眼球都不見了。
胖瘦二人嚇得抱成一團,抖得整棵樹都跟着動。
“說!”懷瑾故意用陰森森的語調嚇他們。
“弟,你快說!”胖子推瘦子。
“哥,你說!”瘦子推胖子。
“你說!”
“你說!”
懷瑾看不下去了,“一起說!”
胖子和瘦子相視一眼,點頭,“好辦法!”
然後,兩人很有趣的在默數三下,異口同聲,“江湖令的主要內容就是看到江湖令拓圖的江湖人士均趕往邊關助月朗國一臂之力,但不可傷人。”
這是什麼破命令?
來打仗卻不傷人?
真的確定不是猴子請來的逗比麼?
也好,如此一來,他們可以撤離得不怕不怕的了。
“你們還知道什麼?”懷瑾繼續從兩個逗比嘴裡套話。
“我知道,上個月江湖鼎鼎大名的梅超瘋跟鼎鼎大名的黑寡婦搞一起了!”瘦子舉手,然後被胖子狠拍腦袋瓜。
“你那算大事嗎?哥這才叫大事,也是上個月,月朗國梧桐鎮的賈員外一擲千金請武林高手保護他那株千年雪參!”
“那株千年雪參很厲害嗎?”
“當然,聽聞吃了能起死回生!”
“還可養顏!”
“還能壯陽!”
……
懷瑾聽着這說相聲似的兩逗比,忍無可忍,正要動手將他們踹下去。
突然——
“哥,這個女鬼好美!”瘦子忽然對着恢復正經面貌的懷瑾傻笑。
胖子也跟着擡頭,只是還沒看到,就攤上腦袋撞腦袋的大事,兩人頭昏昏地往下栽去。
砰!
巨響過後,塵土飛揚。
不幸的是,胖子壓在瘦子身上。
懷瑾想着胖瘦他們的話,美顏,壯陽之類的就不用了,她要的是那個能起死回生的功效!
正要飛身離去,倏然,眼角餘光捕捉到一抹一閃而過的白影,極快,但她知道,是他!
她連忙轉身,施展輕功追上去。
=====
謝謝【cm818、135xxxx5151】的鮮花,謝謝【158xxxx3372、135xxxx5151】的月票,麼麼噠(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