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天澈忙張開手臂,貝貝放心大膽地任身子往下跳。
反正她知道爹爹的輕功超好,就算她跳歪了也還是會跳進他的懷裡。
“爹爹,我聽見你說你寂寞,所以要親媽媽。”穩穩落入爹爹的懷裡,她昂頭好奇地說。
祈天澈微笑,“有貝貝陪着爹爹,爹爹不會寂寞。鱟”
孩子在五歲以前都還喊他們拔拔麻麻的,後來聽到柳雲修以及肖默的孩子,就連花無闕地也喊爹爹,於是各種不依,從那以後也開始喊爹爹了,懷瑾問他們爲何喜歡喊爹爹,不喜歡喊拔拔,不料三個孩子異口同聲:太娘!最後,麻麻也變成媽媽。
“所以,貝貝可以爲爹爹排解寂寞了是嗎?”貝貝一臉期待。
“……算是。”祈天澈沉吟了下,回道。
“噢耶!”貝貝開心地從爹爹懷裡下來,“爹爹,你完了!”
“嗯?”祈天澈擰眉,不解。
“媽媽說若是一個男人可以讓另一個女人排解寂寞,那那個男人絕對不能要!我要告訴媽媽!”貝貝奸詐地笑道。
祈天澈額角滑下幾道黑線,還有幾滴巨汗。
懷瑾居然已經教他們的女兒分辨男人好壞了。
“貝貝,你還是小女孩,還算不上是女人。”溫聲柔語地更正。
“反正我是女的啊,總有一天我會變成女人的。所以,爹爹,你好好想想要拿什麼收買我吧。”
原來是爲了要他收買她。
“那貝貝想要什麼?”他蹲下身,摟着女兒,輕笑。
真是個個都聰明得逆天了。
貝貝佯裝很爲難地想了想,鼓着小嘴巴,小大人似的摸着下巴,煞是可愛。
“想到了。”她摟着爹爹的脖子撒嬌,“爹爹,你幫我找到媽媽藏的寶貝好不好?”
“這個不行。”祈天澈笑着搖頭。
孩子們一直鬧着出去玩,去年,孩子的娘分別藏了三樣東西在宮裡,誰先找到自己的那一份就可以去江湖游完,最後找到的那一個要留在宮裡跟夫子好好唸書。
於是,三個孩子卯足了勁去找,但就是找不到。
皇宮那麼大,花無闕說孩子的娘存心在坑娃。
他倒不覺得,他相信他們的孩子可以找得到。
貝貝滿是期待的臉立馬垮下,嘟嘴,“爹爹……再這樣下去,人家到嫁人都沒得出去玩了!”
“那就等嫁人後再讓你夫君帶你出去玩。”祈天澈笑着摸摸女兒的頭。
貝貝立即翻臉,不給爹爹抱了,“爹爹,原來你真的懼內!”
祈天澈又是滴汗,“貝貝,夫子教你何爲懼內了嗎?”
“爹爹懼內天下皆知,何需人教。”貝貝很得意地說。
她可是經常聽到爺爺被媽媽整,爹爹悶不吭聲的時候,爺爺就嘆息說,爹爹懼內呢。
“那不叫懼內,是因爲爹爹太愛你媽媽,等你長大就懂了。”祈天澈一點兒也不惱,輕捏女兒的臉。
“就像貝貝愛爹爹一樣愛嗎?”
“嗯。”祈天澈點頭。
“媽媽,你聽到了,爹爹說愛你。”貝貝忽然朝爹爹的身後喊。
祈天澈欣喜地回頭去看,結果,半個人影都沒有,再回頭的時候,他的女兒已經很機靈地溜走了。
“爹爹,你不收買我,我就跟媽媽說你找別的女人排解寂寞!”
嬌嬌的,嫩嫩的,還帶着稚氣的嗓音傳回來。
祈天澈慈愛地搖了搖頭,往似雪院走去。
似雪院那邊的廊廡下,寶寶席地而坐,背靠大柱子,手捧一本兵書在看。
旁邊,劈風懶洋洋地趴在那裡。
那本書,他認得,那是他書房裡的書。
寶寶很愛看書,在他身上,他很容易就看到過去的自己。
只不過他現在想看書也沒時間了,就算有也不會再把時間浪費在看書上面。
每天上朝下朝,批閱奏摺,再陪陪妻兒,一天下來過得很充實。
偶爾,一家五口會去釣魚,會出宮去逛街遊玩,又或者去郊外野餐。
託孩子的福,他見識了很多從未見識過的家庭樂趣。
比如野炊,讓孩子自個去拾柴,燒火,做叫花雞,土烤地瓜……
當然,每次出去不止他們一家,還有花無闕。
懷瑾本來就鬼點子夠多的了,再加上一個花無闕,生活更不可能會覺得無趣了。
看着寶寶,他滿眼自豪。
正要上前,就見謙謙從屋裡出來,把一本書遞給他哥哥,“哥哥,念。”
祈天澈停下腳步,等着看寶寶的反應。
毫無意外的,寶寶毫無怨言地放下手上原本在看的書,還細心地拿一片葉子做了看到哪的記號,然後接過弟弟手上的武俠書,翻開。
謙謙咧嘴一笑,立即坐到哥哥身邊,一同靠着柱子,等哥哥給他念書中的武俠故事。
從謙謙將一歲的時候起,懷瑾就灌輸給他各種武俠夢,搞得這個兒子現在就做着武俠夢了。
後來,他也才知道這就是她所謂的辦法。
讓一個繼承她暗王的身份,另一個就繼承皇位,誰喜歡哪個就繼承哪個。
顯然,寶寶是天生適合處理國家大事的,而謙謙……無論是性子上,還是喜好上,都比較適合江湖。
再加上每日都讓他哥哥給他念武俠故事,他哥哥估計只會更加厭惡武俠了。
寶寶朗朗上口的聲音響起,祈天澈輕嘆。
這孩子似乎太看重自己身爲哥哥的責任了,幾乎是對弟弟妹妹有求必應,懷瑾都有些擔心這樣會養成他將來過於心軟的性子。
“爺,您放心吧,大皇子只是對弟弟妹妹心軟,其他人他理都不理呢。”不知何時已出現在身後的李培盛笑吟吟地道。
“你如何知道?”祈天澈回頭問。
李培盛竊笑,“奴才可是親眼見過大皇子拒絕了他的爺爺呢。”
想到燕王當時的表情,他就忍不住想笑。
聞言,祈天澈來了興趣,看了眼倆孩子,轉身走回落梅院,“說來聽聽。”
“是這樣的,燕王想要娘娘新調的醬料,但是又不好意思跟娘娘開口,所以拜託大皇子幫忙,奴才還記得當時,大皇子是這麼回的……”李培盛裝了裝樣子,學寶寶當日的模樣,道,“爺爺,不問自取是爲賊也。寶寶先替您問問媽媽,媽媽同意就行。”
祈天澈輕笑,想必爹當時是不敢再讓寶寶幫忙了。他不敢問,卻讓孩子代問,那會更丟臉。
當然,後來,不用他問,懷瑾也很大方地將自己新調的醬料秘方告訴娘了,爹還因此鬱悶好久,鬱悶這麼個可以討妻子歡心的機會沒了。
她雖然總愛和爹拌嘴,但這儼然已經成爲了他們之間相處的方式。
記得有一次,一向身子健康的她不幸染了風寒,他心疼得不得了,爹卻比他更心疼,說他總是把妻子當寶,居然還讓她受了風寒,還和孃親自熬了薑湯送來。
明明只需要瓔珞的一貼藥就能好了的。
那天夜裡,小東西很認真,很認真地對他說,“祈天澈,謝謝你給我一個家,一個不止是有丈夫有孩子的家,還有爹和娘疼。”
她這般說,誰說不是更讓人想要加倍地愛她,疼她呢。
她謝謝他給了她一個家,他又何嘗不是謝謝她給了他這般一個美滿的人生。
……
似雪院這邊
一個小小的身影從門內探出小腦袋,刺探敵情,確定爹爹已經回書房後,這才放心大膽地走出來,腰間已經背上了小挎包。
“媽媽又一個人出宮去瀟灑了,我也要去,你們要不要一起?”站到哥哥弟弟面前,小小聲地問。
寶寶放下書,看了眼她的身後,小眉毛微微皺起,看向貝貝。
貝貝就是覺得自己的哥哥有一種無形的威嚴,看到他這眼神,她就明白了,悄悄地說,“我從媽媽的百寶箱裡找到一
瓶藥,我給包子聞了一點,她就睡着了。”
“姐姐,謙謙也要跟你去!”謙謙立即從地上爬起來,去拉扯姐姐的衣袖,黑白分明的雙眼充滿渴望地看着姐姐。
劈風也從地上爬了起來,抖抖皮毛,表明也要一起去。
貝貝爲難地看向承陽殿大門口,“可是,外面還有小三小四……不如,謙謙你去把他們引開,姐姐再帶你去玩。”
謙謙帥氣的小臉皺了皺,點頭,“嗯!謙謙這就去!姐姐記得要等謙謙喔!”
貝貝眼裡閃過一絲狡詐,用力點頭,“當然!”
於是,謙謙飛快地去執行任務了,讓小三小四帶他去御膳房找東西吃,小主子的要求,小三小四向來有求必應。
貝貝見人走了,看向自己的哥哥,“哥哥,你不陪貝貝去嗎?貝貝要是被人欺負的話……”
還沒說完,寶寶已經從地上起身,還拍了拍衣裳,一副沉穩老練的模樣,默默跟在妹妹身後走。
只是,可憐的謙謙被利用了還不知道。
由於在宮裡三個小主子都有東西要找,所以宮廷禁軍見到他們自是見怪不怪,以至於他們偷偷溜進了出宮的馬車也沒人發現。
不一會兒後,走到半路又鬧着要回來的謙謙,一回到承陽殿就嚎啕大哭,哭得可可憐了,兩汪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佈滿他的一張笑臉。
在落梅院裡批閱奏摺的祈天澈一聽到兒子的哭聲,連忙放下奏摺箭步如飛地出來看個究竟。
被小主子哭得手足無措的小三小四,被瞪得很無辜。
“謙謙,告訴爹爹,怎麼了?”他抱起兒子,用袖子抹去兒子臉上的淚。
謙謙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指向似雪院,“哥哥……姐姐……不帶謙謙玩,哇嗚……”
祈天澈往那邊一看,濃眉深蹙。
“哥哥姐姐去哪了?”他柔聲問。
“姐姐說媽媽出宮瀟灑了,她也要去瀟灑,哥哥和劈風都跟着去了,就留下謙謙一個人,嗚嗚……”五歲的謙謙表達能力已經足夠強大了,逐個供出。
祈天澈頭疼地擰眉。
這時,李培盛從似雪院出來,還帶着一臉茶水的包子。
包子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自己被公主放倒了。
“爹爹,你帶謙謙去找哥哥姐姐好不好?”謙謙可憐兮兮地央求。
“當然。”祈天澈笑着答應,抱着謙謙走出承陽殿。
孩子出宮了,雖然有負責保護他們的九衛士暗中跟着,他也沒法放心。
趴在爹爹肩上的謙謙狡猾地笑了。
哼!叫他們丟下他,等着捱揍吧。
……
文家,懷瑾和瓔珞聊得正歡,影衛忽然出現。
她不悅,“他不會已經派你來催了吧,還早着呢。”指了指天色。
“娘娘,是大皇子和公主獨自離宮了,爺特地讓屬下來告訴娘娘一聲,娘娘若是方便的話可上街去找找,爺已經帶着二皇子出宮了。”
聞言,懷瑾從凳子上站起,“一定又是貝貝慫恿的!這兩個小屁孩,皮又癢了!”
躺在貴妃椅上的瓔珞忍不住輕笑,“快去吧,雖說他們很聰明,也有人暗中保護,但做父母的必然是見到他們才能安心。”
“嗯!那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來,千萬別太想我喔,不然我家男人會吃醋的。”懷瑾點頭,調皮地笑了笑,拿起放在桌上的布包背上,匆匆離去。
已經懷孕四個月的瓔珞,感覺到肚子裡傳來動靜,她低頭,溫柔的笑道,“你是不是也迫不及待出來想見見那些大哥哥大姐姐了,再乖乖地等等喔。”
這個孩子,她真的得來不易,所以必須得萬分小心,哪怕躺在牀上要她十個月不下牀都可以。
五年前她就去過拜月教,蓮姨偷偷告訴她,當初壓根沒照教主的命令對斐然下了絕子蠱,所以從來有問題的只有她一個。
幸好,後來,斐然陪着她回活人谷休養,吃下各種對她身子有益的藥,再加上祈天澈用玄冰掌將她體內的一冷一熱
逼成全冷,每次發作時她只需要承受冰冷之苦,不再是冷熱交加的煎熬。
五年之約眼看就到了,在他們都在物色孩子收養的時候,老天終於看到了他們,賜給他們一個孩子了。
所以,這個得來不易的孩子,無論如何她都要保住。
幸好每天都有人上門來陪她,今日要麼是肖媛,要麼是凌瓏,要麼就是若芽,總之她一點兒也不覺得枯燥。
……
大街上,人潮擁擠,喧鬧無比,街邊賣的東西更是琳琅滿目。
“哥哥,劈風,快點快點……”前面的人羣裡傳出稚嫩的叫喊。
寶寶緊跟而上,拉住妹妹的手,“貝貝,不能走太快。”
“哥哥,前面有好玩的,你快點啊……”貝貝拉着哥哥在擁擠的人羣中穿梭。
倏然--
啪啦!
走太快,一個不小心撞上迎面而來的人,那人手裡的花瓶應聲而碎。
貝貝連忙倒退兩步,怕被碎片傷到。
“喂!你們兩個撞了我的花瓶!”花瓶的主人指着地上碎掉的花瓶,凶神惡煞地說。
貝貝一點兒也沒被嚇到,而是看了看花瓶,又看向他,“你這個花瓶頂多也就值幾文錢,我們賠錢給你。”
媽媽教過她鑑定花瓶古董的,她一眼就看出來這是普通的地攤貨。
“你說什麼?!這可是康寶年間的古董,我好不容易纔從一個商人手裡買到的,這下被你們撞壞了,你們還敢這麼耍賴!”那人氣得擼袖子上前。
四周已圍了不少人,個個都在竊竊私語,同情這倆小孩闖大禍了。
“哥哥,怎麼辦?那人看起來好可怕。”貝貝有些怕地拉扯哥哥的衣袖。
“別怕,哥哥保護你。”寶寶摸摸妹妹的頭,說到做到,把妹妹拉到身後保護。
劈風也意識到危險逼近,立即作出匍匐的攻擊姿勢。
那人見到這麼一條龐大的狗露出兇猛的樣子,嚇了一跳,但是看着倆小孩身邊沒大人,身上又穿得這麼華麗光鮮,想必是有錢人家的,這麼大一條魚,他怎麼可能就這麼放他們溜了。
“叫你們大人來,這事沒個一千兩,休想作罷!”
頓時,現場譁然一片。
“一千兩!這也太欺負人了吧?”
“是啊,小孩子不小心,算了吧。”
難得看到兩個這麼精緻可愛的小孩,羣衆們的愛心爆棚。
“都別嚷嚷!嚷什麼嚷!知道我花了多少錢買這花瓶嗎?一萬兩!就是因爲看他們是孩子我才收一千兩!你們誰再嚷嚷,就讓你們替他們賠!”那人忿然喝止圍觀的羣衆。
這下,誰也不敢出頭了,只敢看熱鬧,竊竊私語,以及對孩子報以同情的目光。
懷瑾早已和祈天澈會合,此刻正站在人羣后看着他們一對兒女面臨危機,等着看他們如何處理。
寶寶很鎮定,對於一個八歲孩子來說已經很厲害了。
而且,他那一句‘別怕,哥哥保護你’,一下子就戳中了懷瑾的淚點,很欣慰地眼泛淚花。
祈天澈抱着小兒子,另一手攬着她的肩膀,輕拍安慰,然後臉色凝重地盯着正被欺壓的一對兒女。
“一千兩,少一子都不行,否則衙門見!”
寶寶掃了一眼周邊,然後鎖定一個看起來很實誠的爺爺,帶着妹妹往他面前一站,仍是面對惡霸,道,“管家,回去準備一萬兩!待會我們要砸死個人!”說完,求助地看向那位爺爺。
那位爺爺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連連點頭哈腰,“是,少爺。”
那人沒料到這孩子一出口就這麼大的口氣,更沒想到有管家跟着。
“哥哥,要不報官吧,媽媽說,在外面遇到什麼事,如果能報官就報官,報了官後就沒人敢動我們了。”被嚇到了的貝貝終於想起媽媽交代過的話。
一聽到報官,那個男人嚇得腿軟,尤其是女孩後面那句‘沒人敢動我們’讓他有種在太歲頭上動土了的感覺。
“……那個……我還有事,先走了”
肌說完,灰溜溜地逃走,然而,還沒走出人羣,已經被一腳狠狠踢了回來。
“媽媽!”貝貝看到把壞人踢回來的人是自己的媽媽,激動地撲過去,熊抱。
“待會再收拾你們。”懷瑾輕捏了下女兒的臉蛋,將女兒往後推。
貝貝看到父親,又開心地撲過去,“爹爹!”
寶寶安靜地走過去,滿臉知錯的表情,“爹爹。”
“寶寶,你做得很好。”祈天澈摸摸兒子的頭。
意外得到讚揚的寶寶擡頭,開心地笑了。
然而,還有但是——
“但是,你們偷偷跑出宮的事還是要追究。”
“對!還丟下謙謙,謙謙再也不要愛哥哥姐姐了。”謙謙聰明地告狀。
貝貝仗着自己是姐姐,挪嘴、掄拳頭、瞪視,暗暗威脅。
謙謙看到,扁了扁嘴,就要張嘴大哭,貝貝趕緊蹲下身抱他,“謙謙,姐姐錯了,姐姐待會買糖葫蘆給你好不好?”
“不要!”謙謙傲嬌地拒絕賄賂。
糖葫蘆他纔不愛。
“那……那姐姐給你買好玩的。”
“不要。”
貝貝氣得想捏他,但是,誰叫他是她弟弟呢,雖然老愛利用他,但她可捨不得弄疼他。
“姐姐給你買把寶劍好不好?”
“媽媽說等我長大了就讓人幫我打造一把。”
“臭謙謙,你如果還想喊我姐姐的話,不許跟爹爹說。”賄賂不成,貝貝只好威脅。
謙謙怕怕地跑去抱爹爹大腿,“笨姐姐,爹爹已經知道了,不然你以爲爹爹和媽媽爲何在這裡。”
祈天澈可是將姐弟倆的談判一字不落地全都聽進去了。
他笑了笑,視線看向正替孩子出氣的妻子。
她一腳踩在那男人的胸口上,男人身下躺的不偏不倚,剛好是碎掉的花瓶。
“姑娘,不,姑奶奶,小的知錯了,求姑奶奶放小的一條生路吧。”那男人慌忙告饒。
這女人看似年輕,但也是個不好惹的主。
尤其,方纔那孩子衝她喊媽媽?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單看她身後的那個男人,他就知道自己這次真的是在太歲爺上動土了。
貴氣逼人,不怒自威。
那兩個孩子喊那個男人爹爹!
“放你們一條生路?方纔我兒子女兒,你怎麼就沒想過要放過他們?”懷瑾微微勾脣,腳下更是使了勁。
“小的知錯了,小的真的知錯了,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求姑奶奶原諒!”
“原諒?我兒子女兒的壓驚費……”
“賠!賠!賠!”
“我兒子女兒的精神損失費……”
精神損失費?這又是什麼玩意?
“賠賠賠!”先答應下來再說。
“我兒子女兒的……”懷瑾回頭看了眼兒子女兒,道,“時間損失費……”
“這也算?”那人一副快要吐血的樣子。
“嗯?”懷瑾凌厲地眯眼,腳上使勁。
“賠賠賠!”
“嗯,還有質疑我女兒的辨別花瓶真僞的能力。”
“一個小屁孩懂什……賠!”看到女人威脅的眼神,那人只好忍了。
“好了,害孩子的父母擔心的費用就不用賠了。”懷瑾放開他,“你可以去取錢來賠了。”
聞言,那人連忙點頭,拔腿就跑,還以爲能趁此逃掉,沒想到才走出沒幾步又被逼退回來了。
這次逼退他們的是官差。
“接到報案,誰在這裡聚衆鬧事?”帶頭的官差一現身便威嚴地問。
“是他們!”那人很機智地指向了
懷瑾他們。
那官差看向他們,見對方拖家帶口,一家子氣勢不凡的樣子,也不敢隨便就抓人,上前問,“請問,發生了什麼事?”
懷瑾和祈天澈交換了個‘還算禮貌’的眼神,笑了笑,道,“你們儘管把這人抓回去就行了,記得逼出他訛詐得來的錢財,那是他欠我們的損失費,然後充入國庫,用於救災用。”
訛詐?
衆人炸開了鍋,原來這人是訛詐的!
“你血口噴人,我這明明是古董花瓶,怎麼可能是訛詐!”那人不服。
“你說的康寶年間的花瓶,天下間僅剩的唯一一個,在皇宮裡。”祈天澈清冷地開口。
“正被我兒子拿來當尿壺。”懷瑾很好心地告知,然後和丈夫一塊帶着兒女離開。
看着一家五口離開的背影,那官差恍然大悟,倏地跪地恭送!
皇宮裡,兒子……
其身份可不就是皇上和皇后,以及皇子公主嗎?
羣衆們,腦子轉得快的,也明白過來了,跟着跪地恭送。
只有那個碰瓷的男人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留下來善後的李培盛上前扶起方纔幫了小主子一把的男人,對他道謝,才知道原來他真的是某個大戶人家的管家,所以看起來才這般像管家。
他家大皇子可真是懂得看人呢。
“好了,都聽見方纔說的了,帶回去吧。”李培盛對那些官差道。
那官差畢恭畢敬地應是,就怕一個不小心就得掉腦袋。
想不到他有生之年還能在大街上碰見傳說中最彪悍的皇后,民間傳言皇上愛皇后愛到六宮空置,一妃不納,就連別的女人都不正眼看一下。
看着那家子離開的幸福的背影,還有誰覺得這是傳言?
……
既然都出宮來玩了,自然是在外頭玩個盡興了。
一家子去泛舟,又在寶食樓用了午膳。
給寶寶貝貝的懲罰就是,去花闕樓當服務生半天。
花闕樓二股東花無闕一聽到兩位小祖宗要來,開心地跑出來相迎。
但是見到倆孩子一臉的悶悶不樂,尤其是貝貝,他要擁抱的手也落空了,只好改而去抱孩子的娘,可是一到銳利的目光讓他不敢,只好改抱……咦!還有一個小的!
“哈哈……謙謙,你也來了,我家豆豆可想死你了!”吧唧一口,謙謙很不給面子地推開湊近的嘴。
每每想到花無闕給他兒子取名叫豆豆,她就忍不住想笑。
因爲他是覺得自己娶了株小豆芽,一直耿耿於懷纔給取的。
好在若芽乖巧,不然非跟他鬧翻天不可。
謙謙掙扎着從花花身上下來,跑進去找哥們豆豆玩去了。
“我老婆這胎若是女兒的話,咱們來結個娃娃親吧。”
幾個大人一坐下,花無闕立即提出結娃娃親的建議。
“不要!”懷瑾想也沒想就拒絕。
“拜託你,就算要嫌棄也別嫌棄這麼明顯好嗎?”花無闕抗議。
“我兩個兒子那麼優秀,你一個女兒就想挑我兒子嫁?”懷瑾端起新釀出的葡萄酒淺抿了口。
嗯,有花無闕入股後,這酒吧更像樣了。
“那你想怎樣?”
“沒想怎樣啊?既然我是兩個兒子,那你也該生兩個女兒,好讓我兒子挑一挑。”懷瑾拿丈夫當沙發靠,壞壞的笑道。
根據若芽說,某人也是心疼的要死,一直說生完這胎就不生了。
他若因此回去逼若芽再生一個,她一定揍得他連他女兒都不認識。
“你……”花無闕被堵得啞口無言,泄氣,“唉!想混個國仗爺噹噹都不行。”
“國仗爺又沒權,真是沒追求,給現代人丟臉。”懷瑾鄙視。
“宰相要不要當?”祈天澈忽然淡淡地出聲。
花無
闕一直都知道,這男人光是靜靜地坐在那裡,即便不出聲也讓人無法忘記他的存在,他本身就有種無形的氣勢,這種存在感與他是否是帝王無關。
所以,他常常跟那個囂張的女人說,這個男人絕對是她的三項技能生涯裡賺得最值當的一票。
“喂,盯着我男人看,別讓我懷疑你精神出軌!”懷瑾把老公擋住不讓某人垂涎。
“嘖!小爺我是直的!喏,看我帥得不要不要的兒子就知道了。”
“切!說得好像我沒有兒子似的。”
……
祈天澈早已習慣他們之間這種聊天的方式,只是攬着心愛的女子,看着她與朋友脣槍舌戰。
她開心,他就開心。
他其實很感謝花無闕還活着,並且還活在他們這個世界,因爲這樣,她就算再思念那邊,能有一個老鄉陪着她,也是好的。
“喂,你女人大庭廣衆之下跟別的男人‘打情罵俏’,你不管管?”花無闕看向祈天澈道。
“你打不贏,也罵不贏。”淡淡地補刀。
花無闕捂住心臟,好想吐血。
這對夫妻真的很可惡!
就在這時,在一旁玩的謙謙和豆豆因爲一件木質的小車子推搡起來,因爲搶得太厲害,一不小心玩具打上了謙謙的頭。
兩個孩子呆了幾秒左右,謙謙扁嘴,放聲大哭,爬起身,撲向父母的懷抱。
而在樓下當小服務生的寶寶貝貝一聽見弟弟的哭聲,立即咚咚咚跑上來。
花無闕看向哭得傷心的謙謙,難得的一本正經,“看看傷口有沒有事。”
懷瑾邊幫兒子抹淚,邊查看了下他額上的傷,“沒事,只是鼓了點。”
“豆豆,過來給弟弟道歉!”花無闕立即嚴肅地呵斥。
“無妨的,小孩子之間的事,大人不用幹涉。”祈天澈淡淡地,很和藹地說。
懷瑾暗自在心裡爲他點贊。
“可是……”
“寶寶貝貝,回去做你們的事。”懷瑾看向倆孩子,瞧衝上來的那個勁,擺明了是要以多欺少啊。
寶寶貝貝相視一眼,點頭,乖乖回去繼續當小服務生。
下樓前,貝貝又折回來摸摸豆豆的頭,說,“豆豆弟弟,我有比你這車子還好玩的東西,你待會下來找我拿。”
“真的嗎?”豆豆立即起身,跟姐姐下樓。
而這邊,幾個大人又聊得很開心,豆豆一走,車子自然就歸謙謙一個人玩了。
然而,不一會兒後,樓下傳來豆豆的哭聲,蓋過酒吧裡的樂曲了。
幾個大人相視一眼,急忙跑下樓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