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什麼好看的,我在上面都看得都打瞌睡了。”說着,懷瑾打了打哈欠。
原本上臺準備比試的其中一個男人再也看不過去她的囂張,罵道,“你個婦道人家,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大放厥詞,有本事將大爺打下臺再說。”
“嘖!這就是要爭當武林盟主的人的素質啊!”懷瑾嘖嘖搖頭峻。
寒光閃閃的大刀逼近,她一動不動,還掏出瓜子來嗑鯽。
衆人看着她狂妄的樣子,不禁倒抽涼氣。
千鈞一刻,就在大刀要擦過她髮絲的剎那,一股內勁破空而來,連人帶刀被彈出好遠,摔到臺下。
可是,空中半個鬼影都沒有,不知道的還以爲見鬼了。
衆人看向那個落在地面上的東西,居然是一顆荔枝!
“祈天澈,你浪費我一顆荔枝!”臺上的女子很生氣,很生氣地喊。
“爹爹!你在哪兒?”貝貝四周尋找。
衆人才知,原來是孩子的父親。
臺上的女子這般囂張就是因爲有一個厲害的丈夫。
看向臺上的荔枝,再看掉落在臺下的那個男人,他們也不禁期待暗中的高人現身。
“閣下請現身一見。”在任武林盟主出聲道。
“祈天澈,別拿喬啦,你再不出來你的妻兒可要被趕走了。”懷瑾涼涼地說。
那個武林盟主汗顏不已。
這女人怎麼盡是嘴上不饒人?
“在收拾你的包。”
聲音響起,同樣來自方纔女子所待的那棵樹上。
須臾,一抹月牙色身影翩然而出,整個人彷彿踏月而來,風光霽月,俊逸無雙。
在場都是武林人士,資深一些的都看得出來此人的輕功已到了最高境界。
他輕輕落在女子身邊,將手上的小布包給她背上,然後替她把被風吹亂的鬢髮勾到腦後,那神情,極盡溫柔,極盡寵溺,完全當四周的人都是死的。
“爹爹!爹爹!”
三個孩子激昂地在臺下鼓掌叫喊。
祈臨淵看着臺上那對夫妻,五年光景,二人幾乎沒變。男的依然寵那女人寵得人神共憤。女的,依然囂張得天理不容。
五年了,他回來了,他們,可還要他?
“走吧,孩子都急了。”祈天澈牽起她的手,兩人飛身而起,踏過大片觀看區,輕身落在孩子們的面前。
“爹爹!”貝貝撲向爹爹。
“媽媽!”謙謙撲向媽媽。
寶寶則跑到兩個大人的中間,終於露出了小孩子的依賴模樣。
祈臨淵看着一家五口團聚,心裡有些澀然,覺得格格不入。
五年前,他單方面的想喊她一聲‘娘’,五年後……
他看向抱着父母撒嬌的三個孩子。
這三個孩子是他一路護過來的,他知道他們是如何的出色。
而今,他們有了三個這麼可愛的孩子,正在日漸成長,更是不需要他了。
那聲‘娘’註定要永遠成爲遺憾。
懷瑾把謙謙推給他爹,擡頭看向祈臨淵,“我去,居然長得比我高了!”
祈臨淵默。
五年前他就比她高了吧。
“嗯,越來越帥了。”懷瑾上前,圍着他打量,嘖嘖點頭。
祈臨淵首先看向某個男人,生怕待會自己會被眼神殺死。
“肌肉也練得不錯。”手往他胸口拍了拍。
“肩膀也寬了。”拍肩。
祈臨淵跟祈天澈求救,果然,不用他求救,有一雙眼睛已經快要冒火了。
“懷瑾,你的手拍下去試試!”居然正打算對人家的屁股下手,真是……欠收拾。
懷瑾笑呵呵地收手,“挺翹的。”
祈臨淵臉紅了,這女人,怎麼
五年了還是這麼愛整他。
祈天澈走過去把她拉回身邊,貼在她耳畔悄聲說,“今夜再收拾你。”
懷瑾瞪他,“多年不見,我給孩子檢查檢查身子骨是怎樣?”
“他是男的。”
“他姓祈。”
“他是男的。”
“他當年是我救的。”
“他是男的。”
“我還打算認他做乾兒子。”
“他是男的。”
“……好吧,你贏了。”
衆人看得傻眼,這麼一個清冷如仙的男子跟女人吵起架來居然這麼……萌?
以後回去跟自家婆娘吵架的話可以用這招。
祈臨淵看着他們旁若無人的恩愛着,笑了笑。
聽到她說打算收自己當乾兒子,他已經心滿意足了。
此行下山他原是爲了他們而來,而今他們之中好像已經不再需要他了,他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只是,天大地大,他竟不知去哪。
“爹爹,爹爹,快來,這是祈大哥!”貝貝拉着爹爹走到最喜歡的祈大哥身前。
祈臨淵笑着彎腰摸她的手,“小丫頭,原來已經長這麼大了。”
“我本來就長這麼大啊。”貝貝說着,滿臉愧疚地看着他,“祈大哥,我跟你撒了謊,其實我叫……”
“你叫貝貝,我知道。”祈臨淵笑了笑,看向寶寶,“你叫寶寶。”然後,又看向最小的謙謙,“你真的叫謙謙嗎?”
謙謙點頭,“對啊,行不改名……我小名叫謙謙,大名叫祈懷謙。”
“祈大哥,你好聰明,你怎麼知道?”貝貝開心地過去抱住他。
“貝貝,你不記得臨淵哥哥了?當年你臨淵哥哥走的時候,你哭得驚天動地的呢。”懷瑾笑問。
貝貝皺了皺眉,仔細想了想,“臨淵哥哥是誰?”
“我就是臨淵哥哥。”祈臨淵笑道。
“啊!爹爹,媽媽,你們認識臨淵哥哥喔。”貝貝這纔想起這個問題。
“你們也認識啊,你們當年兩歲的時候,他抱過你們,你們黏他比黏我們多。”懷瑾眼裡閃過一抹精光。
“臭媽媽,你是想又甩開我們,好和爹爹過二人世界才這麼說的吧?”貝貝一眼就看穿了媽媽的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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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的確覺得臨淵哥哥這四個字好熟悉,好熟悉。
她看向祈大哥,“祈大哥,你真的就是臨淵哥哥嗎?”
祈臨淵點頭。
“那我以後喊你臨淵哥哥好不好?”軟糯糯地問。
“你以前就是這麼喊的,當然好。”祈臨淵笑笑道。
“我比較好奇,你們兩個是誰提議用假名字的?”懷瑾問。
還懂得冒用身邊人的名字,這聰明真是不要太贊。
貝貝和謙謙同時指向寶寶。
寶寶難得可愛的撓撓頭,走上來祈臨淵說,“祈大哥,對不起,我們騙了你。”
祈臨淵笑着摸摸他的頭,“不怪你,我也騙了你們。”
“幾位……”
一道聲音在身後響起好久了,見還是沒人搭理他,他氣沉丹田,用力一吼,“幾位!”
懷瑾掏了掏耳朵,“唉!連一家子團聚都容不下,罷了罷,我們走吧。”
剛纔吼話的武林盟主又尷尬了,急忙上前道,“老夫是想請幾位入席再慢慢聊。”
“入席?”懷瑾瞥了眼滿座的席位。
“憑什麼要給他們讓座,他們算老幾?”有人抗議。
江湖就是這樣,光憑身手還不行,還得靠一個響噹噹的名氣。
那武林盟主看向祈天澈,“對了,閣下師承何處?”
“無門無派,無師自通。”懷瑾已經幫夫君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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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看向祈天澈。
祈天澈冷掃了他一眼,道,“她說得沒錯,的確如此。請問,還有何問題?”
“沒有了,閣下請。”那武林盟主只知被他冷光一掃,便覺此人非凡。
“瞧吧,一聽說無門無派,就立即請我們走人了。”懷瑾冷哼。
那武林盟主竭力隱忍着怒火,賠笑臉,“那幾位請自便吧。”
“你說的!”懷瑾壞壞一笑,看向祈臨淵,“你上臺去跟他打!”
“跟我打?”那武林盟主指着自個,而且還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子,這存心是侮辱他。
“怎麼?怕輸啊?你們誰贏了,誰當下一任武林盟主,我想你們比到最後也是爲了打敗武林盟主當下一任的武林盟主吧。”懷瑾道。
“是如此沒錯,可是……”
“別那麼多廢話!臨淵,讓我們看看你這五年有沒有白混,最重要的是讓我看看我的師父有沒有藏私。”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喊自己的名字,祈臨淵心裡有些澎湃。
他搖搖頭,“秋叔沒有藏私,該教的他全都毫無保留地教給我了。”
懷瑾皺眉,“爲何喊秋叔?”
“秋叔說,此生只有您一個徒弟。”
懷瑾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師父果然忠貞不二啊,可惜他不下山了。”
“有什麼好可惜的。”祈天澈屈指輕敲。
“可惜了那麼好的男色啊。”懷瑾不怕死地說。
他俯首在她耳畔說,“今夜收拾你。”
她氣得掐他。
祈天澈看着身邊的女子嗔怒的樣子,其實,他知道她懂,只是假裝不懂。
因爲永遠都沒法迴應,所以假裝不懂。
“幹嘛這樣看着我?現在不是煽情的時候好嗎!”懷瑾用手去遮住他的眼,討厭他這種看透一切的眼神。
她知道,他一定知道了。
祈天澈拿下她的手,“不看你,莫非要我看別的女人?”
“你敢!”懷瑾咬牙切齒,從他現身後,在場的母的,幾乎都想把眼珠子挖下來送到他手上好日夜看着他的樣子。
祈天澈笑了笑,看向祈臨淵,“臨淵,是否要比,你自個決定吧。”
祈臨淵點頭,然後放開貝貝,起身,走到那武林盟主面前做了個揖請。
那武林盟主礙於這麼多武林人在場,也不好拒絕,只好飛身上去。
他總不可能輸給這個毛頭小子。
然而,從一開始交手,他就知道自己輕敵了,起先這個少年還是對他很禮讓的,但是在臺下那個女人規定十招之後,他便開始使出真本事,第八招他已經接得很吃力,在他以爲自己輸定了的時候,在第十招,他卻故意讓自己贏了。
被打下臺的祈臨淵對臺上的人拱手,而後走向那一家五口。
貝貝一臉失望,因爲他輸了。
“祈大哥,你怎麼可以輸了!謙謙不要拜你爲師了。”謙謙很嫌棄地說。
寶寶則是不說話,顯然也是以爲他會贏。
他笑了笑,看向懷瑾,“對不起。”
他沒有興趣當武林盟主,所以輸了。
懷瑾擺手,一副‘我懂’的表情,道,“師父的確沒有藏私,不止把你教成個武林高手,也把你教得有禮貌了。”
“……”不禮貌的一直是她好吧。
“走啦,一家子團聚,不該浪費在這毫無意義地爭鬥上。”懷瑾揮揮手,走人。
貝貝看着站在原地不走的臨淵哥哥,又急忙跑回來拉上他,反過來安撫他,“臨淵哥哥,沒關係啦,貝貝告訴你,勝敗乃什麼什麼常事,下次咱們贏回來就好了。”
臨淵哥哥……
好親切。
祈臨淵被她逗樂,牽着她的手跟上去。
走到馬車前,也到了分離的時候了。
祈臨淵看着幾個孩子上了馬車,而後,看向他們的父母,“多謝你們當年救了我,還把我留在天山跟秋叔學武。”
“那你要拿什麼謝啊?”懷瑾挑眉笑問。
“你們需要什麼?”祈臨淵完全沒料到她會這麼問。
現在的他真的什麼都拿不出來。
“什麼都可以?”懷瑾和丈夫交換了個眼神。
祈臨淵有種不祥的預感,但還是答應下來,“只要我能做到。”
“等我想到再說。”懷瑾說着,轉身上馬車。
祈臨淵點頭,“那,後會有期了。”
說着,轉身要走。
這一次,他不想看着原以爲可以成爲家人的一家人離開,那會更孤單。
懷瑾和祈天澈同時皺眉。
“小子,走反了,這邊!”這孩子腦子裡在想什麼。
祈臨淵聽到聲音,回頭看去,看到她指着他們要離開的方向,有些不敢想。
“上來吧。”祈天澈淡淡道。
“你們……”
“你們什麼你們,失職了五年還想溜是不!”懷瑾滿臉不悅。
祈臨淵心裡的茫然一掃而空,快步走過去聽訓,“請娘指示。”
“寶寶貝貝本來是你看顧,你這一……等等!你剛喊誰娘?”懷瑾終於捕捉了重點。
“喊……您。”祈臨淵很聰明地後退幾步。
“娘?我也不過才比你大三歲,你居然喊我娘,這便宜你佔得夠大啊!”懷瑾皮笑肉不笑。
“是您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所以,理當喊您娘。”祈臨淵繼續不怕死地說,但是腳步卻是悄悄往後挪了。
“祈天澈,你女人被佔便宜了,快去揍他!”懷瑾求助丈夫。
這一次,祈天澈卻是淡淡地說,“你不是想要有個人帶孩子嗎?現在有個這麼大的兒子,不是更好?”
懷瑾想了想,好像,也還不錯耶。
祈臨淵突然覺得自己這聲‘娘’是不是喊錯了?
他似乎已經可以想象到今日過後三個孩子繞膝的日子了。
真好,他終於回家了。
……
兩個男人坐在車前頭,馬車裡是孩子和女人。
“貝貝,你一個人吃得了那麼多嗎!”
“媽媽,我們這一路上都是三餐不繼耶!”
很好,連三餐不繼都學會了。
不一會兒,貝貝從馬車裡鑽出來,手上捧了滿滿的一碟子瓜果。
祈天澈暗喜,果然是女兒貼心。
但是,當貝貝轉向旁邊的他的新兒子時,他心情就不大好了。
“臨淵哥哥,快吃,不然媽媽待會會來搶。”
瞧,這是什麼女兒?明明他這個做爹的就在旁邊,她看都不看一眼。
他此刻已經提前體會嫁女兒的心情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胳膊肘盡是往外拐。
祈臨淵感覺到一道怨念的目光,雖然不明顯。
他笑着摸摸貝貝的頭,道,“貝貝應該先問爹爹要不要吃。”
“爹爹有媽媽照顧呢,臨淵哥哥一直在照顧貝貝和哥哥弟弟,現在貝貝也要照顧臨淵哥哥。”甜甜的笑臉,像天上的小太陽一樣。
祈臨淵心頭大暖,越發想寵這小丫頭了。
“祈天澈,你沒被你女兒氣死吧?”懷瑾從馬車裡鑽出來,趴在某男背上問。
貝貝抗議,“媽媽,你又跟爹爹告狀,爹爹的眼睛是雪亮的,他纔不會信你呢!”
“是嗎?”懷瑾扭頭看向某男,“你信你女兒,還是信我?”
那摸在耳朵上的手十足的威脅性。
“貝貝,爹爹決定相信你娘,你這次太傷爹爹的心了,唉。”祈天澈一臉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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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貝一聽,立馬撲向爹爹,祈臨淵趕緊伸手保護,就怕她從馬車上摔下去。
“爹爹,貝貝錯了,貝貝把好吃的都給你吃好不好?”爹爹可不能真的生氣了啊,要不然以後她犯錯的時候,爹爹就不會偷偷給她放水了。
祈天澈看着女兒雙手掌心裡滿滿的零嘴,他朗聲大笑,“懷瑾,你輸了。”
“爹爹,你又跟媽媽打賭什麼了?!”貝貝把手上的零嘴都塞給臨淵哥哥,生氣地叉腰。
爹爹和媽媽最愛拿他們來賭了。
“那是我們大人之間的事,小孩子別管。”懷瑾很親切地對女兒說。
貝貝生氣的撅嘴,轉身抱臨淵哥哥,“臨淵哥哥,那咱們小孩子也來玩小孩子的遊戲,他們大人也管不着。”
噗!
懷瑾暗笑,她要不要告訴女兒,她抱的那個所謂的孩子已經是個十足的大人了。
祈臨淵卻是抱她到腿上,真的低頭跟她悄悄耳語起來,說着屬於他們‘小孩子’的秘密。
祈天澈和懷瑾臉上的笑容收住,相視。
相差十二歲,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