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廖庸打了個哈欠。
他看了看鋪好的牀,總覺得似乎少了什麼。
看來看去,廖庸終於知道應該再添些什麼了。他四下找了找,忽然好像想起了什麼,急匆匆的向對面的房間走了過去。
賀萱看着他這一系列的舉動,一臉的茫然,看着他又向外間走去,問道:“你又要幹什麼?還要給自己找件兵刃麼?”
“不是。我忽然記得有個小玻璃的燙花炕屏放在這屋了,我找找。”
“玻璃炕屏?你找那個做什麼?”賀萱更是不解的問道。
“放在我和你中間啊!你就不怕我趁着你熟睡之機,悄悄的摸到你身邊兒,然後,嘿嘿,……”廖庸笑嘻嘻的說道。
“哼哼……”賀萱冷笑了兩聲,說道:“更是不好意思,我還真心的不怕。”
“你要是不怕,我可就真不管了。”聽賀萱這樣說,廖庸停下了腳眇,然後看着賀萱說道,“反正,我是男人,又不會吃虧的,又不像你……”說到後半句這裡時,廖庸故意地把聲音擡高了起來說。
還沒等他說完,賀萱上前一步捂住了他的嘴巴,瞪着他低聲說道:“嚷什麼嚷!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不是?”
“你不是不怕別人知道麼!”廖庸拉下賀萱的手,捏在自己手裡,一臉壞笑地說道。
“你……”賀萱甩開他的手,被他氣的不知應該說些什麼。
賀萱從父親去世之後,就一直把自己當個男人來看,所以,一直也沒想過與廖庸他們有什麼避及之處,就算是現在,她能想到的,也只是不想讓廖庸嚷出自己是個女子,免得打擾了自己後面的計劃。
廖庸一笑,看着賀萱說:“看來,你也有怕的東西!這回我可是知道了。”
賀萱白了他一眼,轉身坐到牀邊,脫了鞋子,把懷裡賢王賞的那把扇子還有那把劍放在一邊,自己先和衣臥在一邊,閉上眼睛假寐着,忽然,她眼前一暗,又聽到旁邊的聲音,她知道廖庸也上了牀。
兩個人就這樣默默的躺了許久,屋子裡安靜極了,只能聽到兩個人的呼吸之聲,除此之外,廖庸還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他們雖然都沒有睡,但卻因爲尷尬都沒說話。
“爲什麼不用我放炕屏?不管怎麼說,我是個男人,你這算是把我太當成真人君子?還是太小覷了我的天性?這京城裡,提到我的名字,人們能想到的除了銀子可就是女人了!”忽然,廖庸低聲問道。
“我是怕放了東西,如果真有人來了,你被屏風砸到。刺客傷不到你,卻傷在了自家的東西下。”賀萱笑着說。
“啊?哈哈哈……”聽了她的話,廖庸也大笑起來,“原來,你是擔心這個!”
聽到他的笑聲,賀萱也笑了出來。
笑過之後,兩個人又沉默了下來。
“無憂,我想問你件事情……”過了一會兒,廖庸低聲說道。
“什麼?”
“爲什麼要扮個男人?”
“我不是告訴過你麼?”
“你那套說詞要是對子卿說,也許他會信以爲真!可是在我聽來,那就是個編好的故事。如果你不想說,或者有難言之隱,你可以直接告訴我,別騙我。”
聽了他的話,賀萱心裡一震,沉默了半晌,她低聲說道:“廖兄,這件事情,我不想說。”
賀萱說完之後,廖庸又是一陣沉默……
過了一會兒,廖庸輕聲說道:“那個錦瑟,你最好還是與她保持一些距離……”
“爲什麼?她也是女子,我從來沒和與我同齡的女子交過朋友,能遇到這樣的一個能相知的人,爲什麼你卻讓我不要和她走得太近呢?”
賀萱這話說的卻是平淡,可是在廖庸聽來,卻讓人無比的心酸。
“你把她當個閨閣蜜友,可她把你當成一個能交心的男子……這倒在其次,主要是,這女子來歷也有些蹊蹺,我按她說的家鄉住址查了幾次,也沒個所以……你既然有意隱瞞自己,就別爲自己添不必要的麻煩……”
說着說着,廖庸漸漸的沒了聲音……
賀萱知道廖庸是爲自己着想,其實自己想想,也確實是有些不忍,自己想面對的人只有左良,甚至,左良都沒有算計以內,自己要對付的只有左俊忠,可是眼下,卻把這個無辜之人,這樣毫無理由的牽了進來。特別是……這個人雖然嘴巴是壞些,扭巴自己的時候,他卻是最開心的,可是心地卻還是善良的……再想想錦瑟,也是如此,拉開些距離,對那個身世已經可憐的女孩子來說,未嘗不是件壞事……
“我知道了,你說的也對,麻煩你爲我想了這麼多……”賀萱真心實意的說道。
可是半晌也沒聽到廖庸迴應,她看了看廖庸……竟然已經入睡了……
賀萱看着他的睡臉,不禁一笑,低聲說:“還保護我呢!這麼快就睡了……”
她幫着廖庸把被子蓋好,自己也闔上了眼睛,雖然提醒着自己要保持警惕,可是這接連兩天的奔波,也讓她有些過於疲憊,慢慢的,賀萱也入了睡。
等到廖庸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還好,一夜無事。可是,不對,似乎又有些事情。自己右側的手臂……似乎沒了知覺……
他側過臉去一看,不知何時,賀萱和自己都移了地方,此時,賀萱正枕着自己的手臂睡得正香……
廖庸微微一笑,有心讓她繼續好好睡下去,可手臂卻麻的實在是難受,他小心的想抽出手臂,可剛剛一動,賀萱便張開了眼睛。
“怎麼了?”賀萱問道。
“沒……什麼,我的胳臂被你壓麻了……”
“哦。”賀萱“噌”的一下坐了起來,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她把臉扭到一邊,說道:“失禮了。”然後趕緊下了牀,連蹦帶跳的穿好了鞋子,到外間去潔面。
原本廖庸也是尷尬的要死,可是,見賀萱這一臉紅,他反道來了精神,慢條斯禮的穿好鞋子,又整理好衣衫,才一步三搖的走了出來,拿着賀萱落在牀上的扇子挑起了她的下巴。
“唉……看來從昨晚起,我們‘兄弟’倆個就更親近了!”
“閉嘴!”賀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劈手奪過扇子來說道。
廖庸本想再打趣她幾句,卻聽門外有人說話。
“左少爺,您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我有急事找賀公子,他不在自己屋子,去哪兒了?”
廖庸聽到是左良的聲音,示意賀萱趕緊整理一下,賀萱會意,躲到一邊先去整理衣服。
只聽雨墨說道:“哦,您昨天不是吩咐要讓我們好好戒備着麼,少爺怕賀公子自己單住着有危險,就請到這邊來了。”
“起了麼?”
“可能還沒吧,要不我進去瞧瞧?”
聽到這兒,廖庸大聲說道:“進來吧,就沒睡!”
左良在外面聽到聲音,推門就走了進來,還一邊說道:“是我大驚小怪了……”
可是進了門,就看到牀上的被褥,雖然廖庸剛纔那樣說過,但是左良心裡還是不自覺的泛出了酸意。
“無憂呢?”廖庸冷着臉問道,聲音明顯着與剛纔有所不同。
“這兒呢。什麼事?”
說話間,賀萱從一旁的房間走了出來。
左良本想在屋子就把話說了,可是,總覺得這屋子裡一派曖昧的感覺,怎麼呆着,都覺得彆扭,他想了想,說道:“換個地方說話吧。”
說完,一扭頭向自己的屋子走了過去。
廖庸與賀萱互相看了看,暗暗一笑,也跟了出去。
等他們進了屋,左良似乎賭氣似的坐在椅子上,等他們一進屋,左良說了句:“把門關好。別讓下人進來。”
賀萱點了點頭,對着門外的雨墨和雨青說了句:“你們站遠些,告訴他們先不用進來。”
兩個小廝點點頭,也走開了些。
等賀萱關好了門,廖庸問道:“說吧。昨天怎麼臨走的時候那麼慌張,還說那麼嚇人的話,害得我一夜都沒睡好。”
聽了這話,賀萱暗暗一笑,可是轉念一想,也別笑人家,自己後來不是也睡得死死的!
“昨天我將那日無憂的話回稟了皇上,皇上命人查了當日各處宮門的出入記錄。可是,無憂並沒有說清楚,究竟是在哪裡的宮門進了宮……”
“我也說不清楚啊。”賀萱說道,“哪時只顧着跟着,卻沒有太清楚去記路。再說了,這宮究竟有多少個門,我哪知道呢。”
左良想了想,說道:“要不這樣吧。我給你找套羽林軍的衣服,你隨我入宮去。私下裡悄悄的看看,但是,千萬注意,不要和任何人講話,上次你在宮裡的太過引人注目了,這次一定要低調些。”
“子卿說得對,昨天我只顧着擔心,卻也忘記說了,我似乎看到你那裡有把扇子挺眼生的,是誰賞的?”
“哦。”賀萱從懷裡拿出扇子,說道,“這個是昨天那個‘閒’王爺賞的!”
“和你說的,你得記着。我的話,你總還是信的吧。”廖庸說道。
左良不解其意的看了看廖庸,又看了看賀萱,雖然,他不能肯定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明顯的看得出,經過昨天一晚,他們倆個人的關係,親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