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皇宮的這一路上,左良都是氣呼呼的沒有和賀萱說一句話。
賀萱有幾次想和他說話,昨天進過一次宮,知道了裡面的氣氛有多可怕,這左良也應該提醒自己有些什麼要避及的。可是左等他也不開口,右等他還是個悶葫蘆。
偷眼看了左良的樣子,賀萱想了想還是把嘴巴閉得緊緊的。
結果,這路上的時間,賀萱想來想去也不知道左良究竟爲什麼生氣,在氣什麼。而左良則一直糾結着,猜想着,昨天晚上,廖庸究竟對賀萱做了些什麼。
快到宮門口,左良才終於跟賀萱說了一句:“一會兒到了宮裡,萬事小心些。遇到什麼狀況,我自然會幫你擋着。就算是被人單獨問話,也儘管把責任往我身上推。你一問三不知,遇事就搖頭,他們也奈何不了你什麼。”
“哦。知道了。”
聽了他的話,賀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什麼?”左良問道。
“沒什麼。我想起入凡兄告訴我,你關心人的方式一直都是很特別的……現在也算是領教了。”
“關心?”左良皺着眉說道,心裡想着:自己這是關心麼?也算是吧。可是自己的關心有這麼好笑麼?而且,他剛纔稱呼什麼,入凡兄,什麼時候,他已經開始叫起入凡的表字了!想到這裡,左良剛剛浮現的一絲笑意,又消失了。
“難道剛纔你的話不是關心?是我自作多情了?”賀萱試探着問道,這個人,究竟哪裡是他的軟肋呢,總這麼金剛護體的,自己哪天能與你更接近一些啊。賀萱心裡着急的想着。
“隨你怎麼想吧,走吧。”
說着,左良似乎又有些不滿的走在了前面。賀萱也不敢再多說話,只是跟在他的後面。
當然,賀萱肯定想不到,現在,我們左良左副將軍的軟肋,就是她,賀萱。
要是在平時,如果某個人隨着左良進宮,幾乎是沒有人會過問的,可是從昨天起,皇宮裡的氣氛就變得有些異常了,所以各處的宮門也都加緊了防備。
左良出示了腰牌,對守門的軍士說道:“娘娘病了,託我找個信賴的郎中進宮給瞧瞧。”
聽了左良的話,守門的兵士互相看了看,然後面露難色的問道:“將軍,這位郎中可有旨意或者令牌之類的?要是往日還好,可是今天,即使是您帶着,我們也不敢隨便讓外人入宮了。”
左良聽了這話,暗自思忖着:若是帶着賀萱硬闖進去,只怕是不可能了。可現在這個時候,去哪裡給她尋個腰牌呢。看這時辰,賢王爺入宮的時間也差不多了。怎麼辦?這個廖庸,出個什麼主意不好,這餿主意,自己怎麼就信了他了。
左良還想說些什麼,再爭取一下,卻見賀萱漫不經心的從懷裡拿出賢王贈與自己的那把扇子,晃了晃下面的墜子,問道:“不知道,這東西能不能頂個腰牌用。”
看到那隻玉兔,守門的兵士吃驚的看了看賀萱,說道:“自然自然。”然後急急的給左良與賀萱讓開道路。
左良一皺眉,等進了門之後,見左右無人,他才說道:“你這個人,不是告訴你要低調些麼?明晃晃的又把那個東西拿出來做什麼?”
“我見你面露難色,彷彿是非常糾結。再說,你不是說要快來快走麼。我拿出這個東西來,不是可以少費些口舌麼!”
左良聽了賀萱的話,雖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同意了賀萱的說法。
“不過話說回來,這隻兔子究竟什麼來歷呢?怎麼連個守衛都識得呢?”賀萱見左良的臉色好看了些,趁熱打鐵的套了句近乎,小心的問道。
“這隻‘兔子’的來歷還真是不小呢!你想知道?”
賀萱點了點頭。
“這件事我也是聽父親說起的,因爲皇上即位後,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子嗣,所以,對咱們的這位賢王爺是寵愛有加的,而這位王爺從小也是聰明過人,而且十分的勤勉,並不像現在這樣,似乎只是個輕閒的王爺。他六七歲的時候,就開始上朝聽政,雖然並不完全明白,但是也是日日不落的。有些時候,下了朝,他還會隨着皇上去御書房,父親講,有不少的字,他就是從奏摺上識得的。”
“在他十歲左右的時候,應該是剛過完上元節,他進宮給皇上請安,可那時候皇上因爲它事被絆住還沒有到,他就在那裡玩耍,不知怎麼就把玉璽玩到了手裡,你也看到這塊玉石,是塊羊脂白玉,質地並非十分的硬,可他當時是怎麼玩的,我們也不得而知,只知道皇帝和父親到了御書房的時候,跪了滿地的太監宮女,王爺也站在了那裡,那塊玉璽也被摔的粉碎。”
“砸了玉璽豈不是死罪!”賀萱說。
“是啊。聽了這件事,太后,哦,也就是賢王爺的母親,也趕到了御書房,跪求皇上念王爺年幼,千萬莫過苛責。可是沒想到,皇上對此事卻只是一笑,命人收了殘玉,說是‘碎碎平安’,然後也只是罰王爺抄了一百遍《禮運大同篇》就把這事不了了之了。後來,皇上從裡面挑了塊較大的,命人雕了這隻玉兔,把它送給了王爺。”
說到這兒,左良看了看賀萱,問道:“這下明白爲何衆人看到這隻玉兔會如此了吧?”
賀萱點了點頭,心裡想着,這皇上將殘玉製成玉兔送給王爺的意思,不外乎讓他記得此次的教訓吧……
“你說太后,是王爺的母親?”賀萱問道。
“恩。王爺是先皇的遺腹子。皇上,是先皇的胞弟。”
賀萱“哦”了一聲,點了點頭。看來,這皇家裡的關係,還真是有些複雜呢!聽義父說,在皇家,爲了帝位,骨肉相殘的事情歷史上筆筆皆是,不足爲奇,看來,我對這位王爺真是小看了些,日後對他還是真的多提防些的好。
兩人邊說邊走,不多時,已經到了左妃娘娘的宮外,左良請太監進去通傳,自己則與賀萱等在宮外,正等着,一位年紀不大的小公公低着頭,急匆匆的從宮裡走了出來,賀萱一個沒注意,與他撞了個滿懷。
小太監一下子被撞坐在了地上,剛想開口罵人,一擡頭,看到是左良,忙換了副嘴臉。一骨碌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然後笑着先給左良請了個安,然後問道:“喲,左將軍,您今兒有空過來了。”
左良點點頭,這個人自己並不認識,也不怪左良,這左妃娘娘的宮裡,上上下下也有百十號人,左良又不是經常來走動,所以不是左妃娘娘特別親近的人,左良也不願意費心去記。可是,一個人記百個人難,百個人記這麼一個人還是容易的,所以,這宮裡上上下下的沒有人說不認識左良。
那小太監看了看站在左良旁邊的賀萱,說道:“這位公子看着眼生的狠,不知是……”
“公公還有事吧?剛纔看你急匆匆的,別誤了正事。”左良還沒等他說完,就打斷道。
左良這一說,這小太監似乎想起了什麼,忙又行了個禮,說道:“左將軍您真是英明,一下子就看出奴才有事兒要出去,還真是挺趕,奴才就先走了。敢日奴才請您吃茶。”
說着,就跑開了。
看着他遠走的身影,左良無奈的搖了搖頭,心裡想着,這些小太監,巴不得抓個什麼人,好能攀個好位置,雖然自己不怪他們,也可憐他們一輩子活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不知哪天就許沒了性命,攀個高枝兒,爬個高位也不過是爲了自保,但自己還是從心裡對這種人感覺討厭。
正這時候,左妃娘娘身邊管事的那位趙公公接了出來,一見左良,笑着說:“娘娘聽說將軍來了,心裡高興,叫趕緊進去呢。”
左良笑着點了點頭,對賀萱低聲說道:“仔細些看。”
“不必了!”
“什麼?”左良有些奇怪的看着賀萱,心裡想着,好不容易纔進了宮,不會到這時候你準備不幫我了吧!
“那位剛纔和你說話的小公公,就是我那天看到的第二個人。”
“你怎麼不早說!”
“你給我功夫說話了麼?還沒等我開口說半個字,你就把他放走了不是!”賀萱白了左良一眼說道。
“你可真看清楚了?”
“要是不信我,就算了。現在我是進去還是不進去?要是不進去,我就回了。”賀萱看着左良說。
“進,當然要進去。你剛纔說了,那是你見到的第二個人,可是第一個最重要的那個人你不是還沒見到。”
“趙公公,剛纔出去那位公公是……”
“哦。那是年前派過來的,叫什麼來着……小許還是小徐來着……”
“等他回來,麻煩公公轉告下,就說我有事找他。”
“好。”
說着,左良拉着賀萱的手腕一起走進了左妃的宮門,生怕他跑了一樣。
等走到宮裡,賀萱一直左顧右盼的看着周圍,打量着從自己面前經過的每一張臉,卻始終沒有看到那天看到的那張側臉。
等到馬上要入寢宮的時候,左良看了看她,她無奈的搖了搖頭,表示這裡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