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雖然病了,但是感覺卻並沒有出錯。朱澤確實是一直在打量着他。
可惜,左良並不對朱澤的胃口,朱澤打量他的意圖是在看這左良究竟是真的病了還是在裝病……就在他上一眼下一眼看着左良的時候,忽然聽左良帶着濃重的鼻腔開了口。
“朱會長,有何見教麼?”
朱澤一愣,笑了笑,說道:“我看左將軍這病似乎來勢洶洶啊,不知道,有沒有請位先生給瞧瞧?”
“哦,無憂……”
廖庸剛一開口,卻被賀萱直接給打斷了。
“無憂的……左將軍年輕體健,雖然並未請什麼大夫,但想來過幾日也就康復了。”
聽了賀萱的話,連坐在她身邊的允臻都瞄了她一眼,轉爾一笑,心裡想着:這小子腦筋轉得倒快。連同左良與廖庸也一併明白了賀萱的用意……
叫左良來,不就是讓朱澤知道他病了麼!
正在這時候,忽然有下人來報,錦瑟姑娘到了。
話聲未落,錦瑟娉娉婷婷的走了進來,先是對着衆人一個萬福,道:“奴家遲來了一步,還望各位爺恕罪。”
朱澤此時的心思並未在錦瑟身上,所以,出乎衆人的意料,他並未起身,再重演剛纔對賀萱的那一幕,而是對着手下人低聲吩咐了幾句。只見那個下人點點頭,飛一樣的衝下了船去……
趁着他這一分神,廖庸搶了個先機,對着錦瑟招了招手。
“廖公子有什麼吩咐?”錦瑟淡淡一笑,低聲問道。
“今兒在這裡的也沒什麼俗人,你揀些細緻婉轉的曲子,好好彈上幾首來,好讓我們說話!”說着,對着錦瑟擠了擠眼睛。
錦瑟會意,也領了廖庸維持自己的情意,對着廖庸宛爾一笑,退到紗簾之後,隔着簾細細的奏起古琴來了……
不多時,朱家的下人回到了船上,隨着同來的,還有位拿着藥箱的大夫。
“錦瑟姑娘且停停。”見到大夫上了船,朱澤說道。錦瑟看了看允臻,只見允臻微微頷首,便住了琴聲。
只見朱澤站起身來,對允臻一抱拳,說道:“王爺,請恕草民魯莽,在下是個熱心腸,可看不得別人有病不醫,也沒請王爺示下,就叫了先生過來,既然人已經來了,就讓這先生給左將軍請上一脈吧……”
話雖然說的客氣,但是,卻沒有絲毫商議的意思。
允臻也不惱,只是點了點頭。然後看着左良,說道:“子卿啊。朱會長的好意,你就領了吧。”
左良輕輕的點了點頭,伸出手來,只見那大夫微微的合上雙眼,搖頭晃腦,時而皺眉,時而搖頭,最後還啜了啜後牙。隨後,站起身來。
“可要緊啊?”廖庸問道。
“哎呀,這位大人的病來的勢頭可是不緩啊……大約怎麼也需要休養個十……”說到這裡,忽然聽朱澤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那先生看了看朱澤,只見朱澤正用兩指揉着鼻子,先生會意,接着說道,“十幾二十天往上……不然,只怕落了病根……”
“原來如此嚴重……來人吶……”允臻聽了這話,大聲說道。
“屬下在。”聽到允臻的招呼,幾個護衛閃身走了進來。
“左將軍這一病可同不輕,萬萬不能再住在現在的地方了……”說到這兒,允臻皺着眉似乎思索了一番,然後才下了決心說道,“你們幾個速速隨着廖公子的家人一起回去打點好他們的物件,搬到別苑去吧。”
“是……”
坐在一旁的賀萱拿着杯子呡了一口酒,斜着眼睛瞟了允臻一眼,心裡有些疑惑,不知允臻這一步棋的意思所在……但是,現在能名正言順的住到允臻的別苑未嘗不是件好事,自己這一行五個人,三個不會武功,一個又病了,單靠自己,是絕對保護不了這麼多人……
廖庸聽了這話,看了看左良,左良微微搖了搖頭,廖庸看着賀萱一臉的冷靜,想着也許賀萱明白賢王的用意,便站起身來,虛謙了一下,允臻又極力相邀,這才順水推舟,打發了雨墨和雨青帶着護衛去了冷家收拾東西。
朱澤見左良真的病了,頓時感覺放心了不少,吩咐着先生去寫方子。
賀萱看似無意的站起身來,拿着酒杯,晃到了那先生的身邊,看了看寫下的藥材,宛爾一笑……
“怎麼?大人發笑,是笑小老兒這方子下的不對麼?”那位先生有些緊張的問道。
“怎麼會呢……晚輩對這些東西……所知的也不過是首‘湯頭歌’。只是看先生寫得一筆好字,這纔會心一笑。沒想,擾了先生的心神了。實在是抱歉的很……”
“哦……”聽賀萱這樣講,那先生也放鬆了下來,說道,“小老兒這一輩子就倆樣本事可值得一談,一是醫術,二是這筆字……”
賀萱身笑着點了點頭,退回到了允臻身邊。
方子開好,朱澤又命人速速前去抓藥,然後送到賢王的別苑。
大夫退下之後,錦瑟這才又緩緩的奏起了曲子,可船上的餘下的這五個人,卻沉默了下來,滿耳只能聽到錚錚的琴絃之聲。
過了一會兒,允臻纔開口對賀萱說道:“你知道麼?今兒藥市已經開了。”
“哦……”賀萱自然已經知道,但是,眼下這也許是最好的一個開頭了,自然順着接了下去,“看來,朱會長果然有宰府心胸……”
聽得這話,朱澤一笑,說道:“哪裡哪裡……只是那些藥商有些偏激……以爲兩位上差此番前來,是別有用意,這才罷了市,昨日兩位上差虛心前往舍下,誠意立現,在下所作的也只是要好言安撫上幾句,便息了他們的怒氣了。”
“倒是朱會長更有威信,若不是如此,怎麼可能三言兩語便能安撫得了衆人呢!”廖庸也順着情說起了拜年話。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下去,只有左良坐在那裡悶不吭聲,喝着悶酒。
賀萱見狀,笑着對允臻說道:“王爺,下官……”
“別說什麼下官,你們兄弟,又在這花船之上,說什麼下官,王爺的,豈不煞了風景。”
聽了這話,賀萱又是一笑,答道:“好。那小弟就向兄長討個人情……”
“什麼人情說來聽聽。”
賀萱用眼睛瞥了瞥左良,然後說道:“子卿兄本就身體不適,可是近身服侍之人也不在,不知道能不能討擾一下錦瑟姑娘,借香榻一用。”
聽聞此言,廖庸也接了下去,“是啊。您瞧着他這臉,看上去已經是發了熱了……”
允臻點了點頭,轉身朱澤說道:“想來會長,不會因此而不快吧。”
朱澤擺了擺手,答道:“左老弟既然身子不爽,那就請去休養吧。等散了席,再隨着王爺一同回去就好了。”
左良悶聲不響的站了起來,感激的睇了賀萱一眼,這樣的場合,實在是不適合自己,特別是面對着那張讓自己作嘔的臉……並且,眼下自己並不知道賀萱他們究竟是怎麼個打算,萬一自己一時失言,說了什麼不應該說的,豈不是功敗垂成了……
在侍衛的攙扶之下,左良來到了紗簾之後,與錦瑟道了個罪,便倒在了軟榻之上……
“錦瑟啊。你也過來歇歇吧。”允臻說道。
錦瑟住了琴聲,從簾後轉了出來……
廖庸本以爲,錦瑟自然是討厭這朱澤的,想來理所應當的會坐在自己的身邊,但是,出乎廖庸的意料之外,這錦瑟卻坐到了朱澤的旁邊……
廖庸看着暗自納罕,他瞧了瞧賀萱,見賀萱正皺着眉頭,看着允臻。
允臻開始並未注意,忽然轉過臉來,纔看到賀萱此時的表情,允臻一笑,伸出一指,抵住賀萱的眉心,輕輕的揉着,然後柔聲說道:“別蹙眉,你笑的樣子好看。”
看着允臻對着賀萱此等輕浮親暱的舉動和語調,廖庸的眉頭皺的比賀萱剛纔還的緊……
賀萱也覺得不妥,現在這樣的舉動,肯定不應該是男子之間應有的舉動,她下意識的向後一閃,卻不料帶得圓凳也向後傾去,照賀萱的身手,肯定是摔不着她的,可是還未等她挺身而起,一條手臂就已經攬在了她的腰間,賀萱一驚,待看清楚攬住自己的人竟然是廖庸時,已經爲時已晚……兩個人,賀萱在下,廖庸在上,就這樣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你沒事吧……”
賀萱與廖庸異口同聲的問對方道。
賀萱是真的沒事,可是看着廖庸的表情,似乎並不太像是完全沒事的樣子……
廖庸勉強支撐着站了起來,有些尷尬的衝着賀萱笑了笑……
“你躲什麼……還怕本王吃了你不成……還害的入凡兄也摔了一跤。”允臻半嗔半笑着說道。
“誰讓你動手動腳的……戳得人家眉心發癢,這才閃開的。”賀萱紅着臉答道。
“可有摔傷?”錦瑟緊張的問道。
“我倒是沒事,可是入凡兄……”
“無妨無妨……好在你不重……哈哈哈哈……”廖庸打趣的岔開了這個話題……心裡,卻還在翻騰着……這應該是除了上次自己“誤闖”賀萱沐浴之後,與她最貼近的接觸了……雖然,剛纔忽然用力的腰部還有些疼痛,可是,卻依然抹不掉他臉上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