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計劃,允臻是想明天再去給朱澤下請柬的,可是,就在衆人聚在一處用午飯的時候,朱家竟然派了人過來送拜帖了。
“咱們這可就要開始了。子卿兄,記得要入戲哦。”允臻笑微微的對左良說道。
聽了這話,左良倒有些面露難色了,說道:“若不然,我回屋子裡去吧……這裝病我可真是不會……”
“不行,”賀萱說道,“只怕這次來,查你的病也是其中目的之一呢。”
“公子不會裝病麼?”錦瑟淡淡一笑,說道,“只要公子做個茶不思飯不想的樣子來,大約就行了吧。”
聽錦瑟這樣一講,廖庸“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揶揄道:“姑娘說的這症裝倒不像是風感,更像是相思病了!”
廖庸這話一出口,倒把錦瑟臊得滿臉通紅,說道:“公子好沒正經的!”
其實,廖庸這話說的倒是無心,可是中了着的還不只是錦瑟一個,左良與賀萱這時候心裡也有些變化,雖都裝做無事一般,但卻也很是不自然。
“無憂,你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有什麼見效比較快的辦法,能讓子卿學會裝病。”允臻笑呵呵的說着。
賀萱想了想,又看了看滿桌的菜式,忽然微笑着點了點頭,招手把雨青叫了過來,低聲耳語了幾句。
雨青聽了賀萱的話,皺着眉有些遲疑着沒有動,小聲說:“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去吧。”
賀萱淡淡一笑,可這笑意裡卻滿是狡黠,雨青又用眼睛掃了掃廖庸,廖庸點了點頭,雖然他也不知道賀萱對着雨青說了什麼,可照自己的觀察,她現在對左良的情感斷不是一絲半縷的,自然也不會下什麼狠手害了左良。
雨青其實也是個好玩的孩子,見自家主人及賀萱都許了自己,便跑了出去。
趁着雨青出去的時候,賀萱又讓雨墨盛了半碗飯遞給了自己。
“還沒吃飽?”廖庸有些奇怪的問道,照平日的食量,賀萱早就已經飽了……
賀萱也不答話,飯也不吃,只是用筷子把碗內之物弄得鬆散些,好些有人用過,又吃不下一樣的,然後把這碗擺以了左良的面前,幾乎與此同時,雨青從後面端了一碗熱羹出來,放在了左良的面前。
“剛好想喝湯了。”左良見這湯端來的正是時候,笑着答道。他瞧了瞧這羹,倒是很清淡的樣子,心下是十分滿意的。
這時,只見錦瑟皺起了眉頭,疑惑的看着賀萱,賀萱悄悄用着她用手在脣前一比,錦瑟會意,暗暗一笑,便忍住沒有出聲。
“子卿兄喝湯的時候,王爺請那人進來吧。晚了,這招可就不好用了。”賀萱微笑着對允臻說道。
雖然允臻並不太清楚賀萱的葫蘆裡,這次賣的是什麼藥,但還是點了點頭,讓侍衛去叫來人。
廖庸從剛纔賀萱叫雨青時起就知道這湯裡肯定是有些說道的,趁着左良沒喝之時,伸出自己的調羹,先嚐了一口,然後迅速的用手撐着頭,臉轉到了一邊,硬着脖子給吞了下去,然後咬牙切齒的看着賀萱和雨青。
雨青此時就是想笑,也不去看自家少爺看自己的眼色,忍着笑,只是低着頭看着地面,雨墨不解,悄悄的拉了拉雨青,只見雨青低聲對着雨墨說了兩句,雨墨疑惑的點了點頭,然後向一旁的八仙桌走了過去。
在衆人的注視之下,左良把那小碗湯羹一飲而盡。
只見左良的臉色速度的開始發紅,鼻尖、額頭……都滲出了汗珠,緊接着開始巨烈的咳嗽起來,“茶,咳……咳……快給我茶……咳,咳,咳……”說話的時候,連同鼻涕,眼淚一起都下來了。
這會兒,雨墨也明白了剛纔雨青讓自己準備茶水的理由,快速的把剛纔還不知道要交給誰的茶水遞了過去,左良邊喝,邊不解的看着賀萱,心裡想着:這……他這是什麼意思呢?對早上自己抱住他的抱負麼?賀萱衝着雨墨和雨青一使眼色,兩人扶着左良坐到了一旁。
還未等左良開口,那朱家的人已經走了進來……
果不出衆人所料,那人向王爺請了安之後,目光一直在左良的身上打着轉,左良心裡依然嘔着氣,自己還是第一次在衆人面前出這樣的醜,這一陣又一陣的咳嗽,咳的自己頭暈眼花的,喉嚨處像着了火一般無二,只得一個勁的不住喝茶……
“門上不是說來送帖子的麼?怎麼進來連句整話也不說?”允臻吃着手裡的茶邊問道。
朱家的下人這纔回過神兒來,忙跪下給允臻連同屋子裡的各人請了安。
“是小人失了禮了。老爺說,幾日沒見王爺和幾位爺,甚是想念,想着左爺的病也應該康復的差不多了,所以這才讓小人來送拜帖的……可沒想到……”
“左爺這病甚是沉重……嗯……”
允臻說到這兒,彷彿思考一般頓了下來,然後用眼神掃了一下賀萱,只見賀萱一擡頭一低頭的正邊打着茶葉邊吹着茶,允臻會意,然後淡然的一笑繼續說道,“但朱會長也是一片拳拳赤誠之意,你回去告訴會長,今晚就到小王這裡來用晚飯吧……”
“是……”來人微笑着,邊向門口退去,邊還用眼角的餘光注意着左良。
此時的左良依然咳嗽不止,茶也不住的還在喝着,還得不時的擦擦鼻涕……
賀萱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來人,看着那人滿臉滿意的神色,賀萱也覺得非常的滿意……
“你究竟給子卿喝了什麼啊?”等見那人遠遠的離開之後,廖庸第一時間問道。
“湯啊,你不是看到了!”
“只是湯會成這樣?說,在裡面加了什麼東西?”廖庸依然不依不饒的追問。
“雨青,你家少爺問你呢。”賀萱抿着嘴,支使雨青道。
雨青吐了吐舌頭,低着聲音支支吾吾地答道:“加了青芥和鹽……可能……是我放的……有點兒多……”
“你這哪裡是有點兒多啊!”這時候,左良可算是緩過這口氣來了,“鹹死人不說,還又嗆又辣……你明知道我是不吃青芥的……”
話說到這裡,左良忽然停了下來,今兒自己怎麼沒聞到青芥那種子沖鼻的辣氣呢?
賀萱彷彿讀出了他的心意一般,說道:“知道你不吃青芥,所以才趁着你的鼻子不那麼敏感的時候給你吃……若讓你知道了,還不得打什麼樣的官司呢!”然後對着雨青和雨墨說道,“你們去歇着吧。讓下人進來把這東西收了。”
兩人點點頭,知道他們接下來有話要說,識趣的退了出去。
不多時,下人們把殘席撤了出去,屋子裡又剩下了他們幾個人。
左良看着賀萱的樣子,心裡又好氣又好笑,忽而又覺得快樂起來……這故意作弄對方,算不算也是一種打情罵俏的方式呢?
“不過,那人似乎信了!”錦瑟輕輕的說道。
“只是唬住了吧……”賀萱這時也覺得有些對不住左良,悄悄的看了看他,卻與左良的目光交在了一處,賀萱慌又垂下了頭,只是盯着自己手裡的那杯茶。
“那今兒晚上……”左良問道。
“晚上,你就留在屋子裡吧,想那朱澤斷不會輕易信人的,必要自己驗看過才能行。現在只怕他又帶個什麼人來再幫你瞧病呢……”廖庸若有所思的說道。
廖庸說到這兒,衆人皆安靜了下來,目光都放到了賀萱這裡,賀萱明白衆人的意思,別的都好說,可是這脈像上怎麼辦呢?
“咱們且散了吧。容我回去再想想別的主意。”賀萱說着,站了起來,邊想着邊往自己屋子裡走,剛纔走到門口,忽然轉過身來,看了看衆人,大家以爲她想到了什麼主意,可見她一皺眉,搖了搖頭,扭身離開了。
賀萱回到屋子裡,一直撐着頭苦想着應該怎麼辦,連雨青走進來,也沒有發覺。
雨青在她身邊兒打了幾個轉兒,見賀萱也沒有反應,這纔來到她身邊低聲說道,“公子……”
賀萱一激靈,問道:“怎麼了?”
“沒事沒事……您這是想什麼呢?”
“哦,”聽她說沒事,賀萱一顆心才放了下來,“沒什麼,想點事情。不是讓你去歇着了麼?怎麼又跑出來了?你這麼晚才第一次月信,多歇着纔好,這大毒頭底下跑來跑去的,仔細頭暈。”
“哪有那麼嬌氣……”雨青羞答答的低着問,然後接着說道,“公子,我剛纔去廚房的時候,見有人正在那兒偷偷的喝左公子的藥呢。”
“哦?”賀萱心裡一緊,莫非這別苑裡混進了別人,在試藥不成?
“誰?你沒問問他爲什麼喝藥?”
“是王爺的一個侍衛……我也隨口問了幾句,他說現在正是多事之時,王爺和你們幾位正在籌劃大事,自己這點小病小痛的犯不上讓主子擔心。”
賀萱聽了這話,點了點頭,忽然一個主意浮了上來,她衝着雨青一笑,說道,“你讓他過來我這裡,我給他瞧瞧。”
雨青兜了半天圈子就在等賀萱這句話,她笑着點了點頭,跑了出去,賀萱看着雨青的背影,臉上也滿是笑意,想着:這孩子倒也是心善,看不得別人受苦……可你卻不知道,你也許幫了我個大忙也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