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也知道,我對夜寒閣一直都很在意,所以得知那是夜寒閣的一個據點之後,我當時就警惕起來了,特地派人在當鋪後院秘密蹲守,終於等到了那個女子再次來當鋪。她是和當鋪的掌櫃一起進屋的,二人看起來似乎是熟人,聊了不少私事,但是後來都很警惕,言辭間很多次用了暗語,派去偷聽的眼線只能翻譯出一點。但是聽得出那女子的語氣是爲別人辦事的,而且每次她回去都會找三皇子稟告,我就斷定,三皇子肯定和夜寒閣有關係。若不是長期合作的關係,就極有可能是內部人員。”
弄玉梳說得條條是道,墨祈煜的眉頭不禁皺起來,行成一個“川”字。
“真沒想到,他竟有這等實力。”
墨祈煜不禁嘆息了一聲,自己當真是小看他太久了,幾乎耽誤了大事。
夜寒閣不是普通的組織,而是整個南儲的第一殺手組織,作爲三皇子的墨西決和這個組織聯繫如此密切,那他懷了什麼心思就昭然若是了。
墨西決想要那個皇位!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就免不了一場大屠殺,墨陵城肯定是鬥不過墨西決的,最後八成連他這個王爺府也會被連累。
想不到,墨西決竟然會有如此大的野心。
其實也難怪,誰叫墨西決那麼優秀,優秀到幾乎將所有皇子都比下去,朝中不是沒有出現過“廢太子立三皇子”的言論,只不過後來都被皇上壓下去了。
其實若是重新洗牌,墨西決的呼聲絕對要比墨陵城要高。
可是皇上絕不會讓墨西決做太子的,皇上心裡什麼都清楚。
他怎麼會不知道墨西決的能力要比墨陵城好?
只不過如果墨天昶百年殯天之後,若是墨陵城坐上皇位,墨西決還有一線生機,頂多就是被打壓打壓氣焰;可是如果墨西決坐上了皇位,墨陵城只有死路一條。
“玉梳,加強調查力度,務必將墨西決背後的勢力都挖出來,本王好作應對。”墨祈煜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弄玉梳能感覺到他話裡的沉重。
可能於弄玉梳來說,這是兩個組織之間的鬥爭,圖個刺激,若是輸了也無傷大雅,然而於墨西決來說,這是皇室之間的鬥爭,關乎性命身家,關乎整個天下,絕對不能戲言。
“我定當竭盡全力輔佐王爺。”
“多謝。”
任白芷和雪影等人怎麼也想不到,她們在大街上尋找了一天也沒有影子的楊鳶洛會回到湘王府。
楊鳶洛回來的時候還是穿着昨天走的時候那一身,府裡的丫鬟看到她都和見鬼了似的,能避則避,避不開就死命的低頭。
回到自己的觀瀾院,楊鳶洛一瞅整個院子都空蕩蕩的,只剩下幾個婢女了,她還頗爲奇怪,後來纔想起來,自己剛纔在街上看見的那些小廝不都是自己院子裡的?八成觀瀾院的大丫鬟和小廝、暗衛都出去找自己了,只留下這幾個灑掃的小丫鬟。
楊鳶洛無奈的隨便招呼了一個進屋服侍她,那小丫鬟也不知道是激動的還是害怕的,腿一直不住的發抖,楊鳶洛看不過去了,“你抖什麼?”
難道她是什麼豺狼虎豹不成?這麼害怕,是怕自己把她給吃了?
“奴婢該死!”那小丫鬟一被問話直接跪在地上,抖得更厲害了。
“什麼死不死的?”楊鳶洛不滿的皺眉,她發現這些奴婢們只要一遇到什麼事兒就跪來跪去,左一個“該死”,又一個“該死”的,她有說要懲罰她們嗎?
感受到楊鳶洛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怒氣,那小丫鬟連忙改口,“奴婢知錯。”
“行了行了。”楊鳶洛煩躁的擺了擺手示意她閉嘴,自己端坐在鏡前,重新挽了個簡單的髮髻,突然想起什麼,手下的動作一頓,看着鏡中那個小丫鬟的身影問道,“王爺呢?”
“在……在……”小丫鬟有些磕磕巴巴,楊鳶洛在鏡子裡看到她目光躲閃,額頭直冒冷汗,終還是下定決心般脫口而出,“王爺在梨香閣呢!”
“……”
楊鳶洛感覺自己好像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也不是生氣,還有失望,還有好多好多的情緒夾雜在一起。
她搞不懂這樣的感覺,一種沒有由來的恐慌籠罩着她,讓她不耐的有些焦躁。
楊鳶洛沒有意識到,她在日積月累的滲透中,開始在意墨祈煜的去向,在意墨祈煜的心思。
從最初兩兩相望的陌生人,到如今同牀共枕的熟悉,墨祈煜早已深入她的生活,變成一種習慣。
她有多久沒自己一個人睡整張牀榻了?有多久沒自己留在屋裡吃飯了?
從前的獨來獨往,到現在對影成雙,或許楊鳶洛不願意承認,可那是實實在在的事情,她就是離不開墨祈煜。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願意爲你收拾爛攤子,你犯錯了願意爲你承擔,縱容你無理取鬧,甘願去習慣你的習慣和癖好,從來不會抱怨,總是沉默着,用盡溫柔,恐怕誰也不會覺得這個人不好。
楊鳶洛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去多久了?”
小丫鬟想了想,“大概三兩個時辰了吧……”
“你下去。”
那小丫鬟站起來行了個禮,匆匆退出去。
楊鳶洛有些憤憤的埋怨自己多管閒事,墨祈煜去梨香閣關她什麼事?他去找弄玉梳和她有什麼關係?人家兩個郎情妾意她又管不了,腿長在墨祈煜身上,她又不能把他給綁上。
想着想着,楊鳶洛越覺得自己像個笑話了。
她這個正妃做的有名無實,既然墨祈煜和弄玉梳郎有情妾有意,她在中間橫叉一腳算什麼?突顯他們恩愛的嗎?
也說不清是嫉妒了還是羨慕了,或許都有,楊鳶洛忘了曾經墨祈煜解釋過,他和弄玉梳只不過是好友,弄玉梳只是他的紅顏知己罷了。
可是對女人來說,她們都是天性多疑的生物,越是知己紅顏,越是對男人具有強大的吸引力。
楊鳶洛聽見剛纔那個小丫鬟在門外說了一句,“參見王爺。”
話音剛落,墨祈煜就推門進來了。
看到她之後墨祈煜不出意外的驚訝了一下,但隨後卻再沒有其他的反應。
楊鳶洛心裡更是氣悶,昨日兩個人吵架,她剛走墨祈煜就去找弄玉梳了,見到她回來墨祈煜卻連個反應都不給,他們兩個,到底是誰更冷血?誰更無情?
楊鳶洛不禁想到那一晚的吻,薄涼帶着酒氣,兩個人的呼吸灼熱的交織着。
她本以爲墨祈煜是對她動了心的,是她多想了嗎?還是說男人都是如此薄倖之人?她沒有給出任何迴應,墨祈煜就變心了?如果不喜歡她,爲什麼還要招惹她呢?爲什麼明明是墨祈煜先招惹她,爲什麼最後卻是她變得放不下?
一連串的反問讓楊鳶洛心中陡然生出壓抑感,她面對不了墨祈煜的冷漠,想要質問他爲什麼這樣,可說出口的話卻變成了冷嘲熱諷,“王爺從溫香軟玉里回來了啊?”
墨祈煜一愣,原本他因爲墨西決的事情心煩得不行,可是一回來就見到楊鳶洛回來了還挺高興的,但是看她臉色不好,也就沒敢去耍嘴賤招惹,沒想到卻換來了這麼一句嘲諷。
想他也是堂堂一個王爺,怎麼能讓一介女子拿住?墨祈煜不禁冷笑了一聲,“是啊,愛妃回來得真是不巧。”
“是挺不是時候,本應在外面多呆一會兒,好讓王爺和側妃多點時間過沒有旁人牽制的二人世界,也省的自己留在這裡礙眼了。”楊鳶洛語氣雖然是自嘲,可每一個字都無一不是在對墨祈煜的控訴和斥責。
二人都在氣頭上,更是誰都不會讓誰。
雖說墨祈煜平日裡風流瀟灑,性格溫和,嘴角的笑容好像永遠不會消失似的,可是若墨祈煜的嘴巴毒起來,誰也惹不起他。
“王妃有自知之明,本王不需多言。”墨祈煜的眉目間含了一絲陰寒,眼神銳利,彷彿要穿透楊鳶洛的身體。
楊鳶洛剛想反駁回去,外面突然吵鬧成一片。
雪影突然掀開簾子進屋來,見到楊鳶洛之後差點沒哭出來,“王妃,你終於回來了。”
楊鳶洛不答,雪影這纔看到墨祈煜也在屋子裡,臉色不好,雪影馬上反應過來,這二人大概是又吵起來了。
雪影忙在中間做和事老,“王爺,您別生氣了,王妃肯定是在外面溜達了一晚上沒吃東西餓的,腦子不清醒了,說了什麼惹您不開心的話還要多多擔待。”
“……雪影你到底是誰的人?”
楊鳶洛一聽更加生氣,明明她纔是被欺負的那個,生氣的是她,雪影怎麼能胳膊肘往外拐?還說她腦子不清醒?
“奴婢自然是王妃的丫鬟,從小陪伴王妃一起長大的。”雪影忙把楊鳶洛扶到椅子前坐下,“再說了,王爺和王妃是一家人,奴婢是誰的丫鬟還不都一樣?”
“胡說什麼?”楊鳶洛皺眉。
小魚兒她們也隨後趕過來,一進門就看到雪影忙上忙下的調停,王爺和王妃卻像個小孩子似的在耍脾氣,誰也不理誰,都極是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