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元娘他們一進屋,就聽安貴說道:“元娘,說到底,這事兒都是因爲你和柳柳,你說該怎麼辦吧?”
安元娘一滯,繼而牽着覃初柳和安小河也坐在了炕沿兒上。
“爹,我不懂,這事兒一開始就是弟妹的不對,小河推了她也不是有意,怎地到了最後您要問我咋辦?”安元娘一手搭在覃初柳的肩膀上,一手輕輕的順着覃初柳的發,低垂着頭說道。
“元娘,你這話就不對了,那雞蛋是你爹讓大海媳婦去拿的,難道你還能怪你爹不成?再有,不管小河推她是不是有意,小河都是爲了你,小河要是不爲了你,也不能和他大嫂推搡起來,你說是不?”崔氏查看了一下安貴的後腦勺,見沒有什麼大礙,便接過安元孃的話說道。
姜,果然還是老的辣,崔氏這幾句話,有理有據,倒真讓安元娘不好回話了。
見安元娘沉默不語,崔氏滿意地點了點頭,對其他人說道:“大江媳婦,你去給你大嫂熬藥去。”
李氏不樂意,挨挨蹭蹭了半晌就是不挪窩,崔氏“啪”地一巴掌拍在炕桌上,炕桌都跟着抖了抖,李氏瑟縮了一下,到底還是接過大海手中的藥出去了。
“他爹,你們都出去吧,我和元娘說些私房話。”崔氏放柔了聲音,對安貴說道。
說話的時候,兩個人的目光交匯,生活在一起多年早已經有了默契,安貴會意,捂着後腦勺出去了。
安大海不知道他娘要說啥,他也不關心,他心裡還惦記着裡屋的媳婦呢,起身便去了裡屋。
“小河,你帶着柳柳出去玩兒。”崔氏對安小河使了個出去的眼色。
安小河假裝沒看見,他是害怕他娘私下裡打他大姐。
“小河,你們先出去吧,我與娘好好說說話。”安元娘拍了拍小河的肩膀。
小河最聽元孃的話,從炕沿上跳下來,要拉覃初柳出去。
覃初柳躲開安小河的手,一頭扎進安元孃的懷裡,“娘,我不走。”
崔氏那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讓她放不下心來,她也怕崔氏對她娘不利。
崔氏見覃初柳這個樣子,很不高興,“元娘,你就是這麼慣着孩子的,好好的姑娘都讓你慣的不成個樣子。哼,也就那**家的兒子看得上她……”
“娘,當着孩子的面兒你說啥呢!”安元娘打斷崔氏,然後把覃初柳從懷裡拉出來,“柳柳聽話,跟小河出去吧。”
覃初柳見安元娘神色堅決,心知是不能留在屋裡了,便只得隨着安小河出去了。
安小河和覃初柳都不放心安元娘,也不敢走遠,就在屋外的窗戶底下蹲着,屋裡小聲說話他們聽不到,但是隻要聲音稍高一點兒,他們還是能聽到的。
屋裡,安元娘和崔氏隔着炕桌坐着,崔氏長吁短嘆了好一會兒,纔對安元娘說道:“元娘,當初你讓柳柳隨了紹維的姓的時候咱就說好了,她不是咱們老安家的人,以後有什麼事兒可不歸咱們老安家管了。”
安元娘低着頭,手指無意地摩挲着應被磨得十分光滑的炕桌。
見安元娘不說話,崔氏便接着說道,“元娘,雖說你給柳柳定了親,可那**是個什麼樣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黑子是個好的,可是以後柳柳嫁過去還是要伺候婆婆的啊,一個孝字在那裡壓着,她能好過?”
崔氏這幾句也算是苦口婆心,正好說進了安元孃的心坎裡,她最放不下的就是柳柳的婚事,蕭黑子是個好孩子,可……
她不敢往下想,她們孤兒寡母,她想給柳柳找個好親事,實在太難了……
安元娘甩了甩頭,擡起頭看着崔氏說道:“娘,你到底想說啥?要是還是爲了弟妹的事兒,我就回去了,家裡門都沒閂呢。”
安元娘也不是傻的,她開始還覺得她娘是真心的關心她家柳柳的婚事了,可是仔細一想,她娘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事?再聯想她爹之前在她家說的話,安元娘心裡隱隱有了猜測。
崔氏見自己柔情攻略沒能軟和了安元娘,便也就直接說了。
“元娘,紹維走了也有兩年多了,一點兒音信兒也沒有,這樣的事兒咱村裡不是沒發生過,到底咋回事你也知道。你還年輕,趁早找個下家,嫁過去還能生兒育女,也能照拂着柳柳不是。”崔氏對着安元娘,說的情真意切。
安元孃的臉色十分的不好看,胸口劇烈的起伏着。
好半晌之後,安元娘纔開口說道,“娘,我早先就給你和爹說了,不管柳柳她爹是死是活,我都守着這個家,守着柳柳好好過日子,絕不會改嫁……”
“啪”,崔氏一巴掌拍在炕桌上,老樹皮似的手微微顫抖起來,顯見也是氣得不輕。
“你個不孝女!這婚事還有你說的?上次給你說趙家屯的你不樂意,行,那家條件不好,不樂意也就不樂意了。這次娘拖了多少人給你尋摸了好親事,你問也不問就說不嫁,你還拿我當你娘嗎?”崔氏指着安元娘,氣急敗壞地說道。
安元娘再次低下了頭,努力壓下怒火。她能對外人吵,能潑婦似的站在人家門口罵上幾個時辰,但是對面的是她娘,她就算是心裡再不樂意,也不能罵她娘不是。
只是,元孃的脾氣終究是受不得這些的,“娘,我還是那句話,要是你和爹一定要我嫁人,那花轎接走的就是死人!”安元孃的聲音不大,卻和你堅決。
崔氏隨手抄起炕頭放着的敲腿的小木槌就往安元娘身上打,“你個不孝女,我養你幹嘛?我養你幹嘛?你不聽話是吧?好,從今以後你就別進咱們老安家門,我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女兒,帶着你姑娘趕緊滾出俺們老安家!”
蹲在窗戶下的覃初柳和安小河聽到裡面的動靜,心知事情不好,也顧不得那許多,直接衝了進去。
覃初柳見自己孃親被姥姥打了,想也沒想就撲過去擋在了安元娘身前,好巧不巧,崔氏的小木槌正好落在了覃初柳的腦袋上。
這一下崔氏可是用了全力的,覃初柳登時就覺得眼前一黑,身子便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