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大夫就跟事前跟覃初柳商量好了似的,覃初柳話音剛落,還沒等到李氏和安大江想好別的說辭,他便開了口,“小姑娘說的極是,老夫在太平鎮還是有些威望的,絕不會貪墨了你們的東西就是了。”
李氏不捨地看着手上的銀鐲,這可是她娘當年的嫁妝啊,她出嫁的時候她孃親自給她戴上的,這麼些年從來沒有摘下來過。
“二舅母,和圓子的傷比起來,這些身外之物又算得了什麼?”覃初柳不忘添油加醋,“爲了圓子,就是把您頭上的鎏金的簪子抵押了,二舅母定然也是願意的!”
李氏下意識地用手去捂發上的簪子,那可是大江用他們這些年攢下的私房錢偷偷的給她打的,平日裡在家不敢戴,今日出門她纔有機會戴上一回啊。
李氏一時心急,竟然忘了圓子還在她懷裡,手上動作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圓子的傷處,圓子身上疼,裂開嘴又哭了起來。
這下不等李氏發話了,大江趕緊上前,擼下李氏的一隻銀鐲交給老大夫,“實在是不好意思,今日是我們想的不周到了,下次再來我們一定把欠下的錢還上,這支鐲子暫且就做個抵押。”
老大夫有些不高興了,明明是一對的鐲子,只壓了一隻,那價值怎麼一樣。
大江不好意思繼續待下去,拉着李氏就出了門,覃初柳跟在後面,臨出門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那老大夫,正巧,那老大夫也在看她。
一直到覃初柳出了太平鎮都還在想,她剛纔是不是看錯了,那老大夫怎麼會衝她眨眼睛,還擺出一副小孩子詭計得逞的表情。
真的是,太詭異了!
令覃初柳更加想不到的是,他們前腳剛出醫館。那老大夫便急匆匆地去了後堂,搬開後堂牆壁上掛着的一副山水畫,裡面竟然是一道暗門。
推開暗門,裡面是一間十分寬敞整潔的密室。密室裡只有一張茶桌並兩把圈椅,靠裡側還有一張大牀,現下正躺着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
男人側身背對着門口躺着,好似不知道有人進來,依舊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主子,人已經走了”,老大夫小心翼翼地走過去,俯身湊近牀上的男人,“您也該換藥了……”
牀上的男人終於有了反應,擺了擺手。淡淡地說道,“無事,我的傷已經好了,你出去吧。”
老大夫還想再說什麼,囁嚅了半晌。長嘆一聲,終究是什麼話也沒有說。
剛走到門口,迎面又進來一個看上去二十多歲的青年,長得不多好看,面相有些兇狠。
這人,不是谷良是誰!
“主子,他們已經安全出了鎮子。沒發生什麼事。”谷良先是叉手一禮,然後恭恭敬敬地稟道。
牀上的男人翻了個身,露出一張蒼白到不見一絲血色的臉,劍眉星目,鼻樑高聳,薄薄的脣抿成一條直線。眉頭也緊緊地蹙着。
“以後,這樣的小事不必來稟我。”說完,便闔上了眼眸。
谷良滯了一下,心道這樣小的事還不是您親自安排的,就那鬼丫頭。等閒人能欺負得了她?也只有主子把她當個孩子,還總不放心吧。
回去的路上,李氏再沒了剛來時候的好心情,只抱着圓子在那裡悶悶不樂,大江在一邊柔聲細語地哄着李氏。
覃初柳不喜歡李氏,也不喜歡大江,但是不得不說,大江對李氏還是真不錯,在現下這個時候,這樣的感情已經十分難得了。
好半晌,李氏終於被哄好了,輕捶了大江一下,然後小聲說道,“咱可說好了,下次給我打一對更好看的鐲子。”
大江忙忙點頭,“下次咱們打金的,赤金的!”
李氏被他逗笑了,手裡抱着圓子也沒有辦法捂嘴,缺了門牙的豁牙子毫無遮擋地暴露出來。
覃初柳本來只是偷偷地看着他們,不想看到李氏的豁牙子她一個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李氏這才驚覺自己把豁牙子露了出來,趕忙閉嘴,抿脣不說話了。
覃初柳真沒有嘲笑她的意思,見她這個樣子,覃初柳的心裡小小的內疚了一下,一句話脫口而出,“二舅母,你沒問問鎮上的大夫,這牙掉了還能不能補上,興許……”
剩下的話,覃初柳自己吞進了肚子裡,她有些懊惱,這話實在是太傷人了,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這話確實傷人,李氏回家之後趴在炕上哭了好久才止了眼淚,一抽一抽地對大江說道,“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小小年紀心思就這般歹毒,長大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算是看出來了,鐲子的事情也是她故意那般說的,等我以後不好好收拾她!”
覃初柳可不知道李氏已經把她的一句無心之話深深地記在了心裡,回家之後,她又開始了每日戳手指的生活。
終於在她能夠成功縫出一個還過得去的荷包之後,春天來了。
河水上封凍的冰面開始開化,已經有淙淙的煙流水在流淌,地上本就所剩無幾的積雪一點一點消融,最後消失在乾涸的土地上。
覃初柳在家坐不住了,雖然現下還沒到水稻育種的時候,但是很多事情都要開始準備了。
水稻育苗需要在一定的溫度下進行,顯然室外的溫度達不到要求。現代的時候有塑料薄膜,可以扣大棚育苗,可是現下沒有這個條件,想要培育出質量上乘的秧苗來就十分有難度了。
“娘,我從明天開始就有事情要忙了,能不能暫時先不學女紅了?”覃初柳與元娘打着商量,見元娘不爲所動,她趕緊舉手發誓,“娘,我保證,忙完了指定繼續學下去。”
元娘斜睨了她一眼,繼續手裡的活計,好半晌纔不緊不慢地說道。“這些天你就跟屁|股底下長了釘子似的,我就猜想你啥時候能給我說,沒想到你還挺能憋,拖了這麼些天才說出口。”
覃初柳也不管元娘手裡的活計。嬉笑地湊過去抱住元孃的胳膊,用自己的腦袋蹭啊蹭的,“娘,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當然是不會再拘着我了。”
元娘放下手裡的陣線,無奈地嘆了口氣,“我能攔得住你?算了,由着你去吧。”
覃初柳高興的不行,正待說幾句好聽的話,拍一拍元孃的馬屁。就聽元娘繼續說道,“不過,有一點你可得記住了,再不能像之前那般賣力了,你瞅瞅你的臉。到現在還皴着呢。”
覃初柳摸了摸自己臉蛋兒,確實,麻麻碌碌的,一點兒不似這個年紀的女孩該有的細嫩潤滑。
她倒是不在意,左右養一養就好了,但是元娘和梅婆子總叨叨,生怕她的臉留了疤以後嫁不出去。
“娘你放心。現下天氣回暖了,我指定凍不着。”覃初柳避重就輕地回道。
元娘如何聽不出,但是卻也什麼都沒說,由着她去了。
這天吃晚飯的時候,覃初柳就給大家分配了活計,她和元娘去砍木頭。梅婆子和戚老頭兒去拉石頭,他們要在後院搭個簡易的棚子,把乾草紮成草蓆子繕在棚子四周,即通風又能有細碎的陽光透進來。
除此之外,還要在棚子裡搭個竈。用來提高棚子內的溫度。
覃初柳不知道這樣做能不能行,暫時她也只想得出這些,也只能將就着試一試了。
用了四五天的時間,他們才把要用的材料折騰回來,這時候覃初柳無比懷念傻蛋、谷良他們,若是有他們在,幹活指定輕鬆很多。
又用了三天的時間,他們才把棚子搭好,搭好之後,覃初柳裡裡外外看了好幾遍,效果沒有她想的好,棚子裡面太黑了,陽光不夠充足,秧苗即使長出來也會發黃,太細弱,移栽到田地裡也很難成活。
爲此,覃初柳翻來覆去好幾天都沒睡好覺,卻也沒想出更好的法子。
眼見覃初柳嘴上都急出了火泡,元娘實在心疼,便勸解覃初柳,“你說的那種東西咱們這裡確實沒有,不若你去鎮上問問,興許就有那見識多的知道呢。”
覃初柳心知這種可能性極低,塑料薄膜的生產製作需要有一定的科技支撐,顯然現在的科技水平還遠遠達不到要求。
除非有這方面的穿越者開了金手指,否則,在這個時代找到塑料薄膜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可是不管怎樣,只要有一線希望總不能放過,於是,第二日覃初柳就坐着牛車去了太平鎮。
依舊先去了永盛酒樓,百里容錦和百里徵都不在,問了鄭掌櫃才知道,他們父子早在幾日前就走了。
“京城來了家信,說是老夫人病重,讓少東家和小少爺回去侍疾呢。”鄭掌櫃解釋道。
看來老夫人病的不輕,若不然百里徵也不會不留下隻言片語就走了,覃初柳心中暗忖。
不過,這些都是別人家的事情,她也管不了,她還是解決好自己的問題纔是正經。
向鄭掌櫃打聽了一下塑料薄膜的事情,鄭掌櫃聽了覃初柳的描述直搖頭,“我從未見過柳柳說的這種事物。”
見覃初柳面露失望之色,鄭掌櫃又描補道,“溫掌櫃比我知道的多,我沒見過的東西他興許見過呢,不若你再去問問他。”
左右都來了,問問也無妨,抱着這樣的心態,覃初柳決定去東昇米糧店走一趟。
誰成想,她剛走出永盛酒樓的大門,就和迎面走來的一個男人撞了個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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