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美人一笑很傾城打賞的香囊,麼麼~
布袋裡真真裝了不少好東西:一小袋米、三隻處理好的雞,一條豬肉,一扇排骨,三條魚並兩包糕點和一包糖果。
看着這些東西,覃初柳覺得他們的生活好像一下子從貧下中農躍升到了小康之家。
不過,這樣的小康是別人給的,不能長久,若想以後都能這樣的過生活,還要靠自己才行。
當晚,元娘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每道菜裡都有肉,三個人吃的熱火朝天,而屋子裡躺着的那位,只喝了兩碗雞湯。
覃初柳發現,那人除了不說話,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棚頂之外,哪裡都不像是傻子。
就比如,晚上喂他喝粥,一碗粥吃完,如果他沒吃飽,再餵給他他就繼續吃,若是吃飽了,他便恢復死人樣,那張嘴就是拿撬棍都撬不開。
而且,小河還偷偷告訴覃初柳,晚上他看見那人起來解手了。
他身上的傷還很嚴重,小河放心不下,便悄悄地跟了出去。
開始小河還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只見他在院子裡轉悠,似是在找什麼,沒有找到,又轉悠到後院兒。
小河跟過去才知道,原來他是在找茅廁。更讓人意外的是,這人從茅廁出來,竟然還去井邊洗了手……
小河把這些事情當作挖地環時打發時間的談資說與覃初柳,覃初柳卻記在了心裡。
他不是傻子嗎?傻子還知道解手之後要淨手?就連小河,解手之後也沒有淨手的習慣啊。
之後的幾天,覃初柳格外的注意那人的動靜,奈何那人晝伏夜出,白天只乖乖地在炕上躺着,直直地看着棚頂,一動也不動。
等到晚上他們都睡了,他才起身出去解手,覃初柳還想着晚些睡,悄悄地等他起來,仔細地觀察他。
只是白日裡挖地環,傍晚回家還要洗地環、切地環、醃地環,早就累的不行,身子一沾了炕便睡過去了,根本就堵不到人。
說來,那人的恢復能力也着實驚人,明明救回來的時候還是一副要死了的樣子,沒想到幾副藥下去,再加上吃的好了點兒,幾日就能起身了。
這一日,他們挖完地環回家的時候,發現那人竟然坐在院子裡!
他的身量高大,雖然元娘把覃紹維的舊衣改了,但是穿在他的身上還是顯得有些小。
此刻他雙手朝後撐着地,兩條大長腿伸開,一副懶洋洋曬太陽的模樣。
覃初柳下意識地仰頭看天,天上確實有太陽,卻被厚厚的雲層遮擋了起來,根本沒有明媚的陽光讓他曬好不好!
他們進了院子,他只微轉過頭看了他們一眼,然後繼續曬太陽。
他這個樣子,覃初柳無來由的有些氣惱。
把背上沉甸甸的地環卸下來,她一天要背十幾趟地環,肩膀痠疼的不行,回家來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做。
這人可好,白吃白喝不說,還裝上大爺了,真是叫人氣憤。
憤憤地走過去,伸手捅了捅那人的額頭,“有傷你就回屋好好養着,在外面得瑟什麼,你還想讓全村的人都知道我們家養了個又高又壯的傻子不成!”
覃初柳這話也不是捕風捉影,現下雖然安家村家家戶戶都在忙着收秋,據說這兩天要下雨,大家都想着在下雨之前多收一點兒,這個時辰家來的不多。
但是保不齊就有早歸的,正好從他們家門前經過,然後看到了這個男人啊。
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她娘雖然是個厲害的寡|婦,卻也難抵擋悠悠衆口啊。
那人看也不看覃初柳一眼,只慢慢站了起來,覃初柳登時便覺得自己眼前多了一座大山,不過很快大山便挪進了屋裡,從始至終連哼都沒哼一聲。
覃初柳氣得直跺腳,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啊,有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嗎?
“柳柳,莫與他生氣,他是傻的,你也是傻的不成?”元娘在一邊打圓場。
“柳柳,你說咱們是不是應該給這人起個名字,總不能一直這人這人的叫着啊。”小河對覃初柳使了個眼色。
覃初柳明白過來,回以一笑,對着敞開的屋門喊道,“他既然是傻的,那以後就叫他傻蛋好了,名副其實,還朗朗上口。”
她的記憶裡,《神鵰俠侶》裡陸無雙就叫楊過傻蛋,她想到這個名字本沒有什麼深意,只是腦子裡想到了,隨口便說出來罷了。
小河對這個名字很是滿意,馬上就追進屋子裡告訴那人他的新名字,結果可想而知,傻蛋直挺挺地躺在炕上,根本就沒有理會小河。
元娘對他們幼稚的行徑很是無奈,下一刻卻很不厚道地衝屋裡喊道,“傻蛋,你晚上想吃啥?既然能起身了就不要讓小河餵你了。”
三個人因爲一個傻傻的名字莫名的開心了好久,直到晚上吃過飯,他們嘴角的笑意還沒有消散。
一直忙碌到子時正,纔將白日裡挖回來的地環醃漬好。數了數碼放在房間裡的大罈子,整整二十壇了,若是分裝進小罈子裡,怎麼也有二百多壇了。
纔不過二十天,他們就已經醃了這麼多,這樣看來,不到一個月,他們就能完成任務了。
覃初柳本打算一鼓作氣,趁早把三百壇鹹菜醃完,奈何天公不作美,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外面已經下起了雨。
下雨了,不僅他們不能去挖地環,其他人家也不能去地裡收莊稼,忙碌了這些天的媳婦們終於有了閒暇,又開始活動起來。
早飯剛剛上桌,家裡就來人了。
黑子娘手裡撐着一把破舊的油紙傘,絲絲雨水從油紙上的窟窿裡漏下來,打溼了她的衣裳和頭髮,原本油膩膩的頭髮服帖的粘在頭皮上,顯得整個人更加的孱弱可憐。
元娘擋在院門口,沒有讓她進來的意思,“黑子娘,上次我可是說了,若是你再敢進我們家門,我一定打折你的腿!”
黑子娘瑟縮了一下,早沒了之前撒潑耍賴時的氣焰,就好像元娘又欺負她似的。
“他元嬸子啊,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對,我是來給你賠不是的。”黑子娘往後退了一步,“都是我鬼迷了心竅,這才生出了那樣的心思。他元嬸子啊,看在咱們這些年的情份上,看在黑子和柳柳的情誼上,你就原諒我吧。”
說到最後,黑子娘已然泣不成聲。
元娘卻不爲所動,算計她無所謂,但是算計她的孩子,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行!
伸手就要關門,黑子娘卻先她一步“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他元嬸子,你就原諒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一定好好待柳柳,就像對我親閨女一樣……”
“哼!”元娘冷着臉,“爲了你們家黑子,保不齊你連自己的親閨女也能賣了!”說完,再不管其他,重重地甩上了門。
覃初柳把這些看在眼裡,有些擔心地看着元娘,她知道她孃的脾氣,最是吃軟不吃硬,今日裡黑子娘突然軟了下來,不知道她娘能撐多久。
果然,飯吃到一半,元娘便坐不住了,悄悄往外看,黑子娘還一動不動地跪在院子外。
好似雨又大了,唰唰的聲響讓元娘心煩意亂,“啪”地一聲放下筷子,“這人怎地這般死皮賴臉?”
甩下這句話,元娘便去開了門,對着跪在地上狼狽不堪地黑子娘淡淡地道,“有什麼話進來說吧。”
吃飯的時候邊上有一個你心裡很討厭的人眼巴巴的看着,就是再美味的飯菜也會變得難以下嚥。
小河很不待見黑子娘,匆匆拔了幾口飯就說吃飽了。覃初柳也學着小河,兩個人前後腳離開了飯桌,去找傻蛋了。
竈房裡,只剩下元娘和黑子娘。
元娘冷着臉兀自吃飯,也沒讓一下黑子娘,就好像身邊根本就沒有這個人一樣。
黑子娘看着桌子上有葷有素的菜,還有白嫩嫩、香噴噴的白米飯,連着嚥了好幾口口水,心道她這一趟果然沒有來錯,元孃家過得好了,莫說是下跪求原諒,就是磕頭求原諒也值得。
慢悠悠地吃完飯,元娘把飯菜直接收了起來,黑子娘想幫忙,只是她拿起什麼,下一刻肯定被元娘搶走。
沒奈何,她只好乖乖地站在一邊,看着元娘忙活。
收拾妥當之後,元娘才把目光落到她身上,也不請她進裡屋,兩個人就坐在竈房裡。
元娘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黑子娘醞釀了好半晌,才幹幹開口,“他元嬸子,你是知道我的,一貫是有口無心,無知淺薄,經外人一挑撥,就走了錯路。現下我已經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吧。”
“我原諒你可以”,元娘看着屋外細細密密地雨簾,淡淡地說道,“不過,黑子和柳柳的親事指定是不成了。你放心,以後你家黑子出息了,我絕不上門糾纏。”
黑子孃的臉上先是一紅,繼而白得嚇人。原來她的心思,元娘早就看出來。她今日走這一遭,在他們看來,不過就是一出猴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