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覃初柳逃也似的回了西屋,並且把西屋的門關的死緊,耳朵卻一直聽着外面的動靜。
傻蛋的東西小河已經給他收拾好了,其實,他也沒啥東西,不過就是兩套衣裳並一包乾糧。
元娘臨送他出門的時候還塞給他兩塊碎銀子並一些大錢,他也不客氣,接過去就扔進了包袱裡。
元娘不知道欠據是傻蛋寫的,也不知道他裝傻的事情,所以要把他直接攆出家門,她心裡還很不落忍。
若不是爲了不損覃初柳的名聲,她也不會這般的絕情。
“傻蛋啊,我剛剛給你的是銀子,要是包袱裡的乾糧吃完了,你就拿銀子去買吃的。去到鎮子上,你也能拿銀子住客棧。”元娘叮囑傻蛋,“要是有人要留下你,給你吃還給你住,讓你幹些活,你就留下,好好給人幹活,聽到沒有?”
傻蛋看了看元娘,也不說話,徑直走出了院子。
他這一舉動着實出乎元娘幾人的預料,眼見着他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裡,元娘才緩過神來,“哎,就這樣走了,也不知道他聽懂我說的沒有……”
傻蛋在的時候不聲不響,突然就這麼走了,還真有些不適應。
晚上吃飯的時候,小河多擺了張凳子,覃初柳多盛了一大碗飯,等到吃完的時候才發現,竟然剩下那麼多的飯菜……
元娘本來就低靡的情緒,因爲傻蛋的離開更加的低靡了,再加上傻蛋的衣裳做完了,晚上也沒有事情做,她吃完飯收拾完就上炕睡下了。
沒法。覃初柳和梅婆子顧及着元孃的情緒,也早早的躺下了。
早睡的好處就是能夠早起,天還不亮,她們就起了身。
覃初柳去井邊打洗臉水,水打好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忽聽院門外有窸窸窣窣的聲響,似是什麼東西翻動的聲音。
太陽隱匿於東山之下還沒冒頭。影影綽綽的光亮根本看那不清周邊的事物。覃初柳壯了壯膽子,“有人嗎?”
突然安靜了下來,一點兒聲響也沒有。
覃初柳以爲自己剛剛是聽錯了,便也沒有深究,端着水盆進了屋。
早飯後,戚老頭兒和元娘商量,“元娘,牛總是這麼栓在外面也不是個事兒,冬天下雪再凍壞了它。咱得蓋了牛棚。”
元娘也知道這個道理,不過……她的目光落在戚老頭兒的腳脖子上。
“沒事兒,他哪有那麼嬌慣,腳脖子早好了,閒了這麼些天,他早都不耐煩了。”梅婆子在一邊幫腔。
蓋牛棚的事兒。戚老頭兒早和梅婆子通了氣兒,梅婆子是舉雙手贊成,這纔有了今天的一唱一和。
元娘思忖了下。點了頭,“牛棚早晚得蓋,最好趁着天徹底冷下來之前蓋好。咱家現在事兒多,恐怕也不好找人幫忙,只咱們幾個……”
元娘有些爲難,現下家裡除了她,真的是老的老,小的小,若是想蓋堅實一點兒的牛棚,定然要搬石頭、砍樹。這可都是重活,就他們幾個人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蓋好。
“大姐,我能搬石頭。也能去砍樹,你放心吧。”小河看出了元孃的擔心,開口道。
“是啊,娘,我也能幹不少活呢。”覃初柳也趕緊表態。
兩個最小的都幹勁兒十足,元娘也有了信心,自這一日起,便開始了蓋牛棚之前的準備工作。
之前覃初柳和小河跟着元娘去砍過樹,做起來也駕輕就熟。
梅婆子和戚老頭兒則負責拉石頭,石頭就去河邊兒撿就成,正好家裡有牛車,拉石頭也沒有想象中那般難。
不過兩天的時間,蓋牛棚需要的石頭、木頭和黏土他們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覃初柳和小河畢竟是孩子,幹了兩天的活已經累的不行,特別是覃初柳,胳膊腿沒有一處不疼的,元娘心疼她,便讓大家休息一天。
這一日大家都早早的歇下了。睡到半夜的時候,覃初柳被一陣怪異的響動驚醒。
側耳細聽,有些像鋸子鋸木頭的聲音,離她家應該不是很遠,在寂靜的夜裡顯得十分的可怖。
覃初柳想叫醒元娘出去看看,但是她知道元娘失眠多日,這幾日累極了才能睡個好覺,她實在不忍心,最後還是自己悄悄地起了身。
出了西屋反身關門的時候,東屋的門也開了,藉着暗淡的月光,覃初柳看到戚老頭兒披着見外褂走了出來。
“戚姥爺,你也聽到了?”覃初柳小聲問道。
戚老頭兒點了點頭,“我去看看就成,你回去睡吧。”
說完,戚老頭兒就出了屋子,覃初柳不放心,還是跟了出去。
他們剛出屋子,那聲音便停了下來。
戚老頭兒在院子裡轉悠了一圈兒,伸手翻了翻摞在一起的木頭,“柳柳,你覺不覺着這木頭少了一些。”
覃初柳過去一看,這哪是少了一些,這明明是沒剩多少了!
戚老頭兒和覃初柳交換了下眼神兒,然後同時朝一個方向看過去。
覃初柳撿了一個趁手的棍子,戚老頭兒直接抄起立在牆根兒的斧子,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院子,直奔她家邊上的一片荒地。
她家在村頭兒,邊上有一大片荒地,有的地方的荒草有一人多高,就是白日裡覃初柳也不敢來。
晚上就更嚇人了,小風吹過,鬱鬱蔥蔥的荒草隨風搖擺,發出沙沙的聲響。
這片荒地平日裡根本沒人進去,戚老頭卻在地邊發現一片荒草倒伏下來,像是有人走過似的。
他們順着倒伏的荒草往裡走,走了有二十來步,就見裡面的荒草已經被人割了一大片,整整齊齊地碼在一邊。
草堆邊上還有兩堆木頭,一堆沒經過處理,另外一堆已經鋸成長短一致的木樁,正適合做牛棚的砥柱。
顯然,剛剛的聲響就是從這裡發出的,可是,環顧一週並沒有發現人影。
戚老頭兒指了指草堆,又用兩隻手畫了個圈兒,覃初柳會意,點了點頭,兩個人一左一右向草堆靠近。
覃初柳心裡很緊張,心臟都好像要從嗓子眼兒裡跳出來了。
眼見已經到了草堆的邊緣,覃初柳緊了緊手裡的棍子,和戚老頭兒同時衝到草堆的背面。
月華正好被草堆擋住,背面比其他地方都黑暗,饒是如此,緊靠在草堆上的人影還是沒有逃過覃初柳和戚老頭兒的眼睛。
“傻蛋?”覃初柳試探着問道,“是你嗎?”
戚老頭兒比覃初柳直接,他走過去,蹲在那人身前,看清那人的長相,“傻蛋,你咋又回來了?咋半夜來鋸木頭?”
果然是傻蛋,覃初柳提的一口氣鬆了下來,她狐疑地看着背靠着草堆,雙手抱膝蜷縮着身子的高大男人。
這是苦肉計嗎?攆他走的時候不反抗,然後偷偷的跑回來,默默地幹活,讓他們同情他、可憐他,然後再重新收留他。
不過,他也真是夠“默默”的,大半夜鋸木頭,就算是今晚不被她和戚老頭兒發現,明天院子裡的木頭都被鋸好了誰還看不出問題來?
再說,他明明會功夫,以他的身手,聽到他們的腳步聲明明可以直接跑掉的,爲啥要躲在不是傻子都能想到的地方?這不明擺着等人發現呢嗎!
覃初柳斜眼看着傻蛋,已經把他的小小計謀猜了個七七八八,不過她並沒有拆穿,誰讓她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呢,說不攆他走就不攆他走。
不過,若是別人攆他走,可就不關她的事了。
任戚老頭兒問啥,傻蛋只垂頭一點反應也無,戚老頭兒沒了主意,眼見天也快亮了,沒奈何,只得把傻蛋帶回了家。
回家之後,覃初柳就把元娘叫了起來,元娘看到坐在東屋炕沿兒上的傻蛋很是驚詫。
“你咋回來了?”傻蛋不理元娘,元娘又看向覃初柳,“這是怎麼回事?”
覃初柳便把昨晚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與元娘說了。就覃初柳的瞭解,她娘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聽了她的一番話,指定又要大發善心,說不準又把傻蛋留下了。
不過,這次元孃的反應卻很出乎覃初柳的預料。
“柳柳,把家裡剩下的乾糧給傻蛋裝上,趁着天還沒大亮,趕快把傻蛋送走。”指派完任務,元娘又對傻蛋道,“這次走之後就別再回來了,你就是睡在院門外,我也是不會讓你進來的。”
誰都沒想到,這一次元娘會這麼決絕,更令人沒想到的是,傻蛋真像元娘說的那樣,睡在了院門外。
白日裡見不到傻蛋的人影,大家都以爲傻蛋這次是真的走了,誰成想晚上小河出去解手的時候忽聽門外有動靜,壯着膽子過去一看,嚇了一跳。
只見傻蛋蜷縮成一團躺在院門外,睡得很不踏實,小河一過去他便睜開了眼睛。也不搭理小河,只轉個身繼續睡覺。
已經是深秋,下了霜,晚上睡在外面,就算不凍死也早晚凍病。
小河不敢隱瞞,趕緊進屋叫醒了元娘他們,元娘出來見傻蛋瑟縮地側躺在地上,臉上馬上現出了不忍的神情。
跟在她身後的小河心裡很納悶,剛剛他出來看的時候,傻蛋明明沒發抖啊,現下怎麼抖的這麼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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