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急剎車停在崗亭前,兩個警察走了過來。
甄婷婷探出頭,“後面那輛白色豐田車,對,就那輛,那兩個人要綁架我們,他們還冒充警察,快點攔住他們。”
兩位警察顯然訓練有素,他們迅速上了警車,去攔豐田車。
我啓動車子,飛奔向前。
幾分鐘後,後面的豐田車看不到了。
二十分鐘後,甄婷婷說可以棄車了。
下了車,甄婷婷牽着我的手,從一條衚衕裡,進了農民村。
“這邊有攝像頭。”我提醒她。
“放心,壞的,這個區所有的攝像頭都是原來公安局的小舅子承接的,有的攝像頭根本就不能用。”甄婷婷說。”你跟在我後面。”
我把墨鏡拉到鼻尖,看了一眼水泥柱上的黑色攝像頭。
我跟着甄婷婷穿過狹窄的樓道,進了一棟房子裡。
電梯上了八樓,最頂層的一間。
甄婷婷連續敲了三下門,停頓了一下,又連敲了三下。
“這是你朋友住的地方?”我問。
“媽的,這個死鬼在屋裡幹什麼?”甄婷婷繼續敲着門。
過了一會門開了,一個戴眼鏡很斯文的男子把門打開,他面無表情看了我一眼。我跟着甄婷婷進了房間,兩室一廳,還算寬敞,客廳有一個大魚缸,十幾條紅色的熱帶魚游來游去,一套真皮組合沙發很高檔,沙發前鋪着波斯地毯。戴眼鏡的男子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熒屏上是內衣模特在走秀。
“還他孃的看?放洗澡水去,快去。”甄婷婷說。
戴眼鏡的男子,“這麼着急洗澡?”
“不是我洗。”甄婷婷說,“是他洗。”
“給瞎子洗澡?”戴眼鏡的男子說。
“什麼瞎子?這是我男朋友。”甄婷婷說。
“在屋裡還戴着墨鏡?哎,一個星期不到你換了四個男朋友了,比換衣服還勤。”戴眼鏡的男子說。
“換一百個又怎麼樣?這是生哥,這是我前夫,也是臭名卓著的律師,霍安邦。”甄婷婷說。
“前夫?還沒離婚呢。”霍安邦說。
“先給他放水洗澡,然後,我帶着你去辦理離婚手續,今天就讓你變前夫。”
“你想好了?和我離婚?你要和他結婚?”霍安邦說。
“少廢話,趕緊幹活去。”甄婷婷說。
霍安邦看了我一眼,去了衛生間。
“你老公脾氣真不錯。”我說。
甄婷婷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拿着遙控器按了一下,熒屏上放的是日本小電影。
“他剛纔就看這玩意,這沒出息的東西。”甄婷婷說。“生哥,等會我們出去,誰敲門你都不要開。”
我點了點頭。
霍安邦放好了水,他和甄婷婷出門前,戴上口罩,又看了我幾眼。
我進了洗手間,裡面有一個很大的正方形白色大浴缸,這浴缸能容下三個人洗澡,這房子外表破爛不堪,沒想到裡面的裝修非常精緻豪華。
我脫光衣服進了浴缸,摘下墨鏡,躺了進去。
閉上眼睛泡在浴缸裡,心情非常舒爽。
耳邊忽然想起了音樂: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長得好看又漂亮/一雙美麗的大眼睛/鞭子粗又長/在回城之前的那個晚上/你和我來到小河旁~~。
對面房間,煙氣繚繞,一個女孩光着身子躺在牀上,牆上掛着電視,正在放着歌曲,她一邊用衛生紙擦着下身,一邊抽着煙。
隔壁另一個房間裡,坐着十幾個農民工,有幾個戴着黃色的安全頭盔。
一個矮胖的女人站在門口拿着一盒避孕套,“下一個,狗四,準備。”
一個男人站了起來,“姐,十分鐘太短了,二十分鐘還差不多。”
“媽個必的,狗四,這是公司的福利,免費讓你玩,你還嫌時間短?”胖女人說,“你們現在開始挑三揀四了,每週一次福利,你們還嫌少,啊?上一次嫌女人年齡大,這次年輕了,你們又嫌時間少?不想玩,下次就不要來了。”
“我自己加錢行嗎?”狗四說。
“不行,這麼多人,每個人都要加錢,弄到晚上都完不了。”胖女人說。
“就不能多帶一個女孩?”有人摘下安全帽說。
“狗四,你到底還去不去,我再次警告你們,要戴避孕套,如果讓女孩懷孕,這就是不道德的,沒有道德底線的,這是你們老闆反覆強調的,不得不說,你們老闆真有人情味。”胖女人說。
“老闆是怕我們得病,幹不了活。”一個農民工說。
一個農民工提了提褲子,“那女孩能不能叫兩聲,不然沒有情緒。”
“算了,別叫了,就是叫也是假叫,現在什麼都假。”另一個歪戴安全頭盔的男人說。
“對了,對女孩要溫柔些,不能掐,咬,不能用力捏,如果有暴力行爲,將永遠取消當事人的福利。”胖女人說。“狗四,你還站這幹什麼?”
狗四推門進來,他麻利的脫掉褲子上了牀。
“不戴/套行嗎?”狗四問。
“可以,要給200元防空洞磨損費。”女孩說。
“我/日,還防空洞?150行嗎?”
“不討價還價,你他馬的還幹不幹?現在算時間了。”女孩按着電視遙控器,放大了聲音。
又是一首歌:輕輕敲醒沉睡的心靈/慢慢張開你的眼睛/看看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獨的轉個不停/春風不解風情/吹動少年的心~~。
歌聲很美,我閉上眼睛沉浸在歌聲裡,這首歌《明天會更好》距今已經有三十年了,那時我還是一個小年,騎着自行車穿街過巷,磨剪子來嗆菜刀!冰糖葫蘆串!冰糕五分的,冰糕五分的!世事滄桑,一切都變了,似乎一切都沒變。
聽着歌,我居然睡着了。
有人拍打着我的臉頰,我睜開眼睛,看到是甄婷婷蹲在浴缸邊上,她用綠色的小本本拍着我的額頭。
“回來了。”我說。
“看這什麼?”甄婷婷揚着綠色小本子。
“什麼東西?”
“離婚證。”甄婷婷說,“我現在是自由身了,老公!”甄婷婷親了一下我的額頭,“我給你拿浴巾,你先出來。”
我係上浴巾出來,看到霍安邦坐在沙發,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邦子,過來,放水去。”甄婷婷說。
“怎麼又放水?”霍安邦推了推眼鏡。
“我和我男朋友一起洗。”甄婷婷說。
“你不能自己放水?”霍安邦說。
“再說一句!你再給我說一句!再說一句,我就讓你滾蛋。”甄婷婷說。
“好,好,我放水,需要我幫忙搓背嗎?”霍安邦說。
“你話有點多,放完水,去做飯,多做幾個菜,知道嗎?蠢貨!”甄婷婷說。
霍安邦低頭進了洗手間。
“你天天都這麼罵他嗎?”我問。
“這個賤人,不罵他,他難受。”甄婷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