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父親大惑不解。
“過來,抽我啊,來抽呀!”我說。“你不是挺橫的嗎?”
“你是不是發燒了?”父親聲音小了些。
“你才發燒呢,你個龜孫養的,來呀,來抽我,你要是不抽我,你就是*養的。”
父親臉色大變,他衝過來,揚起腰帶,劈頭蓋臉的抽打着,像是要把一生的屈辱全撒在我身上。
疼是真真切切的,這絕不是夢,我竟然回到了從前,現在,被皮鞭抽打的感覺竟如此的美妙。看着鏡子裡笑靨綻開的少年和歇斯底里的父親,我痛並快樂着。
父親喘着粗氣。
“差不多了吧?,停!停!stop!stop!你這個*養的,你抽到我的牙齒了。”我一把抓住腰帶,咬着牙。
父親想要拽過腰帶,但怎麼也拽不動,他一臉的憤怒和絕望,眼神裡還帶着絲絲縷縷的困惑,他有些不明白,平時這個有些懦弱,有一點倔強的少年,今天如發狂的野豬咄咄逼人,竟然毫無忌憚地挑釁他,不,是明目張膽的調戲。他的父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岌岌可危。
“滾!滾!給我滾!”父親大吼。
“能不能冷靜一下,”我笑了笑,“對了,問你個事,這是哪一年?”
“滾!我沒有你這種兒子,滾!滾!”父親拍打着桌子。
“好,好,我滾。”
我出了門,回頭看到父親手裡拿着磚頭。
“別扔。”我說。
父親朝我扔過來,我慌忙接住磚頭。
街上一輛輛的坦克轟隆隆地開過。我記得學校旁邊就是一家兵工廠。
忽然小腿有東西爬,我低頭一看,是條小狗。天哪,這條狗也跟着我回到了從前。
我抱着磚頭,跪在街邊:感謝上蒼,我一定好好活着,好好做人。
我眼含熱淚,連磕了三個頭。
我把磚頭墊在屁股下,抱着小狗靠在路燈,等着黎明的到來。
我有點想女兒了,唉!女兒還沒出生。
小狗蹭着我的脖子,我掰開它的腿,發現是隻母狗。
這狗叫什麼名字呢?該給它起個名字,就叫毛毛吧。
天邊出現了紅暈,一會變紫,變綠,漸漸淡藍,車鈴鐺聲晃動了整條街,一個穿着白襯衣,湛藍裙子的漂亮少女過馬路時朝我看了一眼,我不由一哆嗦,春心蕩漾。
一個用平車拉煤球的老漢停在路口擦汗,我走過去問,“大叔,請問今年是哪一年?”
“不明白?”老漢搖了搖頭。
“今年是88年還是89年?”我問。
“87年。”
我的小腦子飛快地轉了一下,我的天哪,這是在20年前了。
老漢拉動了車子。
我從車後偷偷拿走一塊煤球。此刻我的心就像這塊煤球又黑又亮。過了街角,看到了天水河,水清澈透明,兩個婦女在河邊洗萊。我真想跳下去游泳。這時的人們不會想到28年後,天水河臭不可聞,最後新來一個市長想出一招,給天水河裝了一個蓋子,從此這個城多了一個下水道。
我煤球扔進了天水河裡,我下意識看了看電線杆,好在這個年代沒有攝像頭。
三十七中學的白色牌子熠熠生輝,我這個年紀應該在這裡讀書。我正要進門,傳達室的老頭攔住了我。
“幹什麼的?”老頭威風凜凜。
“上學啊!”
“拿磚頭來上學?”老頭說。
“怎麼啦,我用來墊屁股的。”
“狗是你的?”
“是啊。”
“狗不能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