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睿沒有回答錢姚斯的話,而是在想着自己究竟是哪裡出了紕漏,店鋪就這麼大,一眼就可以看穿,店裡的陶瓷器都被自己看過了,並沒有一件是真的,再說了,既然是“釣魚”所用的開門物件,應該是放在比較顯眼的地方,不可能藏在牆角旮旯裡面去。
一邊想着心思,莊睿一邊在桌上找起了茶壺,今天晚上所吃的菜,稍微有點鹹,這會他的嘴裡,也有點渴了,這杯子太小,一口茶下去,根本就不解渴。
莊睿在桌上四處找了一下才看到,那隻不過比拳頭稍大一點的紫砂壺,被錢姚斯一隻胖手給蓋住了,不滿的說道:“錢老闆,你抓着個水壺幹嘛啊,喝你點水不至於那麼小氣吧。”
“呵呵,怎麼會呢,我來給莊小哥斟茶,我這茶葉,可是福建大紅袍呀,雖然不是那六株茶樹上長的,但也是市面上買不到的,今天要不是古老哥來,加上和幾位小朋友投緣,這茶葉我是不會拿出來的。”
錢姚斯一邊往紫砂壺裡續着水,嘴裡一邊唸叨着,他所說的大紅袍茶葉,莊睿前段時間泡在宋軍茶館裡的時候,倒是也聽說過其名聲。
“大紅袍”又名樅茶樹,生長在武夷山九龍窠高巖峭壁上,巖壁上至今仍保留着1927年天心寺和尚所作的“大紅袍”石刻,這裡日照短,多反射光,晝夜溫差大,巖頂終年有細泉浸潤流滴。這種特殊的自然環境,造就了大紅袍的特異品質,大紅袍茶樹現有6株,都是灌木茶叢,葉質較厚,芽頭微微歷有着衆多的神話傳說,更因爲始終十分神秘。它的神秘,首先在於它的稀貴,歷史上的大紅袍,本來就少,而如今公認的大紅袍,僅是九龍窠巖壁上的那幾棵。滿打滿算,最好的年份,茶葉產量也不過幾百克。
自古物以稀爲貴。這麼少的東西,自然也就身價百倍。民國時一斤就值64塊銀元,折當時大米4000斤,前幾年,有九龍窠大紅泛紅,陽光照射茶樹和岩石時,巖光反射,紅燦燦十分顯目。
大紅袍之所以特別引人關注,不僅因爲其來袍茶拿到市場拍賣,20克竟拍出15.68萬元的天價,創造了茶葉單價的最高紀錄!這麼稀貴的茶葉,尋常百姓哪得一見,更不用說品賞了。
聽聞錢姚斯說這是大紅袍茶,莊睿倒是留意了幾分,不過這品茶實在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學會的,他喝在嘴裡,似乎感覺還沒有宋軍茶館裡面,那些茶藝師泡出來的茶味道好呢。
“錢老闆,您這物件藏的可是真深啊,小子是甘拜……咦,呵呵,今天倒是要多謝錢掌櫃的您了,小子這段時間也喜歡上了品茶,奈何沒有一套好茶具,難得錢掌櫃的如此大方,小子就敬謝不敏了。”
莊睿本來已經打算認輸了,不過他沒打算賣出天珠,正在心裡思量着如何推脫的時候,眼睛無意掃過手中的紫砂杯子,心中動了一下。
這陶器的範圍是很廣泛的,秦磚漢瓦是陶器,兵馬俑也可以說是陶器,這紫砂杯,自然也是陶器了,所以莊睿認輸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用靈氣探查了一下這杯具,果不其然,其中蘊含了數量衆多的靈氣,雖然顏色是白色,但是其數量之多,可堪比那件紫檀彌勒佛根雕了。
“哈哈哈,死要錢啊死要錢,機關算盡還是被人看出破綻來了吧,值,老頭子這趟來的真是值,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死要錢,居然也會栽了跟頭,哈哈……”
此時放聲大笑的,自然只有那位古老爺子了,錢姚斯此刻的胖臉,已經愁的擠在了一起,那副可憐相呀,幾乎讓莊睿索要這紫砂壺的話,差點沒說出口,不過想想這胖老頭的可惡之處,莊睿還是出言討要了。
可以說錢姚斯真是把機關算盡了,任誰也沒有想到,這大開門的老物件,他能拿出來使用,按照一般常理來說,肯定是放在顯眼的地方招攬顧客,莊睿直到現在還有些鬧不明白,按照錢姚斯所言,這紫砂壺應該價值數十萬,這老頭怎麼就捨得像一般器物這樣使用,萬一不小心打掉,那豈不是要追悔莫及啊。
其實莊睿雖然這段時間,也瞭解了一些關於紫砂壺的知識,但是他對於紫砂壺的收藏還是不太清楚,紫砂壺的好處之一是能“裹住香氣,散發熱氣”,久用能吸收茶香,更能散發油潤光澤,有人說紫砂壺愈用得久愈值錢,說得就是這個道理。
錢姚斯平時不在這個店裡的時候,這套紫砂壺自然是按照正常手段進行保養,不過他要是來了,都會用這壺泡上杯茶,和老朋友聊聊天侃侃大山之類的,今天他又是和珠寶協會的這位古副理事長約好的,是以提前來了到店裡,泡上茶在等着了,沒想到卻是先等到了莊睿幾人。
一旁的秦萱冰等人看到錢姚斯這副模樣,也知道這賭約,是莊睿贏了,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都很高興,劉川更是把莊睿手裡那個紫砂杯搶了過去,翻來覆去的看,想弄明白這破玩意怎麼就能值個幾十萬。
看到錢姚斯苦着張老臉默不作聲,劉川出言擠兌道:“錢老爺子,您不是該後悔了吧?”
“這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古老哥,咱們都老啦,以後就看這些年輕人的了,莊小哥,你放心,我錢老頭雖然愛錢,不過這說出的話,還從來沒有不作準過,這套紫砂壺,等會我收拾好了,你帶走!”
錢姚斯臉上有些落寞,他自從懂事的時候起,就沒吃過這麼大的虧,在古玩行裡雖然也走過眼交過學費,但那都是萬兒八千的開銷,這套壺就在前幾天,還有位港商給他出價四十萬港幣的,由於近年來紫砂壺的行情見漲,尤其的近代制壺大師的優秀作品,往往都高出了明清制壺名家的價格,這套壺品相堪稱完美,又是傳承有序,升值的空間很大,錢姚斯當時沒有答應出售,沒有想到這轉眼的功夫,居然就變成了別人的了。
“老頭子冒昧的問一句,莊小哥師承哪位啊,年紀輕輕的就有這般見識,真是不得了,對了,你既然看出來我這壺是開門老物件,是否能說出其來歷呢?當然,這套紫砂壺已經是你的了,說不出也沒關係的。”
Wшw▲тt kΛn▲¢○ 錢姚斯也是歷經風浪的人了,這壺雖然值個幾十萬,但對於他的身家來說,只不過是九牛一毛,剛纔之所以有失落的感覺,那也是人之常情,試問本來會贏的十拿九穩的賭約,突然被人翻盤,換成誰心裡都不會舒服的。
錢姚斯一邊說話,一邊把手中的壺遞給了莊睿,莊睿先將紫砂壺裡剩餘的水倒了出來,然後將壺身翻過來,看了一下底部的款識,有一方鈴印,上書:朱可心,三個字。
看到這個款識,莊睿不禁樂了,他雖然鑑賞古玩的水平不怎麼樣,但是莊睿的記性特別好,前不久正好在一本介紹紫砂藝人的書裡,見到過朱可心這個名字,由於其在近代紫砂壺中的特殊貢獻,讓莊睿記憶深刻。
1904朱可心出生於宜興市丁蜀鎮,原名朱凱長,藝名“可心”,寓意虛心者,可師也和“山中一杯水,可清天地心”之意,1931年的時候,朱可心受聘於江蘇省立宜興陶瓷職業學校窯業科技工,此間創作紫砂咖啡具,次年,精心製作雲龍鼎和竹節鼎參加美國芝加哥博覽會,並榮獲“特級優獎”,莊睿對其印象深刻,也是源自於此。
朱可心早年的作品《竹鼎》,甚至被宋美齡收藏,在建國之後,更是精品倍出,1953年12月,應邀參加文化部舉辨的‘全國民間藝人觀摹大會’時,其作品《雲龍壺》大放異彩,1956年被命爲紫砂成型技術輔導員,設計創作有圓松竹梅壺,松鼠葡萄,一節竹段,仿古竹提等被‘中國工藝美術巡迴展’到斯里蘭卡等國家展出,並獲一等獎。這些傷品現藏於南京博物館院。
“錢老爺子,這套紫砂壺應該是朱可心中年時候的作品吧,這《雲龍壺》的壺身飾以夏日雲彩,變幻無窮,氣韻貫通。形象生動,想必就是朱可心在53年製作的那把雲龍壺了,並且這一套十一件保存完好,也是難能可貴的,不知道小子說的是否正確?”
莊睿數了一下,這套紫砂壺連杯墊,茶杯,壺蓋等一共十一件,每件底部皆有款識,難得的是這套紫砂茶具,沒有絲毫的破損,並且包漿圓潤自然,即使以莊睿這行外人的眼光,都能看出其不凡來,說是大開門的物件,一點都不爲過。
“不瞞兩位老爺子說,我也是最近才迷上收藏這行當的,平時看了些這一類的書籍,還真沒有人領我入門。”
莊睿這話說的也不錯,德叔倒是三番五次的想教他一些鑑賞古玩的知識,奈何那會莊睿對這行當不敢興趣,他對於紫砂壺和朱可心的認識,還真是自己從書上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