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太監的話,東平國衆臣繼續跪着,他們已經察覺到對方的不友善,按照帝國的禮儀規定,在宣旨的時候不相干的人可以不跪。
太監接過第三道聖旨,念:“聖諭,東平國聖廟祭司、國都學院祭酒東方平泰,多年來兢兢業業,爲聖廟和學院做出巨大貢獻,培養人才無數,同時刻苦修煉,近日從三級祭司升爲二級,命其速速赴帝都聖廟報到,擔任國子監少監一職,不得有誤。”
“什……什麼?”國君陳明達再次傻眼了,東方平泰什麼時候升的二級祭司,爲什麼自己不知道?
還有,葉雲揚去國子監情有可原,爲什麼要把東方平泰也調過去,東平國的損失太大了,他是東平國衆巫師之首,擔任聖廟祭司和學院祭酒兩大要職,他走了誰來繼任?其次,沒東方平泰,五年後的國力大賽,在人才分值方面就要少一分,東平國的本來就是國小民弱,以後還怎麼混啊?
東方平泰也覺得不可思議,爲什麼要調自己去帝都,而且那麼巧擔任國子監少監一職。
在國子監最高職務是祭酒,然後是少監,接着是司業、學正、博士等職位,少監的地位相當於副校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是不管怎麼說,既然皇帝下了命令,他只有執行的份兒,朗聲道:“謝陛下隆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監把聖旨交給小太監,再由小太監轉交給東方平泰。
“聖旨宣完了,你們可以站起來了,雜家告辭。”太監用鼻孔對着國君和衆臣說了這麼一通,傲氣十足的走下臺階,一步三晃離開勤政殿。
吳瀚對着仍然處在不明所以狀態的東方平泰一抱拳,笑着說:“恭喜東方大人。”
“吳太尉客氣。”東方平泰還禮。
陳明達第一個站起來,神情落寞的走上臺階,幾秒種後眉毛一挑,用異樣的目光看着東方平泰。
東方平泰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不妙,國君一定是懷疑自己了,來參加早朝是要彙報葉雲揚退學一事,誰能想到這麼接到聖旨,而且是他和葉雲揚一人一道,雖然內容不同,卻有着相同的結果,那就是離開東平國。
他覺得有必要向國君解釋一些,上前一步說:“國君殿下,老夫……”
“東方大人無需多言!”陳明達用帶着明顯的嘲諷語氣說:“寡人能理解,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是人之常情,以後再見面的時候,寡人就得稱呼你爲東方少監。”
東方平泰臉色一變,沒想到國君得氣量居然如此狹小,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心中更加失望,一抱拳說:“老夫不敢當,既然事已至此,老夫無話可說,這就回去聖廟和學院進行交接工作,有一點請殿下放心,我會安排好一切之後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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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明達皮笑肉不笑道:“那就多謝東方大人了,不送。”
東方平泰皺了皺眉,臨走的時候看了吳瀚一眼,說實話他真的很爲吳瀚的將來當擔心,國君如此的小肚雞腸,正直的人是要吃虧的。
孫成文臉上帶着得意的笑容,東方平泰的離開對於東平國來說是損失,但對於他來說是大好事,幾月來跟吳瀚的爭鬥中沒佔到過便宜,就是因爲東方平泰的加入使之實力大增,現在他走了,吳瀚的另一得力助手殷隼被罷免官職,朝廷之中還有誰敢與我爭鋒?
東方平泰離開之後,陳明達的臉色變得極爲陰沉,先是大兒子陳孤駿死於非命,然後是第一人才葉雲揚退學,再然後是東方平泰被調去帝都,運氣怎麼這麼背?
現在纔想起葉雲揚是人才,可惜已經晚了,在他心裡早就認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五年後的國力評比大賽上,葉雲揚帶領青年隊一路過關斬將,說不定能保住在中七國裡的名次呢。
此刻,希望化爲泡影。
他氣呼呼的站起來,哼道:“退朝。”
國君快步離開,衆臣面面相視,剛宣佈了一件事就退朝,看來殿下很生氣。
孫成文很有深意的看着吳瀚,笑道:“吳太尉,聽說你要支持二王子上-位,是嗎?”
吳瀚直視對方的眼睛,說:“是這樣,二王子性情耿直,不像某些人一肚子壞心眼兒,本太尉當然要支持他。我有理由相信某些人一定會從中作梗,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吧,本太尉接招就是。”
“原來是這樣,可爲什麼老夫會有一種高手寂寞的感覺呢。”孫成文哈哈一笑,傲氣十足的轉身離開。
通向帝都的官道上,一輛馬車正在高速行駛中。
葉雲揚一覺睡醒,又開始抱怨:“小郡主,你來的時候爲什麼選馬車而不是飛翼,馬車實在是太慢了,咱們什麼時候能到帝都啊?就算是到了,一路顛簸下來,人的骨頭都快散架了,不如你讓谷國師通知就近的官府,讓他們用飛翼送咱們,如何?”
劉雨蒔說:“你就別異想天開了,咱們有四個人呢,至少得是一架中型飛翼才能坐得下,州府雖然都設有飛翼局,負責往來傳遞情報和重要書信,但都是單兵飛翼且數量有限,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私自調撥,這是帝國的鐵律。”
他聳聳肩:“好吧,希望到了帝都之後我還有精力去參加國子監考覈,快到中午了,咱們是不是找個地方停下來吃頓好的?”
東方伊雪把身後的布包拿出來塞給他,說:“這就是咱們的中午飯,以後每天的中午飯都在車上解決,晚餐和早餐找飯店解決。”
他打開布包,瞪着眼睛說:“白麪餅子啊,不是我嫌它難吃,而是擔心小郡主咽不下去,她還在長身體的階段呢,營養很重要,所以還是找個正兒八經的飯店吧。”
小郡主輕哼一聲,拿出另一個布包說:“用不着你操心,本郡主很喜歡吃白麪餅子,至於營養也不用擔心,我們準備了肉乾。”
他苦笑着說:“好吧,我決定少吃點兒,晚飯的時候補回來。”
之所以這樣安排,就是爲了每天能多趕幾十里路,早一點兒到帝都。
一天行進四百餘里,在傍晚過後烏菱山下的一座小鎮,谷正祥把馬車停在客棧門口,夥計上前招呼,得知四人既要吃飯又要住店,熱情的將他們請入店中。
吃飯的過程中,葉雲揚不斷聽到其他食客談論萬年蜈蚣精,便對着其中一箇中年人問:“這位大叔,你們說的蜈蚣精是怎麼回事啊?”
中年大叔是食客中最健談的一個,見有外鄉人發問,便打開了話匣子:“這蜈蚣精啊,據說已經有上萬年的道行了,每到月圓之夜就會出現在烏菱山頂,吸收月之精華增加修爲,如果有人不慎上山,就會被它吃掉。”
“真的假的?”劉雨蒔吃飯的時候都抱着小秋不肯放手,語帶懷疑的說:“哪有壽命那麼長的蜈蚣,再說了,誰會在夜裡上山?”
中年人信誓旦旦的說:“小姑娘,我發誓剛纔的話全是真的,在我們當地,老百姓是絕對不會在月圓之夜上山的,只有不明所以的遊人纔會這麼做,因爲月亮升起之後烏菱山會被照亮,雖然不能跟白天相提並論,上山下山和遊玩是沒有問題的,這也是咱們當地的一大景緻,被文人老爺們起了雅號,叫烏菱月夜。”
東方伊雪放下筷子,說:“我記得好像有一首詩,就是描寫烏菱月夜的吧。”
大叔點頭:“沒錯,是前朝大詩人《烏菱月夜美》,喜歡這首詩的人很多,他們只知道這裡風景秀美,然後慕名而來,並不知道有萬年蜈蚣精,所以會選擇在月圓之夜登山,前些年死了不少人呢。各位,聽在下一句勸,亥時過後千萬不要上山,真的很危險。”
劉雨蒔還是將信將疑,說:“要真是有蜈蚣精的話,你們爲什麼不請官府派兵圍剿,而是任由它害人。”
大叔有些不好意思說的說:“說起來慚愧,我們的祖輩在很早的時候就這麼做了,可是每次官府派兵前來,蜈蚣精都好像能提前得到消息似的,躲起來不出現,官兵們無功而返,官老爺很生氣,後來就不再派兵了。官兵離開之後,有大膽的村民以爲蜈蚣精被嚇跑了,就登山查看,結果是有去無回,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呢。”
見他不像是撒謊的樣子,谷正祥沉聲說:“安全起見,吃完飯之後咱們各自回房休息,誰都不許出房間半步,明天一早繼續上路。”
“好的。”東方伊雪很乖巧的說。
葉雲揚象徵性的點點頭,心裡想的是如果真有千年蜈蚣精,不見識一下怎麼能行?
再看小郡主,一雙大眼睛滴溜亂轉,不知道心裡在打什麼鬼主意。
老頭兒見二人默不作聲,有些生氣的說:“你們聽到我的話了嗎?”
“聽到了。”二人很有默契的異口同聲道,小郡主信誓旦旦的保證:“我一定聽師傅的話,在房間裡乖乖休息,您就放心吧,我是最討厭蟲子的,看到蜈蚣、甲蟲一類的東西會起雞皮疙瘩。”
老頭兒的目光轉向葉雲揚,他也趕緊說:“我還是個傷員呢,怎麼可能半夜上山。”
“這還差不多,繼續吃飯。”老頭兒重新拿起筷子,自顧的往碗裡夾菜。
葉雲揚和劉雨蒔無意間對視一眼,頓生惺惺相惜之感。